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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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音初正坐在窗下的榻上望着不远处的琵琶发呆,不妨有人敲门,“是谁?”

    门外的人不答,她便拒绝道:“我现在累着,谁也不见。”銮铃哧地笑出来,调皮地应声:“母亲以为是谁?母亲也不想见铃儿吗?”

    林音初回不过神,銮铃已自顾推门进来。

    看到一脸笑意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銮铃,林音初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呆怔在那儿,直到銮铃走过来,在她脚边跪下,又柔柔叫了声“母亲。”林音初才哽咽一声,哭了。

    銮铃眼中也含了泪,却是笑句:“母亲不必担心,女儿虎口脱险,安全地回来了。”林音初把銮铃抱在怀里用力抱紧,身子轻轻颤着,无声的泪滴在銮铃颊上,连成一串,滚落。

    好半响,銮铃悄然把泪擦干,撒娇道:“母亲,那里梳头的丫头不好使,把我的头发梳得太紧,弄得我头皮疼,你把这个发髻拆了,重新为我梳一个吧。”

    林音初一怔,自从两年前銮铃醒过来之后,对周围的人都带着一种疏远,对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再没有在她面前撒娇,也再没有耍过女儿脾气,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这不过两日不见……想是受了不少委屈,想着,她心头一痛,却擦干了泪,一把把銮铃从地上拉起来,拉着銮铃在梳妆台前坐下,暖暖一笑:“上一次替你梳头,还是两年以前的事了。”

    罢,却是看着镜中的銮铃眼神轻轻一怔。

    銮铃诧异:“怎么了?”林音初摇头笑:“铃儿真美啊。”銮铃脸红了,不过,有哪个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女儿呢?而她一生既定,再美怕也没什么用处了。

    见銮铃不好意思,林音初抬手去拆銮铃的发髻,却又皱眉:“怎么穿这样的衣服?不热么?”着,疼爱地要去把銮铃的衣领翻下来,銮铃忙阻止,林音初道:“不妨事,这院子里不会有外人来。”

    衣领翻下来,一道深深的青紫的扼痕,像一道骇人的伤疤嵌在銮铃雪白优美的脖子上。林音初抽了口凉气,震惊地看着那伤痕,銮铃忙把衣领拉好,微笑道:“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真的没事……”她着,声音也轻轻颤抖着,只要李墨兮那一刻没有松手,这个世界上的“萧銮铃”就彻底香消玉殒了。

    林音初终于还是没有再话,拉开梳妆匣下面那一层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扁圆的金色瓶,上面的花纹怪异,颇有少数民族风格。复又把銮铃的衣领翻下,从那瓶里倒出一些晶莹的液体,心地把那药液涂在銮铃脖子上。

    那药的香味古怪,涂在伤口上先是清凉的,下一刻却火辣辣疼。见銮铃皱眉,林音初安慰道:“虽然疼,可好得快。”銮铃轻轻点头,却是不心瞄见悄然立在窗外的人。

    “这药叫什么名字?”把药涂完,銮铃好奇地望着那瓶。

    “就叫‘晶莹膏’。”林音初见銮铃感兴趣,把那瓶塞到銮铃手中,解释道:“还是几年前西域的贡品,圣上赏给你父亲——”到这儿,林音初脸色一冷,顿住了。

    銮铃嘴角一翘,恍若无意地问:“怎么提到父亲,母亲就不话了?难道母亲心中真的没有父亲了吗?”她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声音,窗外那人听到,脸色骤然一变。

    林音初秀美的脸上神情骤然复杂,她一时没有话,屋子内外一片寂静。

    最后,林音初踉跄一步坐在銮铃对面的凳子上,苦笑道:“若是真的没有了,也不必为他生气了。”銮铃一听有戏,抓住林音初的手,又问:“那为何父亲每次来,母亲都不理会?为何有误会,却又不解释清楚?”

    林音初痛苦地闭了眼,不再话。銮铃有些急了,再问:“那个误会是不能出口的吗?既然是母亲不能出口的,不是父亲的错,母亲为何还要怪罪父亲,不肯理他?”

    林音初闻言睁开了眼,神色有几分悲凉,看得銮铃心头一痛,她下意识看向窗外,窗外那人也凝神听着,等林音初的话出口。林音初轻轻一叹,苦涩道:“他……根本不相信我,本以为所有人都误会,他也是该相信我的,可他也来问,不停地问……”

    “不过铃儿,你父亲对你是很疼爱的。”林音初忽而又看向銮铃,像是想起过去的事,脸上有了微笑:“你虽不是男孩儿,也不是嫡出,可他从来都把你当成掌上明珠,十分喜爱,虽然你忘了,可你从到大,没受过一丝委屈,吃过一点苦。这次他——”到这儿,林音初神色一暗:“母亲有时候甚至在想,也许,就是你之前的日子太过幸福美满……才要你遭受现在的痛苦……”

    “铃儿不苦!”銮铃忙笑一笑:“铃儿知道父亲很疼自己,还知道父亲更疼母亲。母亲,人生短暂,有几个两年可以这样浪费?难道你和父亲还要这么相持下去,谁也不肯让步吗?”

    林音初被銮铃的话的一震,被銮铃清湛坚定的目光看得下意识想要躲藏,她忙乱地把脸转向窗外,却被窗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萧华也正凝神望着她,见林音初看到了他,也不躲闪,他也苦涩地笑了笑:“音初,我问你,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以为,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能一起承担,任何事都不需要隐藏。”

    林音初身子又是一震,眼中登时有了泪。萧华看一眼銮铃,眼中满是疼爱,温柔道:“铃儿是长大了,铃儿的话很对,人生有几个两年可以浪费?我们都不应该再这样下去。”后面的话,却是面向林音初的。

    銮铃舒了口气,这不就好了?一句话的事儿!笑呵呵地跑出去,拉着萧华,俏皮地把萧华推进屋子里,又“吱呀”把门合上,才在门外行了个礼,笑着句:“父亲和母亲好好话,吃午饭的时候铃儿再来扰。”

    话音刚落,銮铃功成身退正准备去找竹凊,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她吓得要叫,那只手用力,让她发不出声音,而那人另一只手已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拖着往院儿的深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