第一百七十三章 元祉的心痛
这就像是谢必安说的,那些鬼差原本就是戴罪之身,有这样的待遇算是难得了。毕竟除了自己的公务外,他们还可以有很多的自由时间,不像是人界的囚犯那般,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除了这四方的天,便没有别的东西可看了。
四人穿过几条小道,等跨上了主街,阿叨才终于带着元祉和隐到了那阴律司。
阴律司的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鬼差,看到阿叨和阿木带着人过来,都是一脸困惑不解。
这阿叨倒是一个颇有人缘的鬼差,不管是到了哪里,都有人认识他。
“阿叨,这两位是谁?”看门的鬼差看着阿叨,也不敢大声问,小声小气得询问道。当然这个原因便是元祉身上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让两个鬼差感到了害怕。
阿叨看着那鬼差,小心上前,在他们耳朵旁边嘀咕了什么,那个鬼差便点点头,随后朝着元祉和隐行了个礼。
“回禀两位大人,崔珏崔判官此时就在阴律司内,需要小人去给两位大人通报一声么?”那鬼差笑得一脸殷勤,怕稍不留神就得罪了元祉和隐一般。
元祉微微瞥了眼那鬼差,淡淡笑了笑,心中想着这个阿叨倒是有意思,也不知道与那鬼差说了什么,才让他怎么害怕元祉。
元祉微微点头,“吾要见崔珏。”
“是,属下这就去!”那两个鬼差恭恭敬敬对着元祉微微一鞠躬,其中一个便急急忙忙跑到里面禀告去了。
剩下那个对着元祉和隐更是客气,“请两位在此稍等。”
元祉微微点头,也不去看那两人,便望向了身边的隐。
今日隐特别寡言,若是平日,有那阿叨在路上吵闹必定会让隐喜笑颜开,可是今日隐却只是淡淡笑下,更多时候只是闭紧了嘴唇,默默看着远处,满腹心事的模样。
元祉怎么能不知道隐在想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不过就是那个叫璃的男子。
“叶隐,在你心中,可有我的位置?”元祉喃喃说着这句话,却因为太轻,根本没有人听清他说些什么。
隐愣着神,双眼注视在前方,却是根本没注意到元祉说了些什么。
那阿叨倒是听见了什么,不过也不敢开口去说,伸手拉住了身边的阿木,往后退了几步。
阿木一脸迷茫,望着阿叨,歪了歪脑袋,手却不自觉得去挠头发,却被那面具隔着,根本摸不到脑袋,随即又放下了手。
阿叨将阿木的动作尽数收入眼底,捂着肚子努力憋着笑。
去通报的鬼差很快便回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崔珏。
崔珏依旧一脸的笑意,看着元祉和隐微微弯腰做礼,“两位突然到访,不知道有何事需要帮忙的?”
元祉扫了眼崔珏,其实他每次看到崔珏,都不喜欢他的那张假笑,可惜不璃的事情又必须拜托给这个崔珏。
元祉冷着声,说道,“崔判官,吾与叶隐有事与汝商量,不妨还是进入阴律司再谈,如何?”
崔珏微微点头,满脸的笑意,“这是自然。”崔珏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请进。”
元祉和隐稍稍点头,跟着崔珏一起进入了阴律司的大堂。至于阿叨和阿木,只能做门口干等着。
阿叨还算是轻松,和那两个鬼差有说有笑的,而阿木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其中一个鬼差看着阿叨说道,“我说阿叨,这都已经过了实习期了,你怎么还天天带着阿木啊,也是时候让他自己去办差事了。”
阿叨摆摆手,笑了笑,“阿木他之前魂体受创那么严重,能够凝聚魂体已经很难得了。再说了,他到现在都不能说话,也只能我带着他了。”
那两个鬼差摆摆手,“你就是没有阿姆的身体,操着阿姆的心~”两个鬼差说着便笑了起来。
那一个鬼差又说道,“对了,阿叨,你再过两个礼拜就可以入轮回了吧,到时候阿木怎么办?”
