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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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58”

    “4659”

    “4660”

    “4700”

    ... ...

    “5958”

    “5959”

    “6000”

    念到这个数字, 白熏华的左手中指舒展放平, 和无名指、拇指并排张开, 变成数字“Ⅲ”。

    在这样一个没有钟表的封闭空间里, 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缓慢,白熏华只能依靠默数来计时。

    ... ...

    “5959”

    “6000”

    白薰华松开弯曲的食指。

    ... ...

    “5959”

    “6000”

    白薰华的大拇指微微舒展。

    从白即墨离开, 已经过去5个时。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出现。惨白的灯光从头顶落下,白熏华苍白的面孔隐在灯下黑里, 犹如被遗弃的废弃品。她枯坐在手术椅上, 守着一屋子冰冷的玻璃器皿和复杂的精密设备, 与实验室一起陷入死寂。

    “呼。”

    若有若无的一声,如蜉蝣扑扇翅膀。

    白熏华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她知道自己必须休息。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手术椅上, 还要聚精会神的计时,对身体和心理的压力已到极限。

    可一旦停止计时,就意味着失去限制唯一的掌控物。心理上必定会不可抑制的产生恐慌感。

    权衡了一下计时和休息之间的利弊, 白熏华强忍住舔舐干裂嘴唇的欲望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试图进入睡眠中。

    “滴、滴、滴。”

    安全门突然叫起来, 指示灯闪烁绿光, 紧接着门锁开, 厚重的安全门悄无声息的向一边滑去。

    白即墨走进来。

    纯色休闲衬衫,外面一件套头卫衣,脚牛仔裤,脚上一双魔术贴白球鞋,手里捧着托盘, 上面放了些薯条汉堡。他像在快餐店工的富三、四代。

    白即墨状态像他的步伐一样从容。没有第一代挣钱的急切焦躁,没有第二代暴富的迷乱跋扈,也还没有后来山河日下的落魄萎靡。

    一切都恰到好处。

    白薰华抬起眼,深邃瞳眸中有清亮的光。她沉默而镇定看着白即墨,如面试官在审视应聘者。

    在这一刻,白即墨和白薰华才如此深切的感觉到——

    彼此太像了。

    “姐姐。”白即墨将托盘放在医用推车上,弯腰替白薰华解开手铐,“要不要去一趟洗手间。”

    话间,白即墨将手铐脚环都开。

    两人对视了一秒钟,白薰华起身走向洗手间。等她出来的时候,白即墨正坐在手术椅上挤番茄酱,看见她欢快招呼:“薯条要趁热吃。”

    白薰华走过去拿起一根薯条,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下:“味道不错。”

    “当然,爱达荷州可是马铃薯的故乡。你没有在洗手间浪费时间太明智了。”白即墨口气非常随意,手中的薯条沾了满满的番茄酱,“美国人叫这种光皮土豆yukon gold,可能因为它是浅黄色的。嗯,你不喜欢沾番茄酱?”

    白薰华又拿起一根薯条:“我时候薯条是奢侈的食物,我会分开吃薯条和番茄酱。”

    “我明天给你带Russet。”白即墨拿起玉米脆片沾了墨西哥肉酱放进嘴里,“Russet是全美最常见的糙皮土豆,油炸后容易形成脆壳。粗切的Russet用鸭油炸过再撒上松露盐,你一定要尝尝。”

    白薰华微微一笑:“我更像尝尝自由的味道。”

    白即墨闻言一笑,指了指托盘上的fortune cookie盒:“来一块幸运饼干?”

    贪吃豆形状的幸运饼干在美国非常流行,饼干里面会包一张纸条,预言你未来的运势。

    白薰华拿起最上面一个掰开,里面果然又一张字条。她拿起字条,只见上面写着——“ge is ing”。

    转机将至。

    白即墨看在眼里,只轻轻一笑。他伸手从饼干盒里拿了一块幸运饼干,掰开里面同样是一张“ge is ing”。

    透过灯光,这串字母映入白薰华眼帘。细密睫羽轻轻一颤,她垂眼将手里的字条折起来,放进大衣口袋。

    白即墨眉梢一挑,拿起芝士牛肉三明治,一口一口认真吃起来。

    等食物吃的七七八八,白即墨从手术椅上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白薰华施然坐上去,双手搭在扶手上。

    白即墨弯腰替她绑手铐脚链,拿起托盘潇洒离开。

    随后几天白即墨不定时进出,抽血之余保证白薰华生命正常运转,伙食也从高热量快餐变成营养餐。可就算这样,白薰华的状态还是急速下降。

    她的眼神依旧锐利清亮,可疲惫也写在她脸上。

    白即墨放下餐盒,替白薰华解开镣铐,关切的问:“姐姐,你平时习惯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

    白薰华推开身上的毛毯,走进洗手间。

    冰冷的白瓷砖倒影出模糊的人影,哗啦流淌的自来水冲击洗手池,纤细的手指沾了些水珠涂在脸上。

    食盒盖子慢慢旋转,瘦劲的手指扣着边缘揭开。霎时间白烟升腾,香气扑鼻。什锦菌菇、炙烤鹿肉、奶炖鱼汤,一碟一碟搁在实验桌上。

    白即墨拿着檀木筷比划角度,白薰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鬓角微湿,苍白的皮肤上还带着未干透的水迹,眉眼之间的疲倦无力,在白即墨的转头看去之时立即消失殆尽。

    白即墨收回目光,将檀木筷往锦绣五谷米上一搁。筷子碰到瓷碗的边沿,发出清亮的响声。

    “铛。”

    “吃饭吧。”白即墨退到一边,露出实验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白薰华抬起左臂,伸出右手去解衬衫的袖口:“先抽血。”

    白即墨嘴唇一动,拒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跟着白薰华走到手术椅旁边,从医用推车拿出一包注射器。

    擦碘酊、扎橡胶带、拔护针帽......两人谁也没有话,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如同例行的仪式,参与者各种遵守彼此的条令,合作完成这项任务。

    针管从皮肉中拔出,白薰华的下颚往上抬了抬。头顶白炽灯的光,落在她眼下的乌青上,照亮脖颈青筋。

    白即墨瞳孔一缩,拿定主意。

    作者有话要:  回来了,这个月非常忙,见谅ON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