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样的年纪，谁能够成为知晓清露所有秘密的人，就会成为清露心中顶顶重要的人。

    偶有一次，清露终于忍不住在角落中抹了眼泪。

    那时候，那位公子恰巧而至，可对于清露而言，却像是如约而来。

    少女的心思瞬间就发酵。

    事后，清露无不想着，既然只是无意路过，就不要对她加以关心好不好？

    “我后来才明白，听者无心。他大概以为我只是需要一个诉说的人，却没料到我会对他动心。我也没想到……可我怎么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

    清露看着七里，咬咬唇，还是不继续说了。

    毕竟，如今，那些人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只有如今眼前的七里，才是她应该放在心底的人。

    可是有些伤痛，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是伤痛。

    清露微微低着眉眼，道：“有时候明白并非是我一个人这么不幸，可有时候又忍不住觉得，为何我……这么不幸呢？”

    “纵然如此，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上苍好意。”

    清露早就已经陷入了长期的痛苦中，于是想要迈出来，将是一段很艰难的历程。

    “我不知道能对你的过往说点儿什么。但是……我真的很心疼。”七里想要将清露搂的更紧一些，以此来让自己感受到她的存在。

    七里不自觉间已经哑了声音。

    “我这么费尽心思想要守护的人，却被别人反覆伤害。”

    而清露本就已经情绪濒临崩溃，一听到七里的声音，瞬间就显露出脆弱。

    “你知道吗？我们总以为自己可以避开世俗眼光的。可后来发现，活在世俗中，就难以免俗。于是我们不得不在意各色的眼光，尽管你明白，那只是别人眼中的你。”

    难受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如果可以形容的出来，那你一定那时候已经不难受了。

    可是单看眉眼，就能够察觉到里面的悲伤。

    七里的话全部都被堵住了。

    说什么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很多事情，自己都做不到，说出口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还要要求清露做到么？

    七里什么都说不出来，哑口着。

    最后道：“那么，从今日起，你只需要看着我的目光。”

    清露便柔软了眼神，道：“好。”

    其实，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她或喜或悲，有什么不好呢？

    清露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七里的付出还是因为，真的对七里动心，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清露将目光放远，眸底隐隐有着期待与忐忑。

    期待未来的七里，会如何对待她，他们又会有怎样的以后。

    忐忑未来的七里，会不会忽然间也变了模样，不是她最初期待的模样。

    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只有在结果确定的那一刻才能够放下心来。

    可是人生无终，那个结果也就很难出现。

    清露只能是浅笑着，将自己可笑的各种想法藏起来。

    再说林清慕。

    林清慕那日逃离，迳直去了南部。

    南部并不是一个国家，没有各种机构，但是却有一个‘江盟’。

    在这里，江盟掌控一切。

    而无人能够窥到江盟的位置。

    不巧的是，林清慕的母亲，就是来自江盟的，甚至于……是江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这样的何白，当初怎么就选择了林家主呢？

    明明自己已经有足够强大的能耐，却还是受限于人。

    为什么……

    林清慕发疯了去想，都无法明白，为何一个女子愿意如此卑微。

    爱这种事情，就这么可怕吗？

    林清慕已经有了小小的体验，却还不太确定。

    毕竟他对千桃，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钦佩与仰慕。

    “小何……”

    江盟的盟主看起来也不过与林家主一样大。

    然而，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这盟主竟然就叫江盟。

    江盟看着林清慕手中的东西道：“你是何人？为何说这是……”

    江盟迟迟说不出口，怕自己说出口了，就认定了这就是何白。

    毕竟，林清慕的一眉一眼，都与何白像极了。

    他不过一眼，就觉得，眼前的公子，可能就是何白的儿子。

    而林清慕却只是以为江盟不信任自己，故而道：“盟主，我是她的儿子。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在这里。我好不容易才查到了您这里，为的是让母亲……有一个安息之地。”

    南部，才是何白真正应该待在的地方啊。

    林清慕怎么能够让何白，就连是走了走了，都不能够待在自己的故土。

    所以无论是中部还是北部，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南部才是。

    而这个人，似乎与母亲有着许多的渊源。

    林清慕觉得，无论这中间的渊源是什么，在他看到江盟的眼神的那一刻，就明白，江盟一定是何白曾经在意的人，或者……

    何白是江盟一直在意的人。

    这样的人，应当是可以，让母亲放心的人吧？

    “哎……”

    江盟别过了眼，道：“你走吧。”

    “我可以走，可我……不希望母亲最后都不能够安生。”林清慕想起过往种种，就总是忍不住的为何白感觉到不值。

    可是他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有任何用。

    无论如何，过往已经是不可更改。

    “她……留下。”

    江盟如是说着。

    就似乎，给自己创造出一种假象，告诉自己，其实……

    何白还在，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而不是化为骨灰，连动都动不了一下。

    林清慕松了一口气，可同时还有些担心，于是多嘴道：“容许晚辈问一句，您与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我与小何……”

    江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中部守军了，却不是苍耳想要做的，而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苍耳看着苍城，目露凶光：“你究竟想要怎样？”

    “想要，成为我自己。”苍城的话具有很强的暗示意味。

    苍耳心中警铃大作，道：“如果你为的不过是这个位子，我自然随时都可以给你，可如果，你想要借住这个位子毁掉这个世界，我只想告诉你……不可能！”

    “为何你可以暴力统一，而我不能够暴力毁灭呢？”苍城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一切都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一样。