提到这个,阿叨微微叹气,他做鬼差已经两百多年了,过两个礼拜便是期满的日子了,到时候他就必须入轮回了。他走没关系,可是这阿木怎么办,他该交托给谁。
阿叨想起第一次遇见阿木的场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与他搭档。要不是他,恐怕这阿木到现在都是一个人。
鬼差甲看着阿叨说道,“对了,阿叨,你知道阿木的刑期是多久么?”
阿叨一愣,这个他倒是没问,不过就算阿叨问了,阿木也没办法回答他,只能找机会问问崔珏了。
阿叨朝着阴律司内部看去……
阴律司的大厅里,元祉和隐坐在左侧,喝着茶,目光却一直盯着坐在最上头的崔珏身上。
崔珏捧着手里的那本生死簿翻看了许久,脸上的笑容虽然未减,却也说不出的僵硬。
过了许久,崔珏才将那生死簿合上,看着隐微微摇头,“不好意思,叶隐姑娘,你说的那位叫霍不璃的男子,并不在我的生死簿上。”
隐一愣,微低下头,叹了口气,“看来生死簿也不能帮我找到璃的踪迹。”
崔珏笑了笑,“小小一本生死簿上,可以查到所有人的功过来历,并可上溯其九十九世。但有一些人,却永远不会出现在生死簿之上。”崔珏顿了顿,眼神却又多了几分伶俐,“脱却凡体,飞升成神,则不入生死簿,自然也不归冥界所管辖。”
隐一愣,随即便是愈发的不安,“那我该,如何去找他……”隐似乎是在询问崔珏,又似乎是在询问自己一般。
崔珏继续说道,“叶隐姑娘,若你所说的那个霍不璃,真的是神族,一旦灰飞烟灭,魂体便不可能再凝聚。”
隐眼神里的光彩缓缓流失,她静静盯着崔珏,没有说一句话。大厅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应该说太过安静,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几分压抑。
过了很久,隐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与崔珏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和元祉说什么,就怎么直接朝着大门口走去。
元祉有些慌了,急忙起身,朝着隐喊道,“叶隐,你要去何处!”
隐的脚停住了,嘴角却是歪歪上扬,露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我想去月见湖看看,你不要跟来。”
元祉只能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隐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元祉平静的脸终于浮现出受伤的神情,他幽黑的眸子看着隐远去的身影,心口的位置传来了剧痛。他伸手抚上心口,却是不敢再看,生硬地移开目光。
元祉长长叹了口气,自嘲笑了笑,“呵呵呵……”元祉重新入座,眼神有些淡然。
崔珏在旁边看着,倒是对这三人的关系彻底理清了眉目。他看着,元祉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子,倒是多了几分惋惜的感觉。
崔珏说道,“元祉大人,若是真的喜欢叶隐姑娘,就不能让她找到那位霍不璃。”
元祉冷冷一笑,“此话怎讲?”
崔珏接着说道,“即使我与这位叶隐姑娘相识不久,但也看得出,那位叫霍不璃的男子,对叶隐姑娘十分重要。如今他不在,便让叶隐姑娘如此执着了,若是他出现了,便更加没有元祉大人的位置了。”
元祉瞥了眼崔珏,射去一抹略带威慑性的眼神,倒是让崔珏浑身一颤。
崔珏急忙躬身低下头,双手作辑,高高举着,脸上的笑意都因此消失了大半。
元祉此时明显生气了,“吾乃碧玉麒麟兽,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霍不璃?!”
崔珏一脸紧张,咽了口唾沫,连脸皮都有些紧绷起来。
元祉一拍桌子,却是突然站起,那一脸张扬的神色,哪里还有刚才的一点抑郁。
“哼!”元祉冷哼一声,“吾偏要那霍不璃活过来,偏要叶隐找到那霍不璃,到时候就让那霍不璃好好与吾比一比,到底是谁对叶隐更加重要!!!”
