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魅香楼
“不必紧张,我自会送你们到地方。”怜梦眼里的不善褪去,又戴上了一副温柔如水的面具。
墨画抓了抓少夫人的手,少夫人的手闭着眼睛,手指冰凉,她探身去摸额头,手背还没碰到已经感觉到了她口中呼出的灼热感。
怜梦斜睨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这主仆深情的戏码,真让人看不下去。
“若兰,若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墨画觉察到马车停下了晃动,她立刻掀开帘子。
马车停在一个僻静的侧门,侧门旁边爬了一株植物,方圆几里视线所及之处都是绿茵茵的植物。
墨画回身扶起陆羽,她扶得有些吃力,若兰看去弱不禁风,即使只有骨头的重量对她这个娇小的女孩来说依然有些重量。
“你们还不快来帮忙?”怜梦指着马车两边的两个随从,出口骂道。
这时,侧门传来吱呀一声。
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带着两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妇人朝怜梦招呼一声,一副很熟络的表情。
墨画扶着不省人事的少夫人,往后退了几步。
妇人走到墨画跟前打量了几眼,摇摇头说,“怜梦姑娘,你这次给的货不值那些银两。”
“你看看这个。”怜梦指了指墨画手里的陆羽,讪笑着说。
妇人粗鲁地抓住陆羽的脸,竖了一个大拇指,赞叹道:“好货,好货,头牌后继有人,就是不知这病重不重,死了倒要怜梦姑娘再赔几个。”
墨画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个青楼里的老鸨,她刚张开嘴巴,一只男人的手便堵了上来,她的身子像个破布袋一样被大汉甩到背上,甩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墨画奋力地捶打着大汉的背,她懊恼后悔,竟然将她和少夫人一起给卖了。
“怜梦,你到底是什么人?”墨画大吼,她看不清楚周遭的情况,只能用声嘶力竭地吼叫来表露她的愤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子忽然摔到地上,墨画摸着昏昏沉沉的头,抬起了脸。
“这姿色,也只能做做打杂的。”妇人扔下这句话,叫旁边的一个布衣女人过来,吩咐一句,“这是新来的丫鬟,你教教她。”
“是,妈妈。”
墨画挣扎着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女人拉了下来。
“你别去了,还能少挨几顿打。”
“可是,夫人,少夫人也被卖到了里面。”
“进了这魅香楼的,没有再出去的可能。”女人用肯定的口吻说,“你知道来这里的男人都是什么人吗?”
墨画愣怔地盯着前方,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心情回答女人的问题。
“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这魅香楼的后台是朝廷里的人,只要进了这里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再出去,那些姿色漂亮的比我们惨多了,等到了人老珠黄,都要被拖到后山给处理了。”
墨画惊恐地抬起头,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模样。
女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虽然算不上丑,但这幅模样肯定不能接客。
“我叫素娥,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墨画抹了抹无法控制的眼泪,她以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全力保全少夫人,如今,别说保全少夫人,她连少夫人的面都可能见不上。
魅香楼里的建筑分外复杂,各种亭台楼阁相互交错,楼牌也分上中下等,外人一看门牌便知这其中的等级划分。
玉琴被上等房门外的声音引得走出门,老鸨带着一个彪形大汉走进天字号房,大汉的手中抱着一个女子,女人的四肢无力地垂挂着,一副快要香消玉殒的模样。
玉琴在心中叹息,估计又是无忧船上的姐妹被送了过来!
她还没走上前,老鸨就已经过来跟她招呼:“玉琴,这个新来的就由你来调教了。”
“怎么,你们用上刑了?”
“还没让姑娘调教过,妈妈我怎么会用刑,如果连姑娘你都调教不了,我们才会不得已用刑嘛!”老鸨挥着手中的帕子,笑盈盈地回,“这姑娘得了伤寒,还没痊愈,现在正晕着呢。”
大汉把陆羽放到床上,跟着老鸨走出房间。
玉琴看着他们走远了,冷笑一声,快步走进房间,不知这是船上的哪个姐妹,惹恼了怜梦那个恶毒女人。
如果她不是被怜梦亲自送到这魅香楼来,恐怕她现在还不肯相信怜梦是一个拥有蛇蝎心肠的女人,以前的姐妹出了船,她一直以为是嫁了人或者是找到了安生之处,谁知她们大多都是被送进了魅香楼来,送来的理由无谓就是跟李公子多说了一句话,或者多生了一份异样的情愫。
玉琴走近前,撩开床帐,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心里不由得震惊了。
怜梦她是疯了么,连少夫人也下得去手。
她坐在床沿,用手背探了探陆羽的额头,额头上的热度不是很烫,她走到门口,叫了一个伺候的丫鬟。
丫鬟给她擦了擦身子,又给她换了汗湿的衣服,陆羽难受的呻吟声终于消减了一些。
陆羽睁开眼睛,动了一下身子。
她抓着床边的栏杆坐起身,骨头虚弱得仿佛马上就要散架。
“你醒了?”
她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抬起头,看到是玉琴,有些惊讶。
“我上了无忧船?”她的记忆有一段时间的空缺,她记得叫墨画去找轿子,后面的她便记不得了。
“这里是魅香楼,”玉琴见她还是听不懂的模样,解释道,“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玉琴知道很多新来的姐妹都会经历一个过程,先是大哭大闹,冷静下来之后性子烈的会思考如何逃跑,被抓回来免不了一阵折磨,折磨之后又是痛哭,反复几次,心就开始麻木了,于是慢慢地拾掇外貌开始接客,接了客人之后,又开始相互比较谁接的客人钱多,谁给的赏赐新奇。
陆羽抓着被子,指间划皱了上面的印痕。
玉琴观察着她的反应,眼前的人只是安静地盯着被面,一动也不动,玉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