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怕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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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家厨房,水池里泡着西红柿茄子土豆等青菜,因为水阀不好使水底冒出了许多泡泡。

    楚雨蕴面无表情的将菜一根根捞出来,放在了菜板上。她的大脑并没有多少意识,只是机械化的按照她的羊脂球婆婆吩咐的去做。

    洗完了菜就该实施第二个环节,切菜。她那双看似具有灵性的手掌并没有和实际相吻合,切起菜来却是那么的笨拙不堪,土豆切得就像手指粗,茄子切得就像巴掌大。

    旁边抽着烟监工的韩父再也坐不住了,他将烟叼在嘴里,从儿媳妇手里接过菜刀,示意她一旁歇着去。

    这些菜他必须要亲自切,尤其是这土豆,他那看似笨拙的手指切出来的土豆丝可谓是细如纳米丝。年轻的时候他常常说可惜了这刀工,应该去学艺术雕花的。

    忽然间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窜上了菜板,衔了一堆土豆丝飞奔而去,整个动作快而精,令人目不暇接,当反应过来时大宝那灵活的身姿已经消失于屋外。

    韩父并没有去冲洗被大宝爬过的土豆丝,依然是淡然的嘴巴叼烟边吞云吐雾边切菜,多年的习惯使他练就出在切菜时能较好的控制住烟蒂不滴落的本领。

    而旁边的楚雨蕴也无所谓的望着他那切菜的手,没有去追究猫有细菌不卫生之类的问题,也没有去纠正他抽烟做饭的毛病。

    大门开了,陈悠悠溜进了厨房,她一把拉起了楚雨蕴的胳膊大叫:“新嫂子,你们这蜜月度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害得我天天等天天盼,现在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的礼物呢?”

    礼物?楚雨蕴的大脑旋转了一下,她在江南的确是给陈悠悠买了纪念品。她对这个厨房的味道非常敏感,连抽油烟机都没有,在这里多站一会她的嗓子都在发干发痒,当务之急赶紧离开。

    “走啊悠悠,我带你去拿。”

    韩母的猫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她摇晃着那圆球般的身体走进了厨房,边走边吃着一块桂花糕,腮帮子被撑的就像一只大型松鼠。

    “喂老头子,说好让雨蕴学做饭的,你怎么动起手来了?”

    “行了肥婆,别为难雨蕴了,不就是做个简单的家常菜吗?又不是开餐馆?需要这么多人手吗?你瞧她把菜都切成什么形状了,害得我还要挨个改刀岂不是更加浪费时间?”

    韩父一盘菜切完,用发黄的手指将烟蒂弹落,对于这个儿媳妇他没报多大期望值,只希望她能好好和儿子过日子就已足够。而韩母却和他想法恰恰相反,她当年在婆婆身上受的罪,必须全部在儿媳妇上捞回来。

    “什么为难?我这是为她好!你忘了我刚进你们韩家门那会,你家老太太是如何调教我做饭的?做不好就遭白眼挨骂,我哪次吃饭不是就着眼泪一起往下咽?比起我当年的那个婆婆,我这个做婆婆的可是够照顾儿媳妇的了,但是,身为婆婆我有义务把儿媳妇调教好。”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效仿你当年那一套,有意义吗?你惹恼了儿媳妇一气之下人家不来了,还你还调教谁去?”

    “不来是吧?她若敢给我玩这一套,那我就住到听雨轩不走了,看我有没有机会去调教她!”

    “遇到你这样的婆婆真是绝!”

    “遇到我这样的婆婆那是福!”

    韩母那只肥胳膊将盘内西红柿一个翻身倒进锅内,举起了锅铲,其动作滑稽的就像企鹅在跳舞。

    韩父的嘴巴撇的就像八万,对着这枚小烟头猛吸一口,吐进了垃圾箱。

    “啊,我的减肥计划又失败了,面对这么多特产我无法做到风轻云淡!”

    里屋传来了陈悠悠那夸张的叫声,她的胳膊围住了这满是特产的桌子一番感慨,而后挨个扔进嘴巴,边吃边靠在韩于墨的肩膀上看电视。

    楚雨蕴已经习惯了她这个孩子气的动作,将目光也一起转到了电视机前,现在是新闻时间,广播员播报了一条令人沉重的新闻。

    “昨晚凌晨五点钟川北发生了7级大地震,顷刻之间房屋倒塌,山体滑坡,死伤人数还在统计中,目前很多救援组织已经奔赴灾区......”

    屏幕里那倒塌的废墟,以及废墟救人的场面令人痛心难过。楚雨蕴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如果让她一生一愿,那么她希望这个世界是祥和的安宁的,不要死亡不要灾难不要痛苦,每个人都好好的活着。

    镜头上出现了一具从废墟中拉出来的人,就像尸体一样血肉模糊,那浓稠的血液不断的从伤口中涌现出来,但是他还有微弱的心跳,救护人员正奋力抢救着。

    看到这个场面,韩于墨的眼神忽然间变得游移不定,呼吸急促,牙齿打颤,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接着他的身体倒在沙发上,身体缩成了一团。

    “于墨,你怎么了?”

    楚雨蕴被他的样子吓到,在她眼里看到的韩于墨一直都是她的保护者,从来没有过这般惶恐的样子。

    “于墨哥,你别吓我!”旁边的陈悠悠也吓得吐掉了食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些血腥的东西你们也看?不知道于墨不能受刺激吗?”

    韩母肿着一张猫脸“啪”的一下关掉了电视,用她那副圆滚滚的身体抱住了韩于墨,她的神色瞬间转换温柔,仿佛怀里的儿子缩小了,她对着他的小脸轻唱着摇篮曲。

    在母爱的晕染下,韩于墨逐渐恢复了平静,而后闭上了眼睛。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母亲哄睡着了吗?楚雨蕴满怀疑团的望着眼前这对母子,韩于墨在怕什么?这个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将陈悠悠拉到了门外,不解的问道:“悠悠,刚才是什么状况?”

    “记忆中于墨哥不能看到血腥的东西,只要看到就会产生刚才的情况,从小他就习惯了韩姨的安慰,只要有妈妈在他就有安全感。只是,想不到现在都这么大了,于墨还像小时候一样?”

    楚雨蕴的大脑中不禁反射出她第一次去听雨轩,韩于墨拿斧头砍死老鼠的情景,那血淋淋的场面......如果他怕血腥,那几只被砍死的老鼠作何解释?或者说,那个场面是她在环境中勾勒出来的?

    “悠悠,你和于墨一起长大,知道他还怕什么吗?”

    “他还怕黑啊,从小睡觉必须开灯。不过每个人习惯不一样,我小时候也特别怕黑,也是开着台灯睡。”

    一个从小怕黑的男人,一个宠爱他的母亲,夜夜将他深锁在海蓝中,这种感觉就像婴儿在母体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