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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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决定以后只做唐云音,那为何还要插手朝堂上的事?”

    “我并不是要插手什么朝堂,沈衍,我只是想要求证一些事情。”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要知道自己上一世到底为了什么而死。

    沈衍在唐云音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静默了一会儿,终于犹自叹了口气,妥协开口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湘南侯百里褚?”

    “略有耳闻,听是衡州那一带的土皇帝。”唐云音点头,以前还在太子府上的时候听苏铮提起过,“难不成湘南侯和戴家有联系?”

    “两家都是武将世家,若有心去查,必然能查出些东西来。”恢复了散漫随意的沈衍一只手支着脑袋,慢慢给唐云音讲道:“元历九年,大周西北战乱频繁,当时朝堂上能带兵出征的将领并不多,而且几乎都集中在了戴家。而衡州所在之处离西北并不远,湘南侯又握有兵权,所以先帝便命百里褚带兵增援。此举虽平定了西北,但却留下了个不的隐患。”

    唐云音心头一动,抢在沈衍前面开口道:“让我猜猜看,湘南侯领兵一战,大获全胜,戴家班师回朝后,他在衡州一带佣兵自重。”

    “倒不似你得这么直接,不过也差不了多少。”沈衍看着唐云音闪闪发亮的眼睛,心情跟着明快了不少,开始从头细讲:“原本,大周开国时,淮水、衡州两处因为离皇都远,所以成了难民和前朝余党的聚集地,为了平息这些事,朝堂当时派了的一位武将驻守衡州,封为湘南侯,也就是当时的百里将军,此后百里世家一直老实本分的待在衡州,虽然握有兵权,但据我所知,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来。”

    唐云音听着沈衍这番话时略带赞扬的语气,挑眉笑道:“怎么听上去你好像很欣赏湘南侯。”

    “是有那么一点意思。”沈衍也不否认,手里拨弄着扇子,“湘南侯世世代代驻守衡州,那里风土人情完全不似皇都,百里一族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历代皇上都因为忌惮湘南侯手中的兵权,所以从未拨赏过什么。”

    唐云音点头,“身居高位的人,处处设防,也不难理解。”

    沈衍听她这样,嘴角一扬勾出一抹笑来,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唐云音,你到现在还这样帮他话,我会很不高兴的。”

    唐云音一愣,随即垂下眼帘,辩解了一句:“我只是就事论事。”随后又匆忙转移话题道:“那你之前所的隐患是指什么呢?”

    心知她一时还放不下,沈衍暂先放过眼前这个欲盖弥彰的人,接着讲道:“元历九年,百里褚虽然立了大功,但那一战也让先皇意识到了他的实力,那次,出征的将领全部荣耀加身,只百里褚一人,嘉爵进封完全没有。”

    既然那次出征的将领几乎全是戴家的人,那,“这么来,功劳全被戴家给占了,这湘南侯就没怀疑过是戴家搞得鬼吗?”

    “或许有过,或许没有,可是谁又能知道呢。”沈衍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不过那时候的百里褚还是大周的忠臣,只是后来先皇的一个决定,才把湘南侯推远了。”

    “什么决定?”

    “加重赋税。”沈衍喝了口茶,这么多嗓子都干了,“那次出兵增援,虽大捷,但是湘南侯手里的兵队到底是伤了元气,整顿修养时,先皇不曾慰问过一次,百里褚当时多少一定会有不快之情。到了第二年,衡州大片出现蝗灾,百姓食不果腹,百里褚向朝堂递了请求拨放粮仓的折子,谁料先皇疑心有假,毕竟衡州离皇都山高水长,再加上当时文臣挑拨,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加重衡州的赋税。后来,也不知道百里褚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硬生生的把赋税交齐了,再后来,湘南侯在衡州一带佣兵自重的流言就开始出现了。”

    “......”唐云音一时也不知道些什么了,她是元历十四年出生的,这些事从未听过。

    见唐云音没话,沈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对先皇很失望,发现他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明君了?”

