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换了衣服妆容出来，朝公司员工的那一桌看了一眼，她以为荆川已经走了，却没想到他的身影还在桌子上。

    “羽，我们去敬酒。”耳边传来沉央的提醒，她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向各桌的宾客。

    陆羽已经换了一身贴身的中式改良晚礼服，漂亮的肩膀露在外面，搭配着脖子上的玉石项链，相映成趣。她的耳环是一对亭子形状的流苏耳坠，只要她一走动，流苏就会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带着别致的流畅韵味。

    沉央也换了一身，他现在身着深红色的长袍，头上依然竖着发髻，和陆羽端着酒杯缓缓而来。

    下一桌就是荆川了！陆羽深吸一口气，捏紧了酒杯，往那一桌走去。

    不管是什么时候，陆羽面对他都需要勇气。

    旁边的助理为他们两个人倒满了酒，却听得荆川冷冷的声音传来。

    “那是水吧，大喜的日子，应该喝酒才对。”

    沉央面露愠色，但在这种场合又不好发作，陆羽慌忙抓住他的手，安抚他有些躁动的心情。

    “萧总，来，我们敬你一杯。”陆羽拿起桌子上的白酒瓶子，给沉央和自己斟了酒。

    沉央一脸焦灼，心疼地说：“羽，你不能喝酒。”

    “没事，大喜的日子，萧总来了，我们也高兴，不过这杯酒是敬给所有宾客的，我只能喝这一杯。”她生怕别的桌子会效仿荆川，纷纷要求她喝真酒，到时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会承受不住，她只能先把话撩在前面，好让其他宾客绝了灌酒的念头。

    好在这年头已经不时兴劝酒，大家心中都有数。

    荆川坐在座位上，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很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因为想要引起别人的关注，做了一件捣蛋的事情。

    陆羽的处理很得体，也给足了他的面子，他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可他却不满意陆羽的表现，就是因为她回应得太得体，太礼貌，让他认清楚现在的情况：陆羽已经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老婆，他永远也不可能再动其他的念头。

    他叹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由内而外地感到疲惫。

    赵莘陪在他身边，一言不发，赵莘很乖巧，该说话的时候必定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便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她甚至于记下了荆川所有细小的动作，知道他什么动作要什么东西，什么表情代表着什么心情，她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可惜眼前的男人似乎没有看到。

    荆川现在很烦躁，她不能再去撩拨他，甚至于连安慰都不要去做，因为那对于男人而言只是隔靴搔痒，打不到痛处。

    ……

    赵莘刚才陪着荆川出去冷静心情，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赵莘本来想趁这个机会离开品尚，但荆川却不愿意。

    “赵莘，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荆川手里正在摩挲一个精致玉板戒指，视线盯着窗外。

    “你是我爱的人。”赵莘说完，发现男人的脸上有一丝苦涩，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

    “你会觉得我无趣吗？”荆川转过头，目视着她，他想知道陪伴在他身边的赵莘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以前他从来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会啊，就是有时候对我太冷淡了一点。”赵莘讪讪地笑。

    荆川看着她的笑容，把赵莘的脸换上了陆羽的，这样一比较，他发现赵莘似乎成了陆羽第二，她可怜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希望从自己身上汲取热度，却发现他所能回馈给她的只有冷漠和淡然。

    “其实你离开我比较好。”他淡淡地说，目光空洞，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的心现在明明是空的，却装不下任何其他的东西。

    “不，我绝对不离开你。”赵莘扑进他怀里，忍不住嘤嘤哭泣，她在荆川面前一直都像个脆弱的瓷娃娃，她一直在努力，努力走进他的心，但男人的心好像关闭了所有的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说到底，她只是个女人，她会觉得累，会觉得绝望，别人只知道她和荆川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可谁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这般毫无互动，其中的艰难和冷暖唯有自己知道。

    荆川抬起手，扶正了她的身子。

    赵莘的模样楚楚可怜，柔弱的外表似一朵一捏即碎的温室之花。

    她一度以为男人会吻上来，但荆川只是看着她，整了整她的衣服，带着她走出去。

    ……

    思绪回到酒席上，赵莘有一种恍然梦醒的感觉。

    她转过头，看着男人轻蹙起的眉头，虽然只是一瞬而逝，但已经被她锐利的眼睛捕捉到。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赵莘乖巧地站起身，桌子上的东西他几乎碰都没有碰，荆川不太习惯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

    宾客们渐渐散去，赵莘和荆川走出大厅，朝站在门口送客的两个人告别。

    赵莘一坐进副驾驶座，问他：“荆川，你一晚上没吃东西，要不要去吃点？”

    “不用了。”今晚他只想一个人，煮一碗面，足矣，“我先送你回去。”

    “嗯，好，你照顾好自己，让连程杰陪着。”赵莘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她去陪他，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没办法再往前一步。

    这时，品尚门口忽然冲进去一个头发凌乱的疯女人，手上拎着一袋子石头，一边朝出口的宾客丢石头，一边大骂：“苏沉央，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

    荆川忍不住停下了车，朝那个女人看了一眼。

    “吕素月？”

    “她是素月？”赵莘诧异，暗地里佩服荆川的好眼力，就女人现在这幅乞丐婆子的样子，和以前还是博恒千金的时候的样子天差地别，“博恒已经落在沉央手里了，沉央会甩了她也是意料之中。”

    荆川看了赵莘一眼，旁边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慌忙说：“我和沉央素月都是朋友，所以知道一点他们的事情。”

    原本要驶到马路上的汽车又退回到了品尚的停车场，车子的窗户开着，荆川一只手撑着头，看着品尚的大门口。

    “苏沉央，你这个不要脸的，踩着老娘的身体往上爬，夺走了博恒，还弄大了我的肚子，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