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般配
年初二, 钟家的伴山别墅,空前热闹。
照习俗, 这一日女儿是要回娘家、女婿上门拜会丈人的。
舒帷这位老女婿,一向懂礼孝顺,年年携妻女从港城飞回, 从不缺席的。
钟遇么,他还没这个缘法。
秦蝶的父母自在逍遥, 去冰岛看极光过二人世界去了,女儿都让他领回家过年了。
至于一大早就开车来的谢明池, 大过年的,钟放也是和和气气的, 断然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舅舅, ”舒月纱脸皱成团,叫嚷着:“人家都见舅如见娘,这么的牌, 你居然还胡我的!”
钟家新年的必备曲目之一,麻将。
钟放卸去了人前的儒雅沉稳,施施然抿了口茶, 颇有几分得色, “那人家还赌场无父子呢。”
“好啦, 舅舅回头给你发个大红包。”
中央空调恒温运作, 偌大的厅堂四季如春。
钟放的视线向月纱身旁带过,男人穿了件轻薄的毛衣配西裤,领口露着一截雪白挺括的衬衫领, 精致的纽扣一粒粒严丝合缝。
容色端凝,举止斯文贵气,还是有几分他心内外甥女婿样子的。
钟放和善的笑着,,“明池远到是客,你起来,换他来玩两局。”
谢明池一点也不想做客,摇摇头,竟有点腼腆的笑了:“钟叔叔,我牌的不好,只会越州麻将的。”
舒月纱忍不住暗暗斜他一眼,好家伙,净会装大尾巴狼。
谢先生自然是要装到底的,自如的起身,给牌桌上酣战的几人杯中添了热水,然后媳妇似的坐回了月纱身侧,温和的含笑看着。
这情态,对坐的秦蝶忍不住想笑,又顾忌着钟遇父母在侧,淑女形象不能毁,憋的双肩都在轻颤。
舒月纱在牌桌上砌着长城,无暇无心,要听的牌不来,不该来的乱来,烦。
“明池,”她没多想,拉着他交叠的手,轻轻晃:“你替我摸一张牌吧。”
也不讲道理:“一定要摸到我缺的那张,不然算你的。”
“好吧。”
谢明池真就依言长臂一伸,取了张牌,放在她面前。
钟放和舒帷的目光,悄无声息,却有点意味深长了。
男人,尤其是事业有成的,应酬总避不开的要去几次的。
油腻的中年男人多,风流浪荡子也不少,麻将这种娱乐活动玩到底,比的倒不是谁胡牌赢得多,而是谁身怀里搂的、身边坐的发牌姑娘点子正。
谢明池这模样,这身段,还意伺候着,月纱淡淡含笑坐在那儿,真是怎么看怎么有钱。
钟旖看不下去了都,好气又好笑上手捏了把女儿的脸,对谢明池:“你哪能这么惯着她,她个魔星,有事拜托你的时候那甜言蜜语,哄的人道都不会走。”
钟旖也就这么一,要真不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试试。
江岚是最单纯的,少女似的搡了把钟旖,当即就不依:“哪有当妈的这么话的,自己都长不大,明池你可不能听她的。”
“您放心,”谢明池意有所指,却没点破:“阿姨的意思,我听懂了。”
舒月纱一瞥谢明池,无预警的心里砰砰跳,手下一动,把牌翻了过来。
旋即她扬着眉满眼笑,牌一推:“自.摸,七对,三家都掏钱掏钱!”
恰如其分,抓到了想要的牌,还是个美少年亲手捧到她身前的,不由她不心情灿烂。
一夕回到解放前,秦蝶偷偷踩了一脚钟遇,却恨得牙痒痒。
钟遇咳了声,很没出息的重色轻妹,清声:“纱纱,你别光自己拿钱,也得……哦不是,也带明池分点儿啊。”
要不是一家人呢,舒月纱眉一横,笑意盈盈:“就不,他的就是我的,就不给你们中间商赚差价的机会了。”
完,舒美人仰起脸眨了眨眼,邀功请赏似的看着男朋友。
谢明池刚要应是,就听到旁边温文尔雅的舒帷冷哼了声,不服气地了句“我的不也是你的么”,然后就低头看牌,不话了。
那天初二的晚上,上门的准女婿谢明池,被岳父大人给提壶灌醉了。
但临行前舒帷的一句话,顿时让他觉得这酒没白喝,醉没白遭。
舒帷拍着他的肩,神清气朗:“明池,明年这时候你再过来,可一定要学会清市麻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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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愉嫌宵短,因《沉沦》将于年夜上映,舒月纱和谢明池的年假,也就到年初三止了。
似这种大制作的商业影片的宣传周期长,从国内各大城市院线站台,再到各类电影节的展映红毯,任务重重。
“觉得辛苦么?”