元祉说着,便一拂袖,也朝着外头走去,一晃眼,便消失了。
等元祉走远,那崔珏才终于缓过神。元祉身为神兽的威压,绝不容小觑,连他都差点抵挡不住。
他看着门外,却是突然进来一个鬼差,低着头前来通报。
“崔大人!”那鬼差低着头,却是抬眼悄悄扫了眼崔珏的表情,这一眼就让那鬼差差点吓得跪倒在地。
崔珏此时神情分外阴冷,倒是让那鬼差吓了一跳,在他的记忆力,那个崔判官可一直都是一副笑脸的。
崔珏扫了眼那个浑身发抖的鬼差,重新恢复了那张笑脸,“何事?”
听到崔珏与往日相同的语调,那鬼差才终于缓过气,急忙说道,“回崔大人,日游大人派遣眼线来报,那位叶隐姑娘俩开阴律司之后,便去了月光森林的方向,同行的是阿叨和阿木两名鬼差。至于元祉先生,无法捕捉足迹,此时正在私下查找中。”
崔珏点点头,鬼差说的这些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要身为十大阴帅的日游和夜游去密切注意元祉和隐的两人的动向,能够不被发现就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很好,让他们继续注意,切记不要让他们发现。”崔珏挥挥手,便让那鬼差下去。
“是!”那鬼差行了个礼,便急急忙忙退了下去……
隐从阴律司出来之后,神情便不太好,本来阿叨还想着要问隐是怎么了,可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两人带她去月光森林。
毕竟之前他们的上司黑白无常,说过让他们好好陪着两人,此时既然隐有这个要求,阿叨和阿木也只能遵命。
嚎哭谷在酆都城外,只有经过冥王允许的特别之人,才能住在这嚎哭谷中。而嚎哭谷就位于忘川河边缘。这山谷看着极深,风吹过会传来阵阵凄厉的哭声,隐他们从山谷上方看下去的时候,只有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法看清谷底有什么。
在嚎哭谷的旁边,便是那月见森林了。月见森林外围包裹着一层怨气,因此从隐他们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大片森林被一阵阵的红雾覆盖着,隐隐约约看去,倒像是一层层薄薄的红纱一般。
隐一直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顺着阿叨所带领的方向前进,只有在进入月见森林之时,出手帮阿叨和阿木驱散了一些怨气,让他们也能跟着自己一起进入。
一路上阿叨一直在注意隐的表情,可隐冷着一张脸,让阿叨根本不敢多说什么,一路上憋着话,让他满脸通红,幸好鬼差的服饰有面具,无法让其他人看到。
进入森林之后,隐冷若冰霜的脸,才有所缓和,只是依旧没多少话语。
好不容易穿过一般的森林,三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那传说中的月见湖。
没有此事的月见湖没有谢必安说的月光,只是暗暗的,如同隐的神情一般,没有多少生气。
隐蹲下身,看着脚边的湖水,神情越发黯然,就怎么蹲了将近半个多时辰。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靠过来,默不作声地伸出手,碰了碰她。
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得转过脸看过去,见到的却只是穿着一身鬼差服饰的阿木。
阿木看到隐的眼神,跟着她一起蹲下身,随即指了指水中的倒影。
隐看去,那水中除了多了一个阿木的倒影外,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
就在隐以为什么都见不到的时候,灰暗的上空却射来几缕月光。他们一点点得下下来,尽数照射在这昏暗的湖面上,无端投射出一抹明媚的磷光,尽数照射在隐的脸颊上。
随着月光的出现,那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随着一道道深蓝色的水纹,投射在阿木和隐的脸颊上。
有那么一瞬间,隐看着那湖底发呆,甚至忘记了刚刚的所有不快,就怎么傻傻看着。
阿叨兴奋至极,叫嚷着自己看到了月见湖的奇景。
阿木和隐依旧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对眼前的景色感到了一丝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