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预谋
七月尾了,带着旅行帽的游客越来越多了,顶着烈阳也要出门逛街的姑娘们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他们正在盛装装点着热闹非凡的盛夏天。
陆天瑜起的很早,她翻开尘封已久的箱底,取出来一套深黑的运动服穿上,跑过并不是特别热闹的公园,来到她的店子里。
最近的生意很不错,她打开门,挂上营业的牌子。
李月已经到了,正在擦拭着前台的摆件。
她不得不佩服李月的敬业。
因为是周日,前来休憩的人有不少,他们大都穿过大小街道,走过熙攘的人群,来到她这里,点上一杯咖啡,谈论着人生趣事,思索百味人生……
他们津津乐道,而她无趣生欢。
直到夜幕时分,一个人影推开了玻璃做的门,一道黄昏的光通过她的玻璃门反射进她的视线中,她望了过去,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缓缓地走进她的店里,来到她的面前,女孩的眼里满是端详的和敌意。
陆天瑜不明所以,她确定,以前一定不曾得罪过她,她只能猜想,可能是这女孩遇到了十分不如意的事情,又或许在生活里受到了什么重的打击。
陆天瑜秉承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不去细究她并不礼貌的瞪着她的原因。
李月跑过去问:“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姑娘终于放下她满是敌意的目光说:“一杯苦咖啡!”
那个姑娘坐在陆天瑜的对面,陆天瑜正好有机会打量着她,她披着头发,穿着比较新颖,长着一张精巧的脸。她叫了一声:“服务员!给我加糖!”
李月连忙跑过去,听从她的指示,随她‘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
陆天瑜的手机铃声在不远处响着,她将目光抽回,看了眼柜台,但只闻其声,不见其影,她在四周找了找,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手机,这是去年冬天,秦玦送给她的。
屏幕上闪烁着来电,是徐桤安打来的。
徐桤安问:“天瑜,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她想了想说,“没……什么安排。”
“那你等一下来昼夜吧,我在这里等你,来的时候打我电话,我到门口接你。”
陆天瑜不明所以,去就去,接就接,干什么到门口接?到了门口还接什么接?
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说:“好。”
“亲爱的,你尽量早些来。”
“嗯。”
待她放下电话,那个女孩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她的铃声尖锐刺耳诡异嘈杂,如恐怖片的背景音乐一般。
她对电话那头说:“哟,老板,你找我?”
她的头贴着电话,听了一阵说:“我今晚没事啊……什么?今晚有聚会,老板你要带上我?……好的好的……”
姑娘后来大约又奉承了电话那头的人几句,就笑容满面的挂了电话。就像变戏法一样,此刻姑娘满身的戾气消失殆尽,嘴角扯出灿烂的笑容,她似乎得意的望了眼陆天瑜,然后叫了声李月,说:“钱给你,我看你长得漂亮,剩下的钱给你当小费,不用找了。”
然后她拿着她的小皮包扬长而去。
陆天瑜以为,怎么着这位姑娘也得吵吵才能驱赶她心中的不顺,看来也不过是一位迷恋老板的怨女啊。
陆天瑜想到了徐桤安,还好还好,徐桤安从没让她失望,她无需刻意讨好他,他总是情话天天有,浪漫随时在,体贴不离身。
她摇了摇头,怎么今夜老是胡思乱想,思绪不定呢?
陆天瑜招呼了声,“李月,我今晚有些事情,店里你照看一下。”
李月笑着说,“没事,老板,你去吧!”
陆天瑜回去洗漱一番,又重新化了一个美美的妆,然后在并不清凉的夜里乘车到了昼夜。
她在聒噪的街上看着那闪闪发亮的匾额,不禁想起过往,是啊,如古人所说的一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她爱聚会,但不太想到如此热闹的地方来的,尽管这里是徐桤安的地方,她只喜欢三五亲密好友,简单小聚,无话不谈。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昼夜的门口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门庭若市,大门还紧闭着,她推了两下,没有推开。
难道是生意萧条到如此境地了?
不应该啊,现在是假期,正是寻欢作乐的大好季节呀。
陆天瑜拿出手机,不得不打电话给徐桤安。
“喂......桤安,我到了,我没看到你。”
徐桤安的语气中透出一点焦急,他说:“你等着,我马上就出来接你。”
他匆匆挂掉了电话。
难道......是出了点事情吗?
时间还较早,街上走着不少人,她面向马路,就那样呆呆的立在那儿,她以为至少还得等上一阵呢。
不过一分钟,一辆疾驰驶来的车停在了陆天瑜的面前。
徐桤安从车上下来,带着和煦的笑容,挺着高大的身影,越过两个并排拉手的初中生,在路灯的照耀下,向她走开。
宛如初见他时那样,气定神闲,那时的她在国外,请求他救她,他坐在车里冷淡的对她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后来他终究不忍心,即使她是一个陌生女人,也对她伸出了援手。
而此时的他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天瑜,我带你进去。”
他带陆天瑜走进昼夜的大门,里面漆黑一片,陆天瑜走的提心吊胆,徐桤安对她轻轻的说了一声:“有台阶,小心。”
陆天瑜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徐桤安也不着急,他在这条他走过千万遍的通道里走的很慢,她有点疑惑,徐桤安叫她到这黑不溜秋的地方来干什么?难道他怕黑?需要她来陪?
陆天瑜问:“桤安,为什么不开灯?”
他没回答,只说了一声:“天瑜,到了。”
徐桤安推开了门,打开了柔和闪烁的灯光,一阵砰砰的声音传来,乐帘和吴桐放了两个礼花,那些闪烁的碎片自她头顶掉落,他们俩齐声祝福说:“天瑜,生日快乐!”
她微微一愣。
原来......今天竟是她的生日。
她独自背井离乡,竟然忘了她出生的日子。
她欣然扫了一眼房间,连最黑暗的角落都不放过。
可在场的好友中,没有秦玦。
那个曾经沉默的少年,如今沉默的男子。
陆天瑜深深的吸了口气,藏起那内心的点点失落,真诚的感谢了她的朋友们。
房间很大,乐帘点了一首生日快乐,她对着陆天瑜唱了起来,唱完之后从沙发上拿出了一个礼品盒说:“天瑜,祝你又老了一岁。”吴桐也趁机递了一个盒子给她。
她欢喜的接过两位好友手中的礼品,冷静又开心的说:“谢谢......谢谢,遇见你们,我何其有幸......”
吴桐说:“大瑜,你不要太激动了,等一下眼泪掉下来,那多丑。”
恍若他们还在学校那般,那般无知无畏,那般吵吵闹闹,那般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