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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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这通电话,我站在空旷又狭窄的巷子里,只觉得周围全是寒风,那种往人心里钻的风。

    那男人给了我一周的时间,让我筹好钱,到时候他自然会再联系我。

    可是我上哪里弄来一千万呢?景家现在还背着六千万的外债,变卖家产都未必能填上这个窟窿,我又怎么可能有钱给这个男人呢?

    为什么都要逼我?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全在这一刻如泰山压顶一般向我倒了过来……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绝望的蹲在原地,双手抱紧了自己,觉得满目皆是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希望。

    嗡嗡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来电话的人是景哲。

    “喂。”

    “还没买来吗?你都去了快两个时了。”

    “人太多了,一直在排队,现在还在排队。”

    “爸应该不太想吃了,要是还有很多人,你就回来吧。我得去办房屋抵押的事情,不能陪着他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去。”

    将手机放回包里,我站了起来,谁知短短时间,我的双腿就已经麻木了,害的我险些跌倒在地。

    慌忙扶住墙壁,我站稳脚跟,茫然而无助的看着前方。

    如果那个男人的都是实话,那么他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为的就是寻找时机好敲诈勒索一笔钱。

    景家如今的情况,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千载难逢”。

    景辉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看似平静,实则比我和景哲想像中的要严重许多。因为如果他咆哮着宣泄出来那也就好了,可他这样对什么都是只字不提,反而不妙。

    要是我和那个男人最终没有达成交易,他真的把他手里的消息卖给媒体,不管是真是假,景家都要脱一层皮。

    ……

    到达医院时,景哲正在外面电话。

    简单听了几句,好像是他变卖跑车的事情,价格谈不拢,和人家发生了口角。

    我冲他摇摇头,指了指病房门口,示意他景辉可能会在里面听到,他蹙了下眉,把电话给挂断了。

    “你来了,那我就赶紧走了。”景哲,“晓珍在来的路上,你们正好做个伴。”

    我把他的车钥匙给他,冲他点点头。

    景哲拿过去就迈步离开,可我突然又猛地回头看向他,然后追到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他问道。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同他把心里的话了出来:“今非昔比。如果人家了什么,能忍就先忍着,犯不着争口舌上的痛快。不然吃亏的是你。”

    景哲紧闭着双唇,像是在咬着牙关,沉默许久,他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你放心。”

    “那你去吧,有事给我电话。”我。

    “对了,”景哲又,“今天上午你要变卖你的公寓,这个事先缓缓吧。我名下也有房产,先卖我的那个。你那套还要留着给爸住,不然出院之后怎么办?”

    我马上摇头,:“把你的留着,卖了我的。我和容与有房子,所以……”

    “你不必多了。”景哲坚决的断我的话,“就按照我的做。你的房子不能动。”

    完,景哲上了电梯。

    扭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在心里又默默的问了自己一遍:怎么办?

    景家禁不起任何风波了,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后果不堪设想。

    推开病房的门,宋元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景辉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宋元庆见我来了,看了一眼景辉,然后压低声音:“很多人排队吧?”

    我点了点头,回答:“是啊,供不应求呢。”

    宋元庆笑了笑,示意我赶紧坐下,然后道:“明天我一早就过去,保准可以买上。”

    “怎么好麻烦您?”我马上道,“明天我会去的,您能陪着我爸,我就很感激了。”

    宋庆元冲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不要这么,大概是觉得如此的言语也会伤及景辉此时此刻那脆弱的自尊心吧。

    我点了下头,安静的坐在了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房给我的感觉无比压抑,特别是景辉的状态,令我担忧,更加令我心痛。

    刚才他要方便,我去叫来了护工,宋元庆也在一旁帮衬,可是景辉也不话,气急败坏的开这两人,然后硬是要自己来。

    可是他现在根本就无法自理,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狼狈不堪的从床上摔在了地上。

    我吓到了,赶紧弯腰去扶他,就听他对我吼道:“滚出去!”

    双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不再敢轻举妄动,可是我不仅想保护他的心情,还想保护他的身体啊!

