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我付之以灼灼166,唯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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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捂着从我胸口成片漫出鲜血的伤口,“阿兰!”

    阿兰焦急冲到我跟前,“医药箱在飞机上,先上飞机!”

    南致选抱着我冲上飞机,我抓着他的袖子,压下喉间腥甜,牵起嘴角,“南致选,这就两清了吧,不欠你了,不欠了……”

    “闭嘴!”他断我的话,猩红了眼。

    阿兰正在处理我的伤口,我目光扫了外头一眼,陆孤城已经追了上来,保镖们正和陆孤城的人缠斗,阿超朝陆孤城开枪,阻止他再靠近。

    飞机缓缓飞了起来。

    阿兰冲阿超喊了声,“快上来!”

    阿超边开枪边后退,就在他跳上来的时候,我一把推开阿兰,抓住阿超的手,掏出他腰间的匕首挥向南致选朝我伸来的手。

    血渍溅了我一脸。

    “少当家!”阿超大喊,并踹了我一脚。

    这一脚,直将我踹到了门边。

    我看向南致选,勾起一笑,“南致选,走好。”

    话落,整个身子笔直后仰。

    “不要跳,回来!”

    南致选的激吼淹没在从我耳边极速掠过的劲风里。

    我过,我没有善良到牺牲自己只为消遣他的孤独,当然,我跳下来也不是为了寻短见,只是不想再受他掌控。

    自然,我要是死了,也是我活该。

    没死,就是我命大吧。

    ‘砰’的被温热暖怀抱进怀里,我睁开眼,看见陆孤城焦急又铁青的冲我吼,“你疯了!”

    这画面,让我觉着有点儿眼熟。

    哦对,我想起来了。

    在子葵山那会儿,我爬到半路摔下去的时候也是他接住了我。

    我张开唇想话,就算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救我,我也不会和他谢谢的。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唯死不能休。

    可我的话还没出口,先从口中流出来的,是鲜红的血。

    “有什么话留着醒来再和我,我现在不想听。”

    他抱起我冲下楼,恍惚里,我看见南致选的直升机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意识模糊,迷蒙中,我只感觉自己像个柿子似的被人捏来捏去,后来被人放在床上推进一个白光炽烈的地方。

    感觉胸口被割开后有人在我胸前倒腾。

    充斥白光,很亮,可我感觉不到一丝疼。

    “好亮,这是上天堂了么?”

    耳边传来笑声,“很可惜,不是。”

    “也对,我没有资格……”我听见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什么快好了?我想问问,但眼皮有些沉,我便睡了过去。

    意识再回转时,我想睁开眼睛,也努力的掀了掀眼皮,奈何没掀动。

    耳边有非常清浅的呼吸声,除此外,周围很安静,也太安静。

    “你会原谅我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我却莫名觉得眼睛很热。

    “不会。”

    我答得没有片刻犹豫。

    之后,又是那道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睡吧。”

    好。

    我难得这么听话。

    彻底醒来,已经是两天后,我看着纯白的天花板,呼吸的时候,胸口传来轻微的疼。

    “大姐……”是程伯啊,好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别开头看向程伯,他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一圈,才多久没见啊。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想话,可胸口好疼。

    程伯摁住我的肩,“别动,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医生过来后给我换完药,我才感觉好多了。

    程伯坐在我身边,瞧我的目光怜爱又心疼。

    我笑起来,“程伯你别这样,我已经没事了。还有很抱歉,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

    我一口气太多个字,胸口又开始犯疼。

    程伯见我拧眉,断我想继续的话,“别了大姐。”

    我垂了口气,也放弃了挣扎。

    “彦明呢?”

    “他在军区医院,纪局长正在照顾他。”

    闻言我彻底松了口气,“子诺呢?”

    “在陆孤城那,要我接回来吗?”

    我摇头,“不用。”

    让他知道我受了伤,他会难过。

    没再开口话,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想起那个像梦境的对话。

    那个时候潜意识回答了‘不会’,我不敢确定,那是我做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只是不管是梦还是不是梦,我的答案都是不会。

    接下来几天都是程伯在照顾我,我好些后,大力和宋晴一起来看我。

    宋晴是个水做的女人,一见着我,泪水哗啦掉个不停。

    我调笑她,“你再哭下去,周可能不会放过我。”

    她娇娇剜了我一眼,眼泪还是没停,瘪着嘴愤愤道,“怎么就那么多舛!言总多好一人,老天是不是有眼无珠啊!”

    我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

    她不服了,“我不傻!”