    苍耳对苍城这幅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最是无可奈何，于是道：“道理我已经说过了无数次。只是看你如今的态度，是不可能达到我预想中的状态的，既然如此……”

    苍耳眸光盯着苍城，道：“我们就终究要开始争斗。”

    “但如今，我们内斗，岂不是让别人占了便宜？”苍耳试图如此迂回着，改变苍城的想法。

    苍城的势力自然是比不上一整个中部的，可是苍耳心中牵挂的，却不仅仅是自己的目标，还有……

    苍城其人。

    曾经，他们是多好的兄弟啊……

    为何，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开始争斗？

    明明知道是不好的事情，为何还是要去做呢？

    “呵，你还真是天真啊……”

    苍城看着苍耳，嗤笑着。

    “果然啊，你一直以来，都是活在蜜罐内的，自然不知道，有些痛苦……早就有别人来帮你承受了。”

    苍城曾经建华智能锅一件事情从始至终的发展，并且，直至如今，那件事情都让他心中布满阴影。

    可是……苍耳不知道这些。

    苍耳一直以为，天下苍生都是好的。

    可是在苍城眼中，那些人类也好，兽人也好，都该死。

    如果可以……

    整个世界都毁灭掉，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啊。

    苍城偶尔会这么想。

    “什么痛苦？”苍耳听的云里雾里，心中感觉有些事情自己没有了解，可是再看苍城，又只能够从苍城的脸上看到讽刺。

    关于更多的……

    就再没有了。

    苍耳抿唇，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你不知道的事情啊……那可就多了。”

    苍城看着苍耳一脸无知的模样，只剩下了嗤笑。

    “什么事？”苍耳明白，如若苍城不是想要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提及。

    所以，苍耳我呢苍城，究竟是什么事情。

    苍城别过身，道：“你还记不记得……除却禁殿之外，还有一个地方，是不允许别人去的？”

    苍耳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时候，苍耳与苍城都还太过于年轻。

    越是禁止靠近的地方，就越是想要去一探究竟。

    刚开始的时候，苍城也很感兴趣，直到有一天，他无意中进去……

    出来之后，苍城就看着苍耳，面色苍白：“这里面竟是个墓园，我们日后还是不要去了。”

    “墓园？墓园怎么会在……”

    尽管那时候的苍耳年纪不大，却不是傻子，苍城的话让他怀疑。

    可是苍城每次都要阻止他靠近，不惜用各种方法，让苍耳避开那处。

    除了那里，所有的地方，只要是苍耳想去的，苍城就一定会同他一起去。

    可是这样，只会让苍耳心中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地方。

    只是遗憾，他最终没能够去过哪里。

    长大了之后，那里则是已经改头换面了。

    故而，苍耳就这样错过了。

    “你听好了，人心能有多善就会有多恶，而更多时候，我们太难做一个善良的人，别人却可以很轻易的，做一些恶事。”

    苍城的声音清冷，牵扯出了一段故事。

    苍城那一次，无意闯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有两个男子一个女子，她们在拉扯着什么，苍城那时候没有看懂。

    可是后来……

    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就明白了。

    那种恶心的感觉瞬间就袭来。

    女子赤着身，却早已经肌肤失去了亮泽，只剩下各种各样的伤痕累累还有青紫色的痕迹。

    而只有一声声如猫儿般孱弱的呼救，能够证明她还是一个活人。

    可正是女子这样的呼救，才让那些人更加肆意妄为，或者说，觉得更加有趣。

    “继续啊！你越是痛苦，我们就越是开心……”

    把自己的开心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苍城想不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起初，苍城觉得这已经难以接受了，可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一群男子出现。

    那些男子在旁观围观起哄，唯独没有一个人阻止。

    苍城想了许久，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最后，苍城恍然间明白了。

    这世界上，除了当事者，只有旁观者与追随者。

    很多时候，我们做不到追随，于是就只能够旁观，可是自己冷漠的表现，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变相的追随了啊！

    有什么差别呢！

    苍城经常这么想。

    而后，苍城就见证了一个女子被活生生折磨致死。

    这样的情形，在第二日，第三日中，都出现了……

    苍城后来才知道，那些女子……

    都是宫中的女子。

    而那些男子……

    却是来自各方的。

    而这些人为何会聚集在一起……

    确实因为，当时中部执政者的懦弱无能。

    因为无法抵抗，所以就选择了妥协。

    苍城明白了这个道理，于是开始懂得，自己应当强大起来，强大到无人可敌。

    这样，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再后来一些，苍城才发现……

    那群女子中，竟然也有自己的母亲。

    不同的是，母亲虽说被人围观，却每次都不至于致死。

    可就是这样一点点宰割，一次次折磨，却没有一次真的让她死去的行为，让苍城心中发寒。

    为什么，为什么？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人心能有多善就能有多恶。

    善良吗？

    苍城没有见过多少。

    至于丑恶……

    他如今，算是已经见过了吧？

    苍城的目光注视着那方寸之地，渐渐结了冰。

    后来还有太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可是一件件堆积起来，就让苍城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因为失望，自然而然的，想要毁灭。

    苍城道：“你阻止不了我的。”

    “可是……我也不会放任你这么做。”苍耳对于苍城的故事，仅仅是皱起眉头。

    或许是因为，苍耳终究没能够亲眼见证那些过往吧。

    而苍城却道：“何苦执意于维护一个本就已经丑恶遍布的世界？你难道没有想过……毁灭也是新的希望吗？重塑一切，如同千百年前一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