    宋元庆把我拽了起来,声了句:“大姐,先出去。”

    我无可奈何,只能故作决绝的转身,最终选择保全景辉的自尊。

    在走廊外等候的时候,邵晓珍火急火燎的来了,边走边:“路上遇到了事故,堵了好久的车。”

    我没回答,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景辉在那里反抗别人给予他的帮助。

    “学姐,怎么不进去啊?”邵晓珍在我身边站定。

    我侧头擦了下眼泪,:“我爸在方便,咱们在外面等等。”

    邵晓珍“哦”了一声,和我一起坐在了病房外的长椅之上。

    只要这样安静下来,我的思绪就会不自觉的去想眼前遇见的事情,每一件都令我心力交竭。

    尤其现在还牵扯到了我妈。

    虽然我担心这件事会使风雨飘摇的景家雪上加霜,但是我更加不能释怀的是我妈究竟是否被人强奸过?她的死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琵琶老师,赵启画。

    他是我妈的师兄,二人一同长大,情如亲生兄妹,他对我妈的事情肯定是清楚的!

    “学姐,怎么了?”

    邵晓珍因为我突然站起来而吓了一跳。

    我看向她,:“晓珍,我有点儿急事要过去办,你可以帮我在这里等景哲过来吗?”

    邵晓珍也站了起来,回答:“当然可以。可是你要去干什么?不需要我陪着吗?”

    “我只是去找一个朋友而已,你别担心。”着,我就快速去病房里拿了衣服和包,然后又折了出来,“有事情就给我电话。另外……”

    我看了一眼已经不得不屈从的景哲,知道他心里应该是很崩溃的。

    “我爸要强,你不如就在外面歇着吧。”我和邵晓珍商量,“否则你在的话,他有什么事情只会觉得不好意思。”

    邵晓珍立刻点头,:“好,我就在外面等景哲。你放心就是。”

    ……

    告别邵晓珍,我离开医院叫了辆出租车。

    路上,我心里十分紧张。

    因为我无比希望赵启画可以告诉这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不过是有人捕风捉影,想要趁火劫而已。可是我却也明白,无风不起浪,事情肯定是有我不知道的一面。

    但就在我纠结忐忑的时候,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派出所给我过来的。

    ……

    我没想到和柳梦佳的再一次见面,是在审讯室里。

    警察告诉我,柳梦佳主动承认了自己雇人迷晕我,然后又让人把我丢在了废弃的片场里;她还是她雇佣的张爷,命令张爷找人在记者招待会上抹黑我;甚至,她还出是她派人绑架我以及徐亚南,制造了“捉奸在床”的假象……

    柳梦佳招了个干干净净。

    警察为她做了详细的笔录,按照程序需要把我这个当事人找来问话,我同他们实话实,很快也就完成了我的笔录。

    最后,警察跟我,柳梦佳有个请求,那就是见我一面。

    我可以拒绝,但是我没有。

    所以此时此刻,我对面坐着满目疮痍,神情疲累颓废的柳梦佳,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现在落魄的像个凄惨的女鬼。

    “我这个样子很丑吧?”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试图想让自己精神精神。

    但是这都是徒劳而已。

    “你想见我,应该是有话和我吧。”我直接道,“以我们的交情,多余的开场白就算了。有话直。”

    柳梦佳轻笑了一声,然后背脊靠在了硬邦邦的木椅子上。

    “景昕,有时候,我觉得要不是我走上了一条错路,依照我以前的性格,你我会成为朋友的。”柳梦佳。

    我没有话,显得不置可否。

    柳梦佳又是看着我,随之叹了口气,又道:“是韩萍找到的我,提出和我进行交易。如果我愿意按照她的指示陷害你,她就会给我资源。”

    我眉头一皱,立刻问道:“为什么要选中你?她又为什么要陷害我?”

    柳梦佳摇了摇头,如实:“韩萍为什么要害你,这一点我也不清楚。给她办事这几次,我也觉得她的动机很难让人猜出来。就好比她陷害你和徐亚南偷情,这件事被沈家人知道了,对景家能有什么好处呢?所以,我有时以为她只是单纯看不得你好罢了。”

    单纯看不得我好……这个想法,我还真的从来没有过。

    “我知道韩萍外表看起来是个贤惠的温婉女人,实际心思毒如蛇蝎。于是,我也给自己留了个后手,那就是拍下她和宋英杰偷情的视频。”柳梦佳继续,“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韩萍居然会下手那么狠。她见我在霍言安的丑闻上没有达成她想要的效果,不仅仅把我一脚踢开,居然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你和陈导的照片,还有以前的黑历史,都是韩萍叫人干的?”我问。

    柳梦佳点点头,眼中难掩对韩萍的仇恨,她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一定会不得好死!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贱货!”

    “你和韩萍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无视了柳梦佳的仇怨,“我想问你,你知道韩萍现在去哪里了吗?”

