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又道：“我若对你声情并茂，你就能相信我是发自肺腑吗？”

    冯妙君想也不想：“不能。”

    糟了！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药丸！

    她脑子被冻傻了吗，瞎什么大实话？

    果然云的脸一下子黑了，连嘿嘿两声都似地狱里吹来的寒风：“那么苗奉先了两句，你就信了？”

    他是有多讨厌苗奉先？冯妙君回他一句：“那您呢，您又怎么断定他是凶？”

    “我从没认定他就是凶。”云纠正她，“我只是没有那般肤浅，只听了两句好话就将他排除在凶嫌之外。”

    “肤浅”的冯妙君摸了摸鼻子赶紧闭嘴，不接他的含枪带棒。

    两人正要走到巷口，不意外头响起马蹄踢哒声，却是数百名兵卫奔过。

    打头那一个，冯妙君和云都认得：

    徐文凛。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面带威煞之气。前些日子的萎蘼，好似一下都不见了踪影。

    待队伍走远，冯妙君才摇头：“王又给这家伙派了差事？”

    “不。”云的面色凝重，“他身上所着，还是城武卫指挥使的服色。”

    冯妙君动容道：“官复原职？”

    不妙，也不晓得这家伙怎生折腾的，明明原先已被免了职，王现在又起用了他。

    云缓缓道：“你可知，黄金城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知道啊。”他过的，她都记得，“这是王室秘传的法器，只给国君执掌。”

    “也即是，进入宫廷的每个人都进入了法器当中，也进入王的掌控。”云缓缓道，“在这种容量巨大的法器中，执有者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其他人都不可违抗他的命令。”

    “那只是理论上而言罢？”冯妙君却不会被这种规则束缚，“否则太子也不会被害死了。”

    “王是凡人，不会费力去审核进入黄金城的每一个人。但他又想保证宫廷的安全，那便只有一个办法了”

    “发放腰牌称作攒金令，持佩此令者，方能在黄金城内通行。我们进入王廷时，也佩在身上，你可记得？”云顿了一顿，见冯妙君点头才接了下去，“为安全起见，腰牌的有效期只有三日。期限一到，它就会化作金粉重新飞返黄金城的屋瓦之上。”

    冯妙君喔了一声：“也就是，三天之内，王廷内所有人，包括嫔妃、宫人都要换过新的攒金令，否则？”

    “否则他在黄金城内就会寸步难行。”云轻声道，“是真的寸步难行黄金城内的人都受到器灵控制，没有腰牌就会动弹不得。只有国两位王子、国师和南北城武卫的指挥使例外。并且王廷内宫人众多，攒金令的替换又很频繁，所以发放工作一直是由南、北城武卫共同承担的。”

    冯妙君恍然，但下一秒又奇道：“然而，这和徐文凛重新上位有什么关系？”

    “笨，我的身边人怎能这么笨！”云忽然不耐烦了，两句话打发了她，“自己好好想想，不用跟来了。”

    她忍不住道：“您去哪？”

    “买酒。”

    冯妙君立在原地，目送他背影离去才返身往驿馆方向，不知自己怎么又得罪他了。云大国师的脾气，总是来得让她没有一点点防备啊。

    不过云让她自己想，那明他给出的线索已经足够，是她没来得及深思。

    云不在身边，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思路再加清晰。

    方才到哪了？哦对，南北城武卫都要负责攒金令的置换工作。还有，徐文凛是重新上位的，也就是，那十几天当中担任指挥使的倒霉蛋已经下课了。

    怎会这么巧，偏偏让徐文凛躲过了太子出事这段时间？

    冯妙君目光闪动，忽然有个念头清晰地划过脑海：

    对了。

    凶能在黄金城里来去自如，明他里也有攒金令，并且是没过期的。那么问题来了：谁给他发的令牌？

    徐文凛上次被王免职，是在太子身亡七天之前，那时他在城武司签发的攒金令，时效早就过了。

    也就是，这事件可算是与他无关，凶不是他放进去的，而是后面接任他的指挥使的责任。王少不得要把他弄来细审，要是暗通凶嫌就是杀头的死罪，即便不是，那也要判个玩忽职守，官儿是丢定了，后面还会跟着一系列重大处罚。

    第一项就是免职，所以王又重新启用了徐文凛。虽他追缉杀魏使的凶不力，但至少在他任上没发生太子被杀的重大过错，并且起对城武卫和印兹城的了解，谁能比得过徐文凛？

    这对冯妙君来，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从表面上来看，徐文凛和太子被杀案应当是一点关联也没有的。然而冯妙君记得，他在顺东风里面表露出来的那一点异常。

    彼时他以为马卫长之死只是意外，魏人真正想弄死的是太子，却了一句“未必不是好事”。

    有人要暗杀太子，是好事么？

    就现在来看，他和魏人之间那点纠纷造成了他的前一次削职，却也名正言顺躲过一次大劫。

    其中得失，一目了然。

    若非徐文凛有绝世的运气，就是他已经提前预知太子被杀，才作此布置。

    唔，这样来，他十余天前被削职甚至可能是自请“下课”。此事不难，只要把他和齐天星起冲突的细节扔给御史，后者自然就会来参他。

    徐文凛这一波操作，真是玩得很溜啊，甚至把她和云的上一次布局也计算进去了。

    那么反过来，能提早知道太子要出事的会是什么人？

    当然就是凶嫌！

    即便徐文凛不是主犯，也必定为下之人提供了便利。甚至冯妙君敢肯定，那人通行黄金城的攒金令八成是徐文凛给的。

    问题在于，徐文凛十来天前就下课了，他签出来的攒金令怎么还有效力、还能让杀在七日之后行凶？

    还有一事。

    最近印兹城正逢多事之秋，苗奉远的情绪起伏变化很大，凶怎么能判断太子何时去赵侧妃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