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祭扫
“你这张嘴呀,真该早些找个女子来管管你。”纪常英听张黑牛的有些过了便在边上道。
“我也想呀,不是找不到嘛。”张黑牛叹道,又看向常风,“连副教头也找不到媳妇,更不用我了。”
常风懒得理他,跟纪常风交换了个眼神后就走了,张黑牛还想接着聊,却被其他人拉到一边。何素教过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他们可没有都喝醉,听不得他在这儿混话。张黑牛也是喝大了,别人跟他其他的事,把他的注意力转开也就开始扯其他事。
纪常英也不是头一次跟他喝酒,知道他的脾气。
平时张黑牛还知道收敛没有喝太多,也不知是过年高兴或者新朝已立,他以为世道安泰了,不用再处处心,才会多喝了几杯开始乱话。会这样想的人,以后大概也就这样了吧,纪常英想,又朝不远处消失在拐角的常风望了一眼,片刻又收回了目光,转头去送其他要走的宾客。
“臭。”
马车内,木头不放过任何一个怼的萧显重的会,还看向何素,想要得到何素的认同。
何素一笑,:“是呀,现在你知道你父亲养家有多不容易了吗?常常要弄得臭臭的,还不能每天在家里。”
本来被木头气得想翻脸的萧显重立马得意了,到底还是他的夫人懂他,知道他的辛苦。他一把将抿着嘴不话的木头搂在怀里,还故意用胡子蹭了蹭他的脸。
“臭吗?哪里臭?”
“臭,好臭”
看到父子俩打闹,其他人皆微微一笑,感觉回家的路上热闹了许多,不曾被新春初雪后的寒冷影响。回了府,他们下了马车慢慢往家里走,何素见萧显重还抱着木头呢,就让他把孩子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没事,我抱得动。”萧显重,话的时候也没忘了朝着儿子喷气。
木头嫌弃地别过脸,用捂着鼻子,一点也没觉得高兴。不过等萧显重抱着木头到他住的院门口时,还是把他放了下来。
“好了,回去睡吧。”
着,他跟在何素的后面转身去了主屋。木头不解地看着他,询问在看向黑石,见他也面露不解。
“好了,回去睡吧。”
黑石正要这么劝弟弟时,就听远处正院门口何素了同样的话,然后便是关门的声音。黑石当立断,马上拉着弟弟进去了。
“嘻嘻。”木头偷笑一声。
无奈看了他一眼,黑石故意:“真好,今天父亲又要跟你睡。”
木头一听,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
“哥哥,你想跟父亲睡吗?”他好声好气地问。
“不想。”黑石淡淡摇摇头,至少今天喝醉了一身酒味的父亲他不想。
不等木头再什么,黑石就把他送进屋里,让张伴来照顾他洗漱,自己也赶紧回了房。木头歪头站在自己屋里,片刻后跑着去关门。
“公子,洗脸了。”张伴道。
正踮着脚想要栓门木头动作顿了顿,还在想是要先叫张伴来帮他栓门还是洗脸时,萧显重就进来了。他朝门边的木头看了一眼,又进了里屋看了床上的东西,发现他早上搬去正屋的被褥又都回来了。
看来偷偷搬回去是不行的,他想,看到木头正站在门口盯着他。
“怎么站在门口?”
“我要洗脸了。”木头答非所问。
萧显重喝多了也没有顾得上许多,无奈让张伴去打水,跟木头一起洗漱。睡下时,哪怕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酒味还是很重,他也看出木头是真不喜欢这个味道,却故意凑近他。
“我明天还要喝酒,要是你不想我住在这里,就去跟你母亲,你已经改好了,不会再任性了。”
木头捂着鼻子认真地想了想,:“我不谎的。”
“难道你想我一直住在这里?”
木头一时也想不好,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萧显重无奈看着,却有些没有睡意。他得想一个法子,总不能真一直这么在木头这儿住下去。他是不是得强硬一些?免得何素以后总无缘无故发脾气?可是他也不知怎么对何素强硬,对上何素他莫名有些没有底气。
睡了一夜,他还是没有想到办法,却已经准备着带着全家出门去感华寺。
去年过年前,他就准备要去的,只是一时抽不出时间来,只能正月里再去。
出门要带的东西,何素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感华寺离京城有段路,他们得在外面住两天。几个孩子也知道初四这天要出远门,还知道初六回来那天,晚上要去朱府吃饭。
跟城中相比,城外要冷清得多,马车出了城门后都没有遇着什么人。他们也无暇去看城外未曾融尽的雪景,让刘忠尽量把马车赶得快一些。
京城外面这一段官道修得还算好,去岁何素等人进京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当时因为走得不快,倒没有觉得太过颠簸,不像是现在为着赶路刘忠驾着马车飞快地走在无人的官道上,何素都担心会不会出车祸。
木头被震得有些难受,恹恹地想要到何素怀里去,却被萧显重抱了过来。
“放心,我会照顾木头的,以后出去都由我来抱着他。”萧显重紧抱着木头。
“真的?那可要辛苦你了。”何素似笑非笑地。
“不辛苦。木头很乖的,也不任性,是不是呀?”他低头看向木头。
木头看了他老半天,才微微点了点头。
何素不禁失笑,跟欣喜看过来的萧显得对看了一眼。
“想不到你们父子一起住了几天,关系都这么好了,看来还可以再住几天。”
“不用了,已经够好了。”萧显重连忙。
木头呆在萧显重怀里,也不紧不慢地了一句:“够好了。”
何素笑笑没接话,萧显重也看不出她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