    柳梦佳听后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桌子和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找到她,把她给碎尸万段!是她毁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我心底万分失望,本还以为可以从她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还没有告诉我,韩萍为什么找你?”我转而问道。

    柳梦佳的笑声一点点收敛,再看向我的时候,眼底有丝湿润,“因为我也是恨你的,我嫉妒你。”

    “你什么?”我惊讶道。

    “还记得我和你的我爸的官司吗?”柳梦佳问道。

    我点了点头。

    她继续:“我爸是惹上了官司,但情况却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我爸给人家工,结果出了工伤。公司那边不愿意赔偿,是沈容与义务给我们了官司,让我爸得到了应有的赔偿。他是我们家的恩人。”

    我见柳梦佳这一次提到沈容与时,那眼中犹如少女一般的迷恋与崇拜,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沈容与。”柳梦佳,“可是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我。我以为是我自己长得不好看,所以就去整容,用一张完美的脸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可他不仅忘了以前的我,更对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兴趣。”

    这下子我明白为什么沈容与觉得柳梦佳有些熟悉了!原来他们早有渊源。

    “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为什么要娶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柳梦佳笑着问我,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值得最好的。”

    是,沈容与值得最好的。

    从来,都只是我不配而已。

    “韩萍知道我暗恋沈容与的秘密,更知道我曾经被包养的黑历史,所以利用这两点,便很自如的操纵了我。”柳梦佳最后。

    我看着柳梦佳,觉得一切好像都得到了该有的解释,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景昕,”她喊了我一声,“我看得出来,你虽然外表冰冷,可却是个内心热情的女人。如果我还能像没踏入娱乐圈时那样的单纯善良,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好闺蜜人选。但是我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不会再有这个可能了。”

    我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虽然你有你的无可奈何,也有你的不甘和苦衷,但是陷害别人就是不对的。”

    柳梦佳没有话,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自责的神情。

    我站起身,心道这大概就是我和柳梦佳最后的见面了,那就把之前的事情揭过去吧。

    走到门口,我拧开把手准备出去,可在那一刹那,我灵光一现,好像是发现了是哪里不对。

    “你韩萍知道你喜欢沈容与,所以利用你嫉妒我这一点来操控你。”我扭头看向柳梦佳,“可是韩萍怎么会知道你喜欢沈容与呢?她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柳梦佳也看向了我,:“那个宋英杰不简单,我觉得他不是个吃软饭的男人。他和韩萍之间,谁才是占据主导,并不好。”

    ……

    在前方赵启画那里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柳梦佳最后的话。

    她宋英杰不简单。

    我没接触过这个人,只是看了大卫调查他时给我的照片,并且还有他和韩萍偷情时的视频。

    从外表上来看,他只是个看起来很显嫩的男人,句好听的,有一点白面书生的感觉。

    但如果他一直以来倚仗的不是韩萍,那又怎么解释那个建材公司的开业呢?还不是韩萍私下给他钱筹办的?

    所以,我更加疑惑了。

    到达赵启画的家时,从外面看,感觉静悄悄的,好像里面没有人一样。

    我推开院子的铁门,经过那处葡萄藤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那夜,我和沈容与在这里,他包容我,宽慰我,甚至是用他的柔情和爱意驱散走了我心里很多的阴霾。

    可现在呢?包容和宽慰变成了他对我无尽的厌烦。

    我徒自悲伤了片刻,然后转身去敲门房门,来开门的是专门负责照顾赵启画的三平子。

    “景姐,你怎么来了?”三平子惊讶道,将我引进了客厅。

    我坐在了石凳上,回答:“赵老师呢?我是专门过来找他的。”

    三平子点点头,然后:“老师在室里,我去把他请出来。”

    不一会儿,赵启画就出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围裙,手臂上也带着套袖,连老花镜也没有摘下去,似乎是急着见我。

    “丫头,你来了。”

    他了这五个字,其中包含的感情,我听得出来。

    我笑了笑,:“老师,我这一趟过来是有事想问您。希望没扰您刚才的雅兴。”

    他摆了摆手,然后把老花镜摘下来给了三平子,:“你去前面街口的那家点心店,买点儿点心回来。”

    三平子会意,将空间留给了我和赵启画。

    他坐在我的对面,上来便:“景家事情,我通过新闻都看到了。上次你产住院,容与电话过来和我报过平安,我才没去医院看你。你怎么样?你爸爸怎么样?”

