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少爷呢?
陆羽赤着身子往后挪动了几个位置,她的双臂抱在胸前,眼里盛满了恐慌。
李孝惟失控的样子,和荆川最初待她时一模一样!
她的两只手抓着膝盖,小声地说:“相公,不要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过来。”李孝惟伸出一只手,脸上的森冷表情略略和缓了一些。
陆羽往前移动了几步,坐到床沿。
一只手落在她的伤口上,她忘了自己的脖子上中了苏沉央一剑,上面的伤口恐怕已经结痂。
“这是他留在我脖子上的剑痕。”她顿了顿,见他没有回话,继续说,“他现在恨你入骨,肯定是有人在挑拨你们俩的关系,我假意答应他给他做内应,你们两个是一体的,千万不能互相残杀。”
“苏沉央只会听命令行动,谋略方面绝对比不过你,相公,你答应我好吗,别伤害苏沉央……”
陆羽口中的名字像锋利的刀刃一样,屡次切割在他的心脏,而执刀拿剑的人却全然不知这种伤害,继续撒盐折磨。
“相公……”陆羽停下了继续说的话,用心地剖白自己的心迹,“相公,即使付出我的生命,我也希望你能安然过下去,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我在六百年以后的世界等你,你不要放弃所有希望。”
“六百年以后……”
“我们相遇的地方是墓地。”她透露了太多信息,已经不能再多说一字,她站在床头,俯身望进他的眸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他僵硬的身子终于有了些许动静,理智的他无法相信她的话,但是他又不得不说服自己相信她。
他最终还是推开了她的身子,他需要时间冷静。
他承认自己算天算地,却不会算计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知道自己爱她,所以他做不出折磨她的事。
所以,就假装没有听懂,或者,就假装她说的是真话。
他走到衣帽间,从里面随意拿一件衣服,他的手指在颤抖,拿了几次才找准了位置。
他回身走出,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他没有再去看脖子上的红痕,他甚至于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他视若珍宝一样的女人,自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深深地映入了他的心里,如今他却要忍受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他做得到吗?还是他必须做到?
他以为苏沉央这个名字只是她的过去,他没有想到苏沉央会跳到他们的生活中来。
他的心很疼,疼到快要麻木的地步,他的镇定是勉强装出来的,他的手指放下的时候一直在颤抖。
他是李孝惟,在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李孝惟,在此时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他仿佛站在空阔的旷野上,到处都是蚀骨入肉的鬼魅,他迎着暗无天日的世界往前走,用着凡人所没有的求生意志。
陆羽怔怔地站在床边,她冲过去,从背后抱住李孝惟。
李孝惟最终站住了脚,他的手指触碰到陆羽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凉的带着刺骨的寒冷。
可他却无法在此时停下溃败的心,他一个接着一个地掰开她的手指,他的心和身体都在狂暴的边缘徘徊,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她。
陆羽站在原地,拉着衣襟,愣怔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相公,你不要这样,你要说话好吗?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从前,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她张了张嘴巴,最终这句话被湮灭在了无声的静寂之中。
她蹲下身,任由衣服垂挂在地上,埋掉她整个纤弱的身躯。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无可依靠的无力感。
能支撑着她走下去的,是荆川曾经给予她的爱,如今,这个以后会成为荆川的男人对她失望了,她在这个世界里疾步前行的支柱骤然断裂,碎成了一块一块裂片。
“若兰!”
墨画扶着她到床边,为她穿好衣服。
卧室里一片狼藉,要收拾也要一点时间。
自从少夫人来了这里,他们的卧室已经第二次被毁得一塌糊涂。
来到西面的客房,墨画扶着她坐到床边,动作利落地收拾出床铺,又转身扶她躺下。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少夫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少夫人一直处于傻呆的状态,刚才少爷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少夫人在外面偷人的事情被少爷知道了。
老夫人一直闹着要少爷休妻,如今加上这件事,少爷一定会休了她,墨画设身处地地站在男人的角度想了想,没有男人愿意戴着绿帽过日子。
墨画走到门外,看到连升还在院子里,松了一口气。
“少爷他去哪了?”
“不知道,他让我别跟着他。”连升木讷地回,双手不停地在整理池子中的石头。
墨画知道这木头肯定是没看出来少爷和少夫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
墨画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木头也会关心人。
“叹你是根木头。”
“是吗?我很像木头吗?”
墨画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差点翻白眼,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出池子。
连升听话地走出池子,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拿过布条擦脚穿鞋。
“你刚才看到少爷出去了吧!”
“看到了,我跟他打招呼,他没有回话。”
“那你不会跟上去。”
“他不让我跟。”
墨画跺了跺脚,开始怀疑他是怎么成为少爷的心腹,她指着大门的方向,命令他:“你现在给我跟上去,向我们报告少爷的情况。”
……
少夫人烧了一天!
墨画忙得脱不开身,先找人修理了少夫人的卧房,又找大夫给少夫人看病,待少夫人的烧退了,她去床上眯了一小会,却睡得极不安稳。
墨画觉察到光亮,睁开眼睛,一看外面的大太阳,倏然坐起身,穿上衣服跑到客房。
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了远处,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
“墨画,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