    “也许吧,我也不上什么感觉。”唐云音幽幽叹了口气,下巴搁在手臂上,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这些事和戴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被朝廷这样对待,百里褚多少会生出些心思,况且先皇为了自己的颜面从未承认过衡州有蝗灾这一事实。”沈衍无所谓一笑,“当然也可能是我冤枉先皇了,先皇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百里家和戴家连手,互为倚仗。”

    唐云音直接忽略了沈衍略带戏谑的语气,支着脑袋想,“百里褚为了衡州一带的百姓也算不得已而为之了,可是戴家一直深受圣宠,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

    “戴远贺是定国将军没错,可是他的几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孙子辈除了戴青筠都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不过戴青筠也算是废了。”沈衍得甚不在意,几乎还有些不屑,“所以,戴家现在能用的就只有孙女了,当初戴远贺千方百计要让戴媛媛嫁给太子也是这个原因。”

    “......”唐云音闭了闭眼睛,良久之后问出一句话来,“这些先皇和皇上是不是都知道?”

    “如何不知,只不过要暗地里拔除两方势力且肃清党羽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沈衍用扇骨的敲了唐云音一下,提醒她道:“这些事你听着就过去了,挑出来破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毕竟尚且没有证据。记着不忍则乱大谋。”

    知道沈衍在担心什么,唐云音颇为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这次算我欠你一回,回去了。”完便准备起身离开。

    “欠我一回?”沈衍呵呵大笑了两声,一个闪身直接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唐云音,我又不会吃了你,怎么每次见我都急于避开呢,今日你既然来了封月楼,何不留下用完午食再回去。”

    每次?唐云音想了想,好像自己上次没有避开啊。而且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呢?只不过还没容她多想,封月楼传菜的伙计就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

    “来,这是今早刚从燕津运来的鲫鱼,尝尝鲜。”沈衍为她舀了一盅汤,殷勤又热忱,“怎么样,好喝吗?”

    “嗯。”好喝确实好喝,只是无事献殷勤实在可疑,唐云音狐疑的看了两眼对面的人,可惜只看到了冰冷的面具。

    等吃饱喝足的唐云音回到府上时,直接被等久了的楚峤气势汹汹的给拦住了,“唐云音,你刚刚去了哪?”

    “封月楼。”爽快又直接的回答。

    听到这三个字楚峤明显一愣,“你去了封月楼?是去听什么事吗?”

    “侯爷,封月楼不光可以探消息,也可以吃饭啊。”唐云音一面往里走一面问楚峤:“玉佩找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本侯倒是听到了另一件事。”楚峤两步越过唐云音,站在她对面道:“你实话,你让本侯找的那枚玉佩是谁的?”

    “我师侄文玖的。”唐云音见楚峤认真的神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心微蹙,“出了什么事?”

    “今天本侯去问龙潭寺的主持,他在本侯之前还有一个人去问过玉佩的事。”

    “谁?”

    “戴斌。”

    唐云音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诧异来形容,“戴媛媛的弟弟?!文玖的玉佩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你应该问他怎么会知道这枚玉佩的存在。”楚峤顿了顿,道:“主持跟本侯戴斌跟他听了有没有人来找过玉佩,所以本侯猜想玉佩应该在戴斌手里,他想找的是佩戴玉佩的人。”

    可是为什么?唐云音有些想不通,文玖从养在蓬莱岛,几乎没出去过,何况这玉佩是大师兄赠给他的,没有道理会和戴斌扯上关系,“戴家有什么人姓沈吗?还是曾经有人姓沈?”

    “这本侯就不知道了。”楚峤见唐云音苦恼的样子,满意的伸手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心情愉悦道:“恐怕你得再去趟封月楼了,不过那里一问千金,要不要本侯资助你一点?”

    “......”

    是夜,唐云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思绪百转千回,从沈衍讲得那些事,想到楚峤带回来的消息,周身像是被浸在了一股寒气中,秘密摆在眼前却不得其解。也罢,大不了再去求一次沈衍。

    结果,第二天早上,用完朝食后,唐云音刚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就得到一条消息,昨晚皇宫被闯,安乐公主的昭和殿失窃。一时间皇都城里人心惶惶,而她则直接被变相禁足在了家中。

    白杏见唐云音闷闷不乐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心知她有事要办,但也只能劝道:“姑娘,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再出去也不迟,那采花贼连皇宫禁地都能来去自如,何况其他地方。”

    “可是采花贼再大胆也不至于会在光天化日下为非作歹吧。”唐云音终于坐了下来,“祖母真的是太心慎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