谢明池忍不住问靠在软椅上盹,初初醒来的舒月纱。
从十二月至今,除去春节,她几乎没有过一个完整的休息日。
“怎么会,”她掩着脸了个哈欠,对镜子整理仪容,理所当然地:“反正也是要工作的,能和你一起感觉也不坏嘛。”
“还有,还有,”舒月纱手里还握着根口红,忍不住倚近他,八卦心切:“嘉容姐和余励他们……”
谢明池把她身体扶正,按着她的肩,轻描淡写道:“你最好还是别问他们了吧。”
舒月纱补了一半口红的手停住,诧异道:“为什么呀?”
她歪着头,飞颤的长睫和忽闪忽闪的眼睛,真的很像表情包里的雪白萨摩耶,可爱度百分百。
实在难以抗拒。
原本谢明池不想的话,一股脑的,宣之于口。
“你真想听我就是了。”
谢明池闲闲把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语声淡:“从客观上看,现在的余励还配不上嘉容。她徐嘉容是什么人,为爱走天涯的荒唐事,这辈子干过一次也就够了。”
舒月纱一直知道他同徐嘉容关系好,却真没吃过醋,反而敬重他为人处世的从容。
她也有几个学长和异性好友,正常交往不越雷池,谢明池一个字也没干涉过。
谢明池见她沉吟,又自顾自接过话:“配不配,不完全是谁赚多赚少,咖位高低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一大堆现实因素。”
“有道理,但你还是不得好。”舒月纱闷闷的,提不起精神:“嘉容姐是你的朋友,余励也是我的好基友呐。”
“好了,我不了。”谢明池顺着毛,安慰她:“我们只是外人,你要真想为余励好,不妨多陪嘉容聊聊。”
宣传首站定在帝都的影城一号厅,大银幕下,足有舞台宽阔。
他们一从后台通道出来,就被影迷粉丝的热情的呼喊和尖叫声包围了,全体演职人员只能用最美好的姿态回报。
舒月纱竖着耳朵听,难怪钟遇都意动,余励真的是足够流量。
凭谢明池和徐嘉容在圈内的地位,到场的影迷加在一起,才能比得上他一人的后援会。
舒月纱收敛心神,美丽的笑着,向台下零星的几位粉丝挥手。
——毕竟目前,她还是个只有颜粉的艺人,立身之本就是美,大意不得。
影院请的主持人真的不够专业,功课做得不足,冷场,人油腻,功力不足还偏想驾驭全场。
既定的程序走完后,别暖场了,气氛越来越尴尬。
主持人笑着问:“徐影后,你这次在电影中,同时和两代男神搭戏,那对他们俩,你觉得和谁更来电?”
白灯下,主持人挡在舞台中央,拖长的影子正好遮住了舒月纱。
这问题问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要保持微笑。
徐嘉容压下不耐,笑意轻:“我是专业演员,和男同事搭戏都要能来电的。”
“再,”徐嘉容眼波流转,把话头抛给身侧的谢明池:“明池,你看看你神隐了这么久,都成老一辈男神了。”
台下一片笑。
谢明池很配合,皱着眉沉吟片刻,才:“大概是因为圈内厉害的后生越来越多,显得我过气了而已。”
那群影迷大姑娘们,多的是爱他皱眉沉吟,坚韧迷惑的模样。
他罕见的幽默了一回,低眉笑了笑:“至于嘉容你我老,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是拒绝接受的。”
徐影后一出手,瞬间就炒热了气氛,台下一片热闹的起哄声,简直宛如高中时代的课间。
得益于谢明池一个轻幽默,舒月纱成了目光焦点所在。
她握着话筒但想了想,没话。
美人儿微红了脸,秋波轮转,纤长白皙的手臂按在胸前,提着裙摆行了个宫廷礼。
没人看得出做作,因为尽态极妍。
意思是,感谢他们的注目,但主题还是宣传电影,是C位的男女主演。
配角要做好,最好还是收敛些野心,烘云托月是经典,喧宾夺主就是败笔了。
那一晚,她提着水蓝色纱裙轻轻一礼的动态gif,再一次上了热搜。
颜粉人数又在默默攀升,她哀嚎一声倒在谢明池怀里。
做花瓶,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