马车走了一天,除了中午他们下来活动一刻钟,都一直在上面坐着,饿了就吃准备好的点心,一直到了日落才到了感华寺附近的镇子上。
刘忠找了一间客栈住宿。客栈里没有什么客人,客栈的掌柜对一行人在这样的日子来住店并没有觉得奇怪,显然他们不是头一批新春出来投宿的客人。感华寺的事附近镇子都知道,掌柜的夫人还时常去寺里上香。
他们要了两间上房,一间中房。上房一间是何素、月儿和风暖住的,另一间是父子三人住的,刘忠和李培合住一间。
住了一夜,第二天,他们早早出了镇子去了感华寺,却也没有直接去寺里面,而是先去山上扫墓。
墓前收拾得很干净,有一两处墓地还人近期祭拜过的痕迹,其余的像是没有人来过。他们摆好了祭祀的东西,就开始祭拜。
木头挨在何素身边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以往就是清明他们也不曾去扫墓过,冷不防来了这里,他有一点害怕。比他还高的坟包有很多排,他知道里面躺着过世的人,眼前这一个躺着的是他从不曾见过的祖母。他不知道祖母是什么样的,应该跟以前常来府里的徐侯夫人差不多,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躺进坟包里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心里的疑问,萧显重沉默地看着墓碑,忽然觉得一家人这样齐齐整整地出现在娘亲面前,便是他尽的最大的孝。
祭拜过后,萧显重又在坟前站了一会儿,也跟几个孩子起了他们的祖母。他们好奇地听着,也没有人问祖父的事,好像这个人并不存在。萧显重在决定来扫墓前也跟孩子们过他们的祖母,特别是木头,因为他的耳朵长得跟他祖母的耳朵一模一样。他们对这位祖母还有印象,对从来不曾听人提起过的祖父却什么印象也没有。
下了山,他们才去了感华寺。刘忠已经去感华寺订了客房用午膳,年节时总会有人来探望寺中的女眷,寺里准备了不少吃食。但因为是尼寺,宾客用饭是在封闭的偏院,也不可随意在寺里走动,更不可能轻易见到送到寺里来修行的女子。
萧显重他们并不是为此而来,寺里也没有关着他们相熟的女眷,就是月儿的生母罗氏也不是关在这里,而是在金陵附近的一座建在深山的庵堂。罗氏的继子考虑到把当时在金陵的罗氏送来感华寺太远,且感华寺收的布施数目不,就选了另外一家。
哪怕现下萧家跟感华寺并没有太多关系,萧显重还是施了一大笔香油钱,就当是为了感谢当年寺中的人对娘亲临终前的照顾,也谢谢她们当初的收留。如果不是寺中的师太给他的兵法和拳法,他也许不能立下功劳,还能在战场中活到现在。
何素一直以为在寺里用饭也许会遇到以前的熟人,结果一个也没有看到,直到要走时,才在前院看到了明真。她变化很大,何素都有点认不出来她,看到她浅浅一笑,挺有出家人的范,何素也没有上前跟她话,只远远跟她施了一礼。
起来也的确是没什么可的,俗世的事,出家人并不一定想要知道。乱世已经结束,大家都还安在,这样便足够了。
吃过午饭后,他们略歇了歇便离开了,就连午觉也是在马车上睡的。就这么半睡半醒了一个下午,他们在入夜后才到了一个镇子投宿,这样第二天他们就只要走半天就可以回到京城,还能赶得上晚上朱府的春宴。
萧显重还是没能跟何素住一间房,他看着自己同床的两个儿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夜里都没有睡好。何素也没有睡好,理由却跟萧显重不同。出门在外,她的警惕心又起来了,夜里总不敢睡得太熟,免得出什么事。不过等上了马车之后,不管马车再颠簸,她都能坐着睡着。
也是因为她在马车上睡得很香,其他人也就静静地呆着跟着打一个盹,并没有离京时的活跃。靠着马车上的补眠,何素到府梳洗后,又恢复了精神,并没有半点疲态。
“萧家那边要怎么办?”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在屋里喝茶的萧显重。
刚刚他们到府时,刘福就昨天有人送帖子上门过。萧显重看过帖子,知道是来人是萧家的,还是他以前见过的长辈,跟他父亲颇聊得来,不过跟他关系平平。
萧家出仕的官员在原朝琅死后两不投靠,避世在家,现在大辉初定,便有几个人又回来。朝廷对这样的人经过一番考核后会重新录用,一般会让对方继续做原来的职位,品级却会降半级。
这位回到户部的任职的萧侍郎以前是从四品,现在就降成了正五品,职务倒是没有变。
受萧国公府案的牵连,萧氏的族人就是在朝中为官的,也会被调离重要岗位,就像这位萧侍郎,明明在最吃香的户部以前负责的却是非常冷门的藩王属地的户税。
如今大辉虽然封了一个庆王,但是圣上不忍兄弟分离,赐下封地后把庆王留在了京城,以后庆王只享有封地的税收,但不能干政,也不得擅自离开京城。圣上已经定下了规制,亲王的嫡长子为郡王、嫡长孙为国公,之后这一支会一直继承国公的称号,享受食禄。
朝中大臣对皇上提出的亲王制并没有意见,这本来就是皇室内部的事,他们也不好在大辉初立时为着这个事跟皇上唱反调。且前朝藩王之乱的后果,他们也都看在眼里,与其让藩王去封地建立自己的势力,还不如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跟皇上的义兄户部尚书朱苟一比,庆王对大辉创立似乎都没有出什么力,在现在的朝中结交的重臣也不多,旁人只会觉得他能坐享荣耀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若是他再能干些,也许旁人还会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