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民猪是最差的投资环境
这有何难?一言为定。”
面对朱猷栋的约法三章,顾鲲毫不犹豫答应了。
他根本不觊觎所谓的爵位,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基本盘,确保他将来的一切事业都不会被国家队攫取,不会被意外的征收,这就够了。
至于爵位本身带来的那一丁点利益,顾鲲根本看不上。
答应之后,似乎是怕朱猷栋觉得他太爽快、没诚意,顾鲲还非常诚恳地多解释了两句:
“其实,商人根本不在乎爵位和贵族身份带来的权益。商人在乎的只是一个长期稳定的环境预期。殿下,原先我们兰方商业不发达,所以这方面您可能也没多少见解。
但我希望从今往后,您能在这个问题上跟我统一认识,只要我们不做背信弃义或者朝令夕改的事情,兰方迟早会成为美丽的自由贸易、自由投资之都,成为南洋第一的文旅奢侈业胜地。甚至于,君主政体也不是什么问题,反而可以成为优势。”
顾鲲这番话极为诚恳,而且是循序渐进,让朱猷栋颇为动容。
要是顾鲲一上来就“君主制是一种有利于商业环境的体制”,那朱猷栋是绝对不会信的,还会觉得顾鲲虚伪,拍马屁。
但顾鲲先显示了强硬、原则的一面,然后循序渐进讲道理,每一步也看起来都很对,最后才“君主制也可以对商业环境加分”,那就让人很愿意耐心听完了。
“这怎么可能?自古以来,君主和贵族都被成是褫夺商人的财富、养肥再杀的恶棍,你刚才这番话,不会太想当然了么?”朱猷栋貌似威严地问,但内心其实更期望顾鲲给他一个答案,好让他对自己的信仰自圆其。
然而,顾鲲听了这个问题,却智珠在握地笑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古代的君主制,主要是家天下,是没有国际竞争的。所以吃相难看的君主很多,那时候的技术条件、硬件基础设施,也不支持有钱人把自己的财富低成本迁移潜逃到外国去,这就加剧了贵族对资本的宰割。
但是,现代是什么环境?我就不君主立宪和传统君主了,哪怕是传统君主,只要这个国家不是靠土地财富为主来吸引投资者,那君主就不能胡来。否则热钱可以分分钟逃走,这是一个有充分国际竞争的环境,君主是要和外国管理者竞争上岗争夺国际游资的。
其实远的不,就看隔壁的李家坡,那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世袭君主制的强权国家,把国家资本注意建设起来的例子。李家坡要是民猪的话,早就完蛋了,他们能赢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靠有能力的铁腕家族搞毒菜。”
很多白会以为李家坡是个民猪国家,其实完全扯淡。
东南亚哪有比李家坡毒菜的了?那儿的法律也不讲究法治精神,只讲究治理成本、重刑主义。只要能低成本把国家秩序维持住了,李家坡压根儿不在乎所谓的各项权益。
偏偏只要它肯给大洋国当狗,大洋国这些年来也从不对李家坡的人quan问题指画脚。
就跟大洋国从来不对那些低眉顺目的中东君主制盟国谈民猪一个道理。
朱猷栋当然知道李家坡的底子,知道顾鲲的事实判断部分并没有出入。
“是啊李家坡其实就是一个暗搓搓的君主国罢了,但为什么这样的国家,投资环境会好呢?”朱猷栋陷入了想不通之中。
“很简单,殿下,您觉得大洋国的投资环境好不好?”顾鲲循循善诱地提问。
朱猷栋想都没想:“大洋国的投资环境当然是最好的了,这是地球上最民猪的国家了啊。或许,只能君主制也不会拉后腿,但民猪制更优越吧。”
顾鲲摇摇头:“不不不,大洋国的投资环境其实远不如那些有精明领导人的专制国家。之所以大洋国还有那么多高科技公司、那么多国际巨头,只是因为大洋国其他方面的硬性素质太强了。而政治方面,其实是给大洋国拖了后腿的。”
朱猷栋不由自主地追问:“何以见得?”