    赵启画的这两个问题对我而言,现在可算是天大的难题,我回答不清楚,只能:“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听后叹了口气,感慨道:“怎么会这样呢?那韩女士看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老师,我们先不提这些。”我道,“我来找您,是想问问我妈的事情。”

    “月岚?”赵启画略微有些惊讶,“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把话明白,便:“您知道二十二年前,关于我妈的一则新闻吗?是轰动一时,就是她……她被欺辱的。”

    赵启画的脸色当即就有了变化,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微微颤动。

    种种迹象表明,他可能真的知道什么!

    一把握住他放在石桌上的手,我激动道:“老师,您不能瞒我啊!我妈当年如果真的受了什么冤屈,又或者是遭受了什么事情,您都要告诉我!”

    赵启画慢慢垂下了眼眸,似乎在以此平复心绪,开口道:“那些事情都是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

    “您什么?”

    他抬眼再一次看向了我,又:“我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你,但我可以这个人是居心叵测。月岚当年因为这件事大受困扰,你是爸花了重金才把事情给压下来。可是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或许只有你妈自己才清楚。”

    听他如此,我原本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松开,燃起的希望也渐渐破灭。

    可是转而一想,我马上又问:“老师,您不是在骗我吧?我妈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启画反问我,“当年这件事,记者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就跟真看见了一样。可是从头至尾也是只有文字,再来就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根本就是不足为信的。”

    “可是……”

    “你想想,你妈出身普通,只是个没有任何名气的演员。”赵启画再一次断我的话,“能嫁进当年津华市威震四方的景家,有多少人眼红?又有多少人瞪大眼睛审视你爸妈的生活?你以为只有现在的明星和名人会拿来被消费吗?以前也会。”

    赵启画这话的意思,那就是这个事件只是当时的媒体捕风捉影,实际是个假新闻了。

    可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的话让我觉得不像是假话。

    尤其是如果我妈真的遭人强暴,那就可以十分合理的解释景辉和她夫妻关系破裂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我和赵启画认识这么多年,他一直那我当女儿一样疼惜着,从来没对我过谎话。

    “丫头,这件事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赵启画问我。

    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不知道。是个男人,声音挺低沉的,大概是在刻意压低的。”

    赵启画顿时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在思忖什么,过了好久才和我:“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想趁着景家潦倒的时候,浑水摸鱼。你切不可上了他的当!”

    这话倒也是存在极大可能的。

    那就是电话里的男人根本就是装神弄鬼,想趁着这个时机,狠狠的敲诈一笔。

    “丫头,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免得跑一趟了。”赵启画忽然转移了话题。

    只见他转身去了卧室,然后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信封,里面装的居然是张银行卡。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他把信封塞进了我的手里,笑道:“跟景家的财产比,这就是九牛一毛。这是我给你爸买营养品用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他适合吃什么,不适合吃什么,所以干脆实在一点,我把钱给你,你给你爸买合适的。”

    我马上摇头,将信封又还给了赵启画,:“这钱我不能要。老师,我这边一切都好,您不要操心。”

    “我这哪里是操心?”赵启画笑了笑,“我这不是慰问病人吗?你爸和我的交情不深,可是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只是聊表心意,你不要想那么多。”

    “您现在已经退休了,不能乱花钱,您赶紧收下!”

    我和赵启画因为这张卡推搡了起来,我是什么都不肯收下,他是什么都要给我。

    最终,他急了。

    “怎么?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物的钱吗?”他一气之下将卡摔在了桌上,“钱都是身外之物,为的不过是代表此时的心意而已,你怎么如此迂腐?是我教给你的吗?”

    我一见他把话到这个份上了,真的是没了词,只好将卡收下。

    事后我才知道,这卡里竟有二十万块钱,这得买多少营养品?

    ……

    告别赵启画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邵晓珍来电话,景哲已经到医院了,他的意思是别所有人都围着景辉,那样只会给他造成压力。

    我觉得这话有道理,便今天不去医院了。

    所以,我走在马路上,也不急着车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才要不是赵启画提醒我,我都忘记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之夜了,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是现在的境况,又如何享受这份团圆呢?

    ……

    我回了臻玉园,那时天刚刚黑下来。

    阿梅见我来了,特别高兴,现在就去准备晚餐,全都是我爱吃的,一定让我把营养都给补回来。

    我笑笑,然后上了二楼。

    拿好换洗的衣服,我去了浴室。

    沈容与之前可能是回来过,因为他换洗下来的衬衣就那么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我见状就给收拾了起来,想把它放在洗衣房里去,结果就看到上面有个粉粉的唇印!而且不偏不倚,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印在了衬衣的领子上!

