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9、由我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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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贝勒随金寓北过涧下堤,向外行去。

    到迷鹿口外,三贝勒定住脚步,道:“兄弟,留步吧。大哥走了。”金寓北抱拳道:“大哥,战阵凶险,多保重!”三贝勒也抱拳道:“也请兄弟、弟妹保重。”完,转身便行。

    金寓北伫立谷口,目送三贝勒远去。只见义兄在雪地上如御风一般,每一步都跨出仗余远近,高大的身影瞬间即隐没在密林之中。

    一时间,四下山林一片空寂,只有冷月斜挂在林梢。

    巨松斑驳影中,金寓北遥望前方山林深处,伫立良久。

    明月渐渐偏西,金寓北返身向回走去。一路回思一日一夜之间,退敌、疗伤、结拜、传功、送别,奇事迭出,恍然直如梦中一般。

    思虑之间,不觉已到门口。推门入内,见苏儿正看完安宁,又到另外一室去看妹妹。金寓北随苏儿进到内室。苏儿握住妹妹的腕细察脉相,金寓北看到师妹睡得安稳,安心了许多。

    苏儿站直身子对金寓北道:“师兄,看来异儿与安宁的伤已没有什么大碍,歇一歇吧。”

    金寓北握一握苏儿的,又心疼又歉然,道:“你有身孕已经日久,两天来担惊遇险,难为你了,苏儿。好好睡一会儿吧。”一抚在她背上,扶她到卧室,帮她除下外衣,扶她躺到床上,盖上锦被。

    苏儿躺下,两只大眼睛看着金寓北弯腰给她折好被角,一丝不苟,平静自然。心头猛地一热,鼻子酸了,侧身向里转过身去。金寓北抚一下苏儿肩头,道:“睡吧,苏儿。我去烧旺炉火。”苏儿不转头,只轻轻“唔”了一声。

    金寓北回到外堂,闩上门,添好柴。静静坐下,闭目行功。自觉体内玄阴、太和融汇为一的真气,春潮一般在全身经脉中运转了起来,越运转威力越盛。等真气在全身经脉中流转两遍以后,觉得掌控拿捏自如了起来。山深夜静,金寓北脑海里渐渐如月夜雪原,空明一片。

    行功约半个时辰,真气在各处经脉中再不需着意导引,运转已是得心应、流畅自如。

    金寓北运功良久,就觉如同换了真身一样,全然没有了往日行功时的灼热难耐,越来越是舒泰自然,如沐春风。

    无声入定一般,已不知真气在全身运行了几个周遭,金寓北睁开眼来,神朗气清。金寓北起身又给火炉添了木柴。细听内室三人,呼吸均匀,俱都安静。遂复又坐下,敛神运功。

    此时,已是子末丑初。窗外斜月穿户,雪光明澈,山林寂寂,偶听松子闲落。

    渐渐,晨光熹微,东方欲曙,雪鸟喧噪起来。

    苏儿闻声醒来,披衣下床,懒懒地叫声:“师兄。”金寓北起身到内室,扶苏儿出来。知道她不放心受伤的二人,扶她一起到内室察看。

    苏儿到安宁的床前,探她的脉象,才一着,苏儿晨起慵懒之态尽去,面露惊喜之色,仰头看着金寓北。

    金寓北看到苏儿神情,也是猛然一喜,弯腰一探格格脉息,觉得均匀了起来,且有力了许多。和常人相比,虽仍显细弱一些,但已无大异。

    两人相对一看,又起身到异儿所在内室,苏儿忙伸探察妹妹脉象。

    反复察探几次,苏儿面色竟变得凝重起来。又拿起异儿另一只臂,把搭在她腕上,细细察探,脸上喜色都已褪去。

    金寓北知道有变,轻轻拿过苏儿的,伸搭住师妹腕,立觉师妹脉象细弱紊乱,比安宁差了很多。不仅不如安宁的脉象安稳有力,连昨晚也不如了。

    金寓北放开师妹臂,向着安宁所睡的内室看看,又低头看看师妹,一脸疑惑。金寓北寻思片刻,不得所以,对苏儿道:“师妹身有武功,即便不是内功高,也应比安宁恢复得快一些。可是怎么反不如安宁康复快呢?”苏儿看他一脸不解看着自己,慢慢地摇了摇头。

    苏儿何等慧心,她探察妹妹脉息时已然想到:异儿远来关外,吃尽苦楚,一心要找到他们夫妻两人。在林海雪原之中陡然遇到大师兄,不等及情由,即重伤不醒。她终于见到不知期待多久的大师兄,心神定是无比激荡,此际受伤,定然奇重。且她在重伤昏迷之中依旧心神不宁,昏睡之中,犹自噩梦呓语。身体重伤,更兼心伤,如此神元不一,伤势定是恢复缓慢。

    苏儿又想:师兄只知道从有无武功上想,如何能够索解到其中的缘由。这女孩儿家的心事,你又如何能够明察?苏儿看着妹妹冰雪般的美好容颜,不禁轻轻长叹一声。

    金寓北只道苏儿忧心师妹伤势,轻抚着她的肩膀:“苏儿,不要担忧,也不必心急,眼下我已确信自己能治好师妹的伤,只是要多费些时日。在这深山之中,咱们左右无事,就耐心等她好转,也不会太久。”

    苏儿仰头看看丈夫眼睛,看他心神宁定,又听他的话都是为自己开解,心里竟涌起不忍的心意,一时酸酸的难以自抑,伸揽住他的身子,侧身伏在他的身上。她虽然纵横江湖时谋迭出,出入战阵时无惧无畏、洞察秋毫。

    可是在自己的“迷鹿口”内,在丈夫的身边,却少了那些英风侠气和百变计谋,依旧没有脱略对他自幼以来的依赖。她和金寓北一起从长到大,由师兄妹而夫妻,二十多年间,习惯了由他宠爱、维护,对他任性、无赖都可使得。不论险难还是平安,只要在他跟前,就安心踏实。

    苏儿自知道,师兄拿她比他自己宝贵得多。得人如此,纵有多少舛难风波、红尘幽怨,也足以心静坦然了。苏儿愈地揽得金寓北紧了,把头埋在他身前暖暖的衣衫里,良久,没有松开。

    突然,两人听得“嘤咛”一声呻唤。苏儿猛抬头看看金寓北,见他也正在看自己。

    两人即刻起身走到安宁床边,都注目凝视她的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