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欢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独自躺在沙发上，周围没有人。

    头顶的日光灯，洒下惨白的光芒，将幻境中的客厅，蒙上阴森的气氛。

    顾欢心中顿时后怕不已，自己居然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又是鬼怪动的？”他坐起来，一脸严肃。

    幻境中的鬼怪，似乎限于某些独特的规律，一直没有动。

    “生路，就藏在这些规律中，到底是在哪？”顾欢紧握着双拳，指甲深陷掌心，阵阵刺痛让他愈发集中精神。

    沉思中，他听到了“啊！”的一声。

    动静是从卧室中传来的，听上去，像是屈子美在痛呼。

    接连好几声后，他站了起来，心地走近卧室。

    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粗重喘息声，还有屈子美压抑的痛呼。

    “难道是”顾欢脸色一变，已经站在卧室门口。

    房间门没有关，顾欢看到了场活生生的春宫场面。

    5楼的中年男人，死死地将屈子美压在床上，正行使不轨。

    后者脸上都是泪水，却无力反抗，任命地躺着，时不时痛呼几声。

    显然，5楼的中年男人，在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乘人之危，真是混账。”顾欢心里骂道。

    一股热血直冲他的头顶。

    出于本能，他就要冲上前，准备阻止。

    可他还没迈出脚，周围忽然生出强大的压力，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此刻，顾欢又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双眼几乎喷出火来，眼睁睁地看着屈子美被中年男人糟蹋。

    整个过程中，5楼的中年男人，身影渐渐变大，好像充气了般，足足胖了几圈。

    顾欢怒中带惊，脑中闪过“鬼化”两个字。

    他瞪大了眼睛，在鬼出现之后，就挣扎着想要转身，可整个人就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床上那只鬼完事了，它哼哧着起身，站在地板上。

    随着它的动作，整个房间震动起来。每走一步，天花板和墙面都落下灰尘。

    “吼！”肥胖鬼怪盯着门口的顾欢，双眼血红，缓步走来。

    两者的距离，从几米外，到仅仅一两米，越来越近。

    顾欢心中惊骇不已，他拼命地想要挥抬脚，可就是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眼睛。

    “咚咚咚”顾欢的胸膛中，心脏好像在打鼓般。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住地流下来。

    “到底是触发了什么必死条件？”顾欢心中渐渐绝望。

    也就在这时，转出现了。

    本来已经鬼化的中年男人，呼吸之间，就像泄了气般，重新恢复了正常。

    他赤身裸体地走到顾欢身边，双眼也不再通红，但表情却很冷淡，似乎完全没有变身鬼怪的记忆。嘴里只是：“刚才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现在也去爽爽。”

    一席话，让顾欢不寒而栗。

    恍惚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男人，比鬼化之后还要恐怖。

    人和鬼的界限，到底是什么？这个念头在顾欢心里浮现。

    身旁，5楼的中年男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欢与他擦肩的瞬间，浑身一颤，居然同时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就要转身推出卧室，可抬脚时，下意识地转身看了眼床上的屈子美。

    女人的脸上，还残留泪痕。

    她就那样赤身裸体躺着，浑身皮肤紧致，几乎没有赘肉，那本该是皎好的身体上，布满了片片乌青，都是方才中年男人的笔。

    看到这幅景象，顾欢脸色一变，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

    满脸不忍心地将被子拉起，盖住屈子美的身体。

    后者仍不话，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上去宛如木头人。

    顾欢又是一阵摇头，无声地离开了卧室。

    他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接连看到了几个邻居的鬼畜行动后，他渐渐对这个幻境的存在，有了些许感悟。

    忽地，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对劲！”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客厅电视背景墙上的时钟。

    指针“滴答”走动，缓缓地接近9点4分。

    在顾欢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都迟缓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钟表，忽然发疯地冲向卧室。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他已经不在客厅，但耳畔的秒针“滴答”声音仍旧不绝。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寂静下来，只有“滴答”作响，好像死亡的丧钟，连绵不绝。

    “千万不要到。”顾欢心中狂呼，他隐约摸到了这个幻境中的生路。

    甚至，知道了9点4分，这个熄灯时间的来由。

    终于，顾欢冲到了卧室门口。

    但耳边方才响动不停的“滴答”，却戛然而止。

    卧室的灯光，猛地熄灭。

    在刹那间，顾欢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是满床鲜红，闭眼躺着的屈子美。

    她的腕处，有两道狰狞的伤口，猩红的血液，还在不住流出。

    “不要！”

    顾欢大吼，同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恐怖笼罩。

    他奔向床边，在半路上就被浓重的黑暗淹没。

    空间和时间在这一刻凝固，顾欢在黑暗中不断沉没。好像落入无尽的深海，笔直地下坠，无限接近死亡。

    他浑身冰冷，在不断的下坠中，渐渐无力，闭上了眼睛。

    “早该想到的。”

    身体逐渐走向死亡时，顾欢的思绪前所未有的飞快，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幻境存在的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是屈子美生前的经历。

    在大半天的时间中，截取了几个片段，交代了她的死亡来历，和化身鬼怪的过程。

    这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孩，被邻居们轮番“照料”。

    可能那些邻居一开始是真心想要照顾屈子美，但随着时间的流动，普通人的残忍本性就逐渐暴露。

    照顾屈子美的过程，渐渐变成满足自己欲望的过程。

    老太太、健妇、中年男人无不如此。

    自然的，屈子美终于崩溃自杀，死亡的女孩，化身厉鬼，在她死亡的时间，不断地带走生前“照料”她的邻居。

    “人和鬼，到底哪个更可怕？”

    不断陷入黑暗的顾欢，忽然听到了呢喃声。

    “这是屈子美的声音！”他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