顾鲲:“很简单,为什么这些年搞实业开厂的纷纷逃离大洋国?工会强大只是一方面,我们更要看到问题的本质,那就是工会其实也只是档派正治的棋子、白套罢了。
大洋国的产业政策,乃至其各州的产业政策,是随着上台派系的变化而变化的。今天部分州之所以看上去产业政策还比较稳,只是因为它们一贯是‘深南州’或者一贯是‘民猪档铁票仓’罢了,所以地方上执正的派系一直没怎么变,给哪些产业优惠的套路也就比较稳定。
可是,我们也要看到,这些年摇摆州和由铁票仓变得摇摆、倒戈的州越来越多了,所以大洋国的实业投资者陷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当中。他们完全不知道今天投钱来这儿开厂、州长市长承诺给他的优惠,明天州长市长下台了、换个政敌上来还会不会给他。
所以,大洋国只能越来越虚拟经济化,不只是因为工会在逼他们走,更是因为他们要让自己的肉身变得轻量化,变得不依赖任何一个州作为他们的根据地,变得一旦支持他们的州长乃至总统滚蛋了,他们可以立刻去别的州或者别的国家。
至于公会,呵呵,到底他们所谓的强大,只是因为政客需要这个白套,去把那些‘给我的政敌筹钱拉票’的家伙干掉罢了。
这么一比,‘开明、懂行的人当君主的君主制’,投资环境就太优越了,因为只要君主不被赶下去,他承诺的优惠条件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搞实业、搞其他要落地、跟地方紧密结合产业的资本,就可以放心做长线考虑,不用为随时准备跑而留几分后、不敢出全力。
我今天跟你这些,无非是告诉你,兰方的环境其实很好,我只是希望兰方能给世人继续留下这样的好印象,让信心增值。至于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也看不上——兰方别的都不值钱,只有一个‘对未来长期、稳定的政策预期’,最值钱。”
兰方任何有形的东西,其实都不算太值钱。
只有信心最值钱。
而信心是需要靠稳定,各方面的稳定,也包括统治者能长期统治带来的稳定,来构筑的。任何人如果动,这个脆弱、无形的信心就打碎了,谁也得不到,双输。
信心,是不可能通过抢夺的方式,从一个人中转到另一个人中的,它只会一碰就崩溃。
所以,顾鲲不会觊觎所谓的爵位,他是朱猷栋最安全的长期盟友,不管下一代是否有纠葛。
这就是顾鲲这番语重心长的循循善诱,给朱猷栋成功传达的东西。
“我真是老了,罢了罢了,我别的条件也不限制你了,就看你跟悠然有没有这个缘分,她看不看得上你吧。”
朱猷栋琢磨明白之后,感到一阵深深的落后。
他对现代国际经济的运作法则,了解太落伍了。他一辈子只知道驭下之术和常规治理,但时代已经远远跑在了前面。
专业的事情,还是应该交给年轻人。
难听点儿,在顾鲲系的势力进入之前,兰方全国也就几个贵族,读过一些布系的大学,或者是李家坡的那些“南洋xx大学”,其他就没什么高级知识分子了。
相信未来的兰方,会成为“交大系”执掌文官政治的舞台吧。
一个时代过去了。
在车里,把核心的利害关系谈明白了,到昭明宫下车的时候,朱猷栋也彻底把表情放轻松了。
接风的国宴,真正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开始。
其他王室成员,也都真心轻松地过来跟顾鲲一一见过,毫无压力地一起喝酒。
顾鲲环视了一下周围,只有大公最近的亲属们到场了,而远方堂侄一级身份的朱敬业等人,完全没有出现。
很显然,朱猷栋是照顾到了顾鲲的情绪,所以尽管是国宴,也没让那些跟顾鲲关系不太好的亲戚出现。
朱敬业如今应该算是被逐渐边缘化了。
“夫人,敬你,祝您常葆健康。”顾鲲一一给公爵夫人在内的贵宾敬酒,听着他们的恭维和劝勉。
“我们兰方年轻一辈中有你,真是兰方国运之幸。”公爵夫人握着顾鲲的拍了两下,语重心长地赞美。还出乎顾鲲意料地拿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包,
“来,拿着。听外国公司都为你夺金牌发了奖金,我们兰方虽然,也不能失了体面。”
顾鲲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给红包当然不能包支票,只能包现金,不然就没了红包的彩头吉利。
所以他捏了一下厚度和质地,估摸对方就是包了一叠一千令吉面额的纸币罢了,估计有一两百张。
可能是每块金牌万令吉的奖金?块金牌的话,也就0张纸,塞得下。
一千令吉面额的马来币,是这两年新发行的,可惜后来也就是昙花一现,随着东南亚金融危,后来很快又不再印了,重新被500/200之类的面额取代。
“谢谢夫人美意。”顾鲲就当是图个吉利,没有拒绝,就跟粤东人收利市差不多。
收完红包之后,顾鲲很快又被公爵夫人身边的郡主缠住了。
“你好厉害哦,其实那些比赛,我电视上都有看呢。你教我游泳吧?我发现女孩子游泳好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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