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接风
陆天瑜和徐桤安坐在沙发上观赏了大半天的雪景,徐桤安忽然说:“天瑜,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和你住在同一个城市了。”
“为什么?”
“本来还需要想一想再做决定的,但是你说要我好好表现,那我就决定就在这里定居啰。”
“你要到这里买房子?”
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他很想开一下陆天瑜的玩笑,他在心里说“你想让我准备婚房了?”但他还是忍住了,他觉得她很高冷,不适合开玩笑。他回答说:“我家是开KTV的,我决定在这边开个分店。”
“行啊,到时候给你去捧场!”
他看出了她兴致不高,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到饭点了,他问“你饿不饿?”
她轻微地点了一下头:“有点。”
“要不我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陆天瑜看了看窗外,细雪飘飞,树枝晃动,打了个哆嗦说:“外面太冷了,我们点外卖吧。”
他想了想,“那不如……我下去买点菜回来做给你吃?”
陆天瑜惊讶地望着他说“你还会做菜呢?”
徐桤安有点小小的自豪,“那当然!我在国外的这么多天可不是白过的。”
“菜不用买,冰箱里好像有。”
徐桤安走进厨房,厨房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柜台上那些调料瓶放的整整齐齐,并且每瓶调料上都贴上了标签。他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冰箱的最上层放着红糖和红枣。
徐桤安问陆天瑜,“这些都是你买的?”
她看了一眼那些摆放整齐的东说,“都是我室友弄的。”
只有秦玦那样闷声不哼的人才这样一丝不苟。
“你室友是男是女?”
“男的……”
徐桤安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陆天瑜怕他误会,解释说道,“他是我一个师弟,我们只是合租,不是同居。”
被人说中心事,徐桤安尴尬地问:“你师弟手艺如何?”
“我见过的人中,他的厨艺是最好的!他做的菜我都喜欢吃。”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妥,她改口说,“我是说他做的菜很合我的口味。”
徐桤安心中感觉不太对劲,他意味深长地问:“他……单身?”
说起秦玦,陆天瑜在心里便思量了起来,最近很少见到他,每次见到他,他都魂不守舍,追他的姑娘又那么多,肯定是有人把他的魂儿勾走了。她轻笑,回答徐桤安“不知道,反正追她的姑娘一大堆。怎么?怕他来追我?”
他没有说话,也轻轻的笑了笑,就摆弄起工具来。他说:“天瑜,你去客厅吧,厨房等一下有油烟,我做好了叫你。”
她应了一声;“嗯。”
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他忙碌的背影,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家父母劳时作的身影,那时候的她嘴很馋,总是会守在灶台旁,殷切的帮父母试菜,每次她都能得偿所愿的用小嘴巴接过父母手中的美味菜肴,事隔多年,漂泊异乡,在此刻这平平淡淡的情景中,她忽然觉得生活就该如此,就该这样温馨,就该这样幸福,在吃饭时不必冷冷清清,在休息时不必面对空荡的四壁。
如果能留住这样的瞬间该有多好,可惜水会流,人会散。
徐桤安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担心他做不好,他说:“放心吧,天瑜,虽然我做的可能没有你师弟做的那么好吃,但保证能入口。”
她只好去客厅等待,客厅外雪景依旧,她忽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要是能在冰天雪地里吃点烧烤,那该有多好。她把手从暖手袋里拿出来,拿着摆在茶几上的手机,查了查天气,未来五天都是雨夹雪。天气太冷了是不能进行烧烤的,就算约了朋友,他们大多不会来,陆天瑜想着,那就等到天晴了再说吧。
厨房里传来唰唰的声音,徐桤安正在盘算着怎么好好露一手,他回国多天,还是第一次炒菜,他记起曾经第一次炒菜,是苏幕辙教的。
徐桤安想起了苏幕辙,儿时的好哥们。
徐桤安从国外回来的第二天,苏幕辙作为好友,提出给他接风。徐桤安提出去他家的‘昼夜’相聚,因为那里有酒有风情。
那天晚上,苏幕辙系好围巾,准备出发去赴徐桤安的宴,武阳从她的房间里冒了出来。
——她无处可去了,只能寄住在他家。
苏幕辙第一次见她时是在他继母的葬礼上,武夕带着她从医院赶来祭拜,那时她刚刚接受治疗,面黄肌瘦,憔悴不安。
第二次见她是在武夕的婚礼上,他刚留学归来,见到她大病初愈,穿着淡蓝色礼服作为伴娘欢喜地站在新娘身旁。
第三次,在武夕的葬礼上,她哭的撕心裂肺,惶惶不安。武夕已经入土为安,只留下武阳在她的坟墓上抱着她的墓碑不愿撒手。在并不热烈的骄阳下,她的泪水鼻涕还有汗水都在她的脸上流淌。他跑过去拉她,她哭的站不起来,倒在他的怀里。
后来,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她湿淋淋的跑到他的家门口,带着恳求说,“幕辙哥,我姐夫有了新欢,我被扫地出门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爸听到声音出来了,站在了他的身后。
武阳叫了一声“姑父”,她哽咽地说:“姑父,求求你,收留我吧…..”
他爸叹了一声,感念着武阳姑姑平日的好,就默认了她住进他的家门。
人生多变,人人都有悲苦。
武阳撞见了要出门的苏幕辙,忍不住问:“幕辙哥,那么晚了,你去哪儿?”
“去参加一个聚会。”
武阳嘟着嘴说:“去参加聚会为什么不带我呢?”
“你去不合适。”
“还有我不合适的聚会?”
苏幕辙语气微微冷漠,目光转向远处,他声音低沉地说;“是徐桤安的聚会。”
她似乎很惊喜,惊喜中又夹杂着一丝疑问,“哦,他回来了?他的聚会我就更加不能错过了。”
他微怒:“你又要去捣乱?上次还没闹够?”
武阳看出了他的神色变化,不敢惹毛了他,“幕辙哥,你放心,我只是想看看徐桤安看到我是什么滋味,他的脸色肯定会非常精彩。”
他取下围巾说,“那你去吧,我不去了。”
她举起她发誓的手说:“别生气,幕辙哥,我开玩笑的,我保证不捣乱。”
如她所说,她只是安静地唱着歌。
徐桤安见到武阳时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因为武阳看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她的眼中充满了对他的仇恨。
他没和武阳交流,但各自背着包袱故作着轻松的状态。但徐桤安和苏幕辙就不同了,即使在喧闹的场地中,徐桤安和苏幕辙仍向以前那样——无话不谈。他谈了他在国外的生活,也谈了在国外遇到一个很窘迫的女人。有著书生儒雅气质的苏幕辙总是耐心的听他倾诉。他们感慨良多,也变了很多。
在国外独自度过的那些夜晚里,徐桤安思考了许多,爷爷去世的时候,苏幕辙也在场,而且和武阳很熟悉的样子。那天在医院见到苏幕辙定然不是偶然的,他明显和武阳是一起的。他经过无数次的猜想,凭他对苏幕辙的了解,以他的人品,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爷爷的事情来,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有一些好奇,他趁武阳去唱歌时问苏幕辙:“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和武阳在一起?”
他笑了笑:“并不是无缘无故,她是我妈……我继母的侄女,你知道,我妈去世的早,继母对我很不错,至少她为了我没有再生和我爸的孩子。她病逝时托我照顾武阳他们姐妹。”苏幕辙觉得愧疚,他接着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见到她,但是她想来凑凑热闹。”
“没事,毕竟是我有愧于她。”
为什么人会有愧呢?有的人选择背石走路,有的人选择轻装前行。有愧?不过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