    “嗯嗯嗯,你不傻,全天下你最聪明了!”

    “言总!”

    之后,大力和宋晴便在程伯去休息的时候轮流来照顾我。

    陆孤城再也没出现过,一连半个多月。

    我知道,那个像梦一样的对话,其实不是梦。

    子诺一直在陆孤城那,我让程伯将子诺接回来,但陆孤城没放人,只让我好好养伤,他会照顾好子诺。

    我没去找陆孤城,到了现在,我能确定他不会伤害子诺,相反,子诺在他那里,反而安全。

    纪彦明一直在军区医院养伤,因为上次他逃跑的前科,这一次,他被纪父监管得严严实实。

    陆续的,只有他的消息传来,身体恢复得很快,据,已经会跑会跳了。

    而我伤口的伤也完全结痂了。

    下午是宋晴守在我身边,她买了橘子过来,我嘴痒想吃,她给我剥的时候,我已经半个多月没响过的手机忽然毫无预兆的响起了铃声。

    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我含下宋晴递到我嘴边的橘子,滑动接听键接起电话。

    我想先听听是谁来的电话,可电话接起,却是一片沉默。

    我皱起眉,“你好,哪位?”

    “你还真是命大啊。”

    裴清妍绝对是我最不待见的人,没有之一。

    还有詹焚佑。

    “恩,命比你大。”

    开了免提,我将电话撂在一旁,没将她当回事,我笑眯眯接过宋晴为我剥好的橘子,刮了下她的鼻尖,“真是贤妻良母!”

    宋晴娇娇瞪了我一眼,“只许吃一个,这是凉性的,你不能多吃!”

    我瞄了那一袋橘子一眼,“那你还给我买这么多?”

    她囧了一下,毫无辩驳之力的反驳,“谁这是买给你的,这是买给我自己吃的!”

    我毫不客气哈哈大笑,完全忽视不知何时没再有声音传来的裴清妍的电话。

    要不是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我会以为她已经挂了我的电话。

    “你还有脸笑?”

    我怼回去,“我笑关你屁事?”

    电话沉默了一秒后才传来裴清妍刺耳的冷笑,“我看不惯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想告诉她一些她不知道的关于她父亲肮脏过去的事情,不知道,关不关你事?”

    我咬橘子的动作戛然顿住。

    还未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宋晴先跳起来,“你是谁?胡八道什么?”

    裴清妍没出声,我摁住激动的宋晴,凉声道,“杀人犯?”

    一秒后。

    那头的裴清妍‘咯咯’直发笑,阴测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么?手机也被纪彦明拿走了,车子也查到是我藏起来的,你心底,没个数?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啊,要不要?”

    我知道自己不能相信她的话,问谁,都不能去问她当年的事情,她会骗我,一定会骗我。可我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杀人犯’这三个字上,这样的污蔑,我不接受。

    “我不是杀人犯的女儿,裴清妍,你的话,没有任何可信……”

    她像没听到我的话,覆掉我的‘度’字,自顾继续起来,“言博安深爱许樱桃,十八年前,陆北家暴许樱桃,言博安终于忍无可忍,阻止陆北时,失手将他杀死,许樱桃崩溃,当场自杀。那个时候,孤城十四岁,他放学回到家,看到的却是两具尸体。他找了十五年才终于确定,当年是你父亲害死了他父母。”

    她大笑起来,“可他最后却爱上了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你,是不是很狗血,狗血得很可悲?”

    “我爱了他这么多年,他哪怕回头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啊!”她疯狂尖叫,“你凭什么得到他的青睐!你算什么,值得他为你付出这么多!”

    我浑身发凉,双手捏得青筋暴跳,呼吸剧烈起伏,“裴清妍,你胡!”

    满嘴胡言!我就知道不能听她下去,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裴清妍大笑,“我胡?是你不敢承认你父亲当年杀了陆孤城的父亲,不敢承认自己的父亲原来是个杀人犯吧,言希望,我告诉你,陆孤城不再追究你们之间的仇恨,可不代表我不追究,你从他身上拿走的,我会统统替他拿回来!我们之间……”

    她话到一半,宋晴抢过手机一把将电话挂断。

    “言总,你别信那个女人的话,都是假的!”

    “我知道。”

    我相信我父亲没有杀人。

    宋晴立即倒了杯水递给我,“言总,你喝杯水冷静一下,你现在脸色很差!”

    我刚接过手,杯子就重得从我掌心滑了出去。

    脆生生的‘砰’,碎了满地的玻璃渣滓,就像乱糟糟的心绪,拼凑不成一块完整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