    我形容不出来那一刻我的心情,震惊、慌乱、害怕,还有不可置信!

    我扶额在浴室里踱步,手上紧紧抓着这件衬衣,强迫自己去分析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沈容与是个律师,和一些大客户去应酬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客户叫来了一些人,他可能也不好拒绝什么;又或者这是某个女人为了挣钱,故意凑上去,然后不心留下的;再或者……去他妈的该死的分析!全都是狗屁!

    沈容与居然敢带着女人的口红印回来,他是疯了,还是真的不想和我过了?

    我冲出浴室,拿出手机就要给沈容与拨过去,他必须马上回来和我解释清楚!否则我们这夫妻还怎么过下去!这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就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个瞬间,我马上又按了挂断。

    回头看着这没有一点生气的卧室,昨天就是在这里,沈容与他很烦,烦这样的生活,更烦我。

    男人都讨厌质疑和盘问,如果我就这样贸然的去质问他,问他这口红印是哪里来的……他会不会更加厌烦我?

    衬衣掉在了地上,而我则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从前的我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

    和沈容与的相处,我向来有什么什么,不会隐瞒,更不会藏在心里,那是因为我知道沈容与和我一样开诚布公,我们心里有彼此,所以愿意坦诚相待。

    可现在不是了。

    沈容与心里有没有我,我已经不知道了。

    甚至是,沈容与是不是要把我从他的生活里剔除出去,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又哪里会有勇气再去挑战这样敏感的话题呢?那很有可能会直接毁了我和沈容与的感情,那样我就会失去他。

    我不想。

    ……

    沈容与是在晚上七点左右回来的,当时我刚好坐在餐厅里准备吃饭。

    阿梅见他回来了,就立刻给他添饭,他也没拒绝,坐在位子上和我一起吃饭。

    沈容与没看出来我的不适,也没看出我红红的眼睛,只是如往常一样优雅的吃着东西,规规矩矩,食不言寝不语的。

    没一会儿,阿梅把茉莉的牛奶盆端了上来。

    沈容与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拿远些,不卫生。”

    阿梅一愣,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因为茉莉从来都是和我们在桌子上一起吃饭的。

    她转而看向我,似乎是在寻求我的意见,我什么也没,冲阿梅微微点头。

    等阿梅离开之后,我主动开口道:“就快过年了。今年情况比较特殊,我爸估计是要在医院里过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需要儿女陪着,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让我今年在医院里陪他过年?”

    我话语中尽是得体,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话都是在我刚才亲眼看到那个口红印之后的伤心之语。

    我和沈容与曾好除夕那晚,他要陪着我放烟花,然后和我一起手牵手走过津华市的津江河畔,让我在他的怀里跨过这一年。

    但我知道,这些现在大概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果不其然,沈容与:“你都想好了,那就随你。但是我会回沈家过年。”

    我稍稍攥紧了藏在桌上的拳头,面上还维持着刚才的温和,对他:“这是自然,你当然要在你父母的身边。”

    沈容与没再什么,和我安静的吃完了这一餐。

    ……

    转日清,我早早的起了床。

    沈容与昨天应该是在书房忙到了很晚,所以最后去了客房休息,但是话虽这么,我心里却很清楚,他是不想和我共处一室。

    我假装不知道他的用心;也假装他看不到我的悲伤;更假装他还是爱我的,只不过我们这次面临的问题比较大,需要更多的时间,可我有耐心。

    梳洗好之后,我驾车前往了邵晓珍家的快餐店。

    昨天她她堵车堵得厉害,所以我便猜测她今天肯定是要去挤地铁,不想她如此劳累,所以我就特意过来接她。

    当时,快餐店还没开门,我就去了店后面,她们的家。

    但谁料想,我竟看到了刘玉珍倒在了地上,甚至身上还有伤痕,并且那些伤口都在流血。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把她扶了起来,喊道:“珍姨,您醒醒!我这就带您去医院,您别怕!”

    刘玉珍睁开迷濛的眼睛,了句:“别告诉晓珍。”

    然后就晕了过去。

    ……

    我把李玉珍就近送进了医院里。

    医生她身上都是皮外伤,只不过有些忧思过度,再加上营养不良,体力过度消耗,所以才昏了过去。

    医生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刘玉珍应该是刚刚挨完,是被人晕的。

    我给邵晓珍发了条信息,就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晚点儿再过去。然后我就坐在病床边,等待李玉珍的醒来。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刘玉珍终于悠悠转醒。

    她看到自己身处医院的时候,先是迷茫,再接着就变成了惊恐,喊着自己不可以在这里,会被晓珍发现!

    我将她按回了床上,安抚道:“珍姨,别激动。您只是需要输液。输完了,您就可以回家,不会耽搁什么。”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后问道:“景啊,你没有告诉晓珍吧?”

    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告诉她。但是您必须告诉我是谁的您,否则为了您的安全,我必须和晓珍。”

    刘玉珍一听我这么,当即表示:“我!我!你千万可别告诉晓珍!她最近一直住在朋友家,我才好不容易瞒过去的。”

    我稍稍一愣,邵晓珍住在朋友家?该不会是和景哲……也罢,他们是恋人。

    拍了拍刘玉珍的手臂,我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上,同她:“好,我不。您告诉我吧。”

    刘玉珍吸吸鼻子,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更是不受控的往下直流,那满心的委屈和痛苦,我是可以看出来的。

    “是李雄的。”她。

    我一怔,马上问:“李叔不是一直对您都很好吗?晓珍把您交给他,她很放心。”

    刘玉珍抹了下眼泪,又道:“一开始是这样的。李雄这个人没什么文化,但是心肠热。晓珍出国在外的时候,他没少帮我。可就是今年,他沾上了赌博。常常就是一出去牌,就成宿成宿的不回来。我和他不能这样,他刚开始还能几句知道了,可后来他什么也不了,每次来就是拿钱,拿完钱就去赌,赌完再拿钱……景,你我还有晓珍这么个没嫁人的女儿,哪里经得起他这么花我的血汗钱?所以我就和他吵,他就开始我了。”

    “他您多久了?”

    “他倒也不是经常,有时候手气好赢了几个钱,他还会给我买些玩意。”刘玉珍回答道,“秋天那阵儿过两三回,可是最近,他好像欠了一大笔钱,所以脾气很暴躁,动手的次数就多了,下的力气也特别狠!”

    我点点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我:“珍姨,您不能这样忍下去。如果您还想和李叔过下去,那么就要想办法让他戒赌。如果您和他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了,那就趁早分开。”

    “我想过和他分开,可是我害怕……因为他威胁过我,要是我离开他,他就让晓珍赔偿!”刘玉珍到这里,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我见她如此,也是十分心疼。

    刘玉珍忍气吞声,默默挨,为的终究是这个女儿。

    要是景家现在的势力还在,我绝对可以帮上忙,可如今我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又如何再保全他人呢?

    但是邵晓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看着她们如此,必须想想办法才是。

    ……

    陪刘玉珍一直待到午餐时间,护士再有不到两个时,液就可以输完。

    我见状就先去给刘玉珍买些吃的,然后再回来。

    这是家医院,人看起来不是很多,但是跟它的规模相比,依旧是人满为患。

    我向一个清洁阿姨听来了食堂的方位,便向那里走去,谁料想无巧不成书,我居然碰到了熟人。

    就是陈道儒身边的阿杰。

    他见到我也是大吃一惊,连了好几个“好巧”。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不舒服吗?”

    他笑笑,:“来看望一个朋友,吃个饭就走。”

    “好久没有见陈先生了,他最近好吗?”

    阿杰愣了一下,神情略显不自然,:“好,一切都挺好的。景姐,我还要饭回病房,就不和您多聊了。”

    我点点头也没多想,买好饭之后,就又折回了病房。

    结果在门口就听到了争吵声。

    “就这么点儿伤,还值当这样在医院里养着?你是纸做的啊。”

    “……”

    “你这么养尊处优,这是又花了多少钱?”

    “……”

    “你哑巴了是不是?话!你以为你……”

    “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我推门而入,就看到暴跳如雷的李雄。

    他见到我的时候,似乎是惊着了,就吓得马上低下了头,连看都不看我。

    “景,辛苦你了。”刘玉珍,“花了多少钱?阿姨给你。”

    “您别和我客气。我家里有事,晓珍一直忙前忙后,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一边着,一边给刘玉珍开了盒饭。

    李雄这才回过闷儿来,对我:“景也在啊。早的话,李叔给你买些水果过来。”

    “我又没病,要什么水果?”我冷声道,“需要被照顾关怀的人是珍姨。”

    完,我就去起身去了卫生间,想把勺子和筷子洗洗,可这时就听李雄压低声音道:“她在这儿,你怎么不告诉我?”

    刘玉珍又是没有话。

    而我浑身就和过电了一样,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和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