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淡淡的表情开始送动，终是笑了，樱花粉的唇微微抿出了一条弧度。

    他在月下望着女子整整望了半柱香的功夫，等看到自己确认这个女子早已刻在他心里时，凌墨方才背着云晚进漫云宫。

    凝雪早已铺好了床榻，见太子殿下背着早已睡熟的太子妃进来，她心中雀跃。

    正欲行礼，却被凌墨一个噤声的动作给顿住了。

    她只是微微屈膝便下去了。

    将背上的云晚轻轻放到床榻上之后他方才为她褪去了鞋袜，又为她掖好了被角。

    望着女子沉睡的容颜，凌墨轻叹了一口气：“晚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转身，看到一旁的翠玉屏风上还搭着今日白天见到的那几件小衣裳。

    凌墨放轻脚步，缓缓走到了屏风处，取下那上面的两件小衣，拿在手中反复看了看，嘴角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

    忽然，门外似传来一阵哨声。

    凌墨面色一暗，快速放下了手里的小衣，转身，看了眼榻上安睡的女子，眸光颇为复杂的走了。

    ……

    “启禀主子，太子妃近日在各大药房所买的药物，多半是抗寒药和安胎药。这些药中，还另外参杂着一种上好的祁连决，听药铺老板说，这祁连决是专门治身体内有寒毒之症之人。”

    玄亦一字不落的将自己这几日探来的消息都告诉了凌墨。

    凌墨听着这些话，每听一句，垂在身侧的手便会握紧几分，到最后便是在安静的黑夜里，只剩下男子紧握拳头，骨节咔嚓的声响。

    他晦暗不明的眸子幽幽的看向玄亦：“为何要了这么久的时间？”这句话似是隐忍着体内翻滚的怒意开口。

    玄亦听出了凌墨话中的意思，的确，这么长时间，他探到的消息也仅是这一点。

    玄亦脸色一变，忽的跪下：“望主子恕罪，实在是太子妃做事谨慎，光是这些消息便是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动用了不少人力方才探到。”

    听及此，凌墨淡敛的眉宇舒展：“此话怎讲？”不就是在药铺买了些药材么？晚儿还需谨慎什么？

    玄亦方正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言之意，但碍于某人的威亚，他只好一字一句的道：“回主子，此事说来也奇怪，太子妃买这些药材都是秘密行事，动用了一些财力封住了这些医者的口藕，按理来说，太子妃用药，按正常渠道去购便是，但太子妃行事却不是非一般的谨慎。

    光是这些药材便是她去了多家药铺购得。故此，属下费了些心思。”

    玄亦一口气说完，抬头便看见凌墨一张脸晦暗不明，隐在黑暗中更像是暗夜使者，但此刻他却出奇的安静。

    既没有叫玄亦起身，也不再做过多的追问，男子头顶是一方梨花树……

    23

    第633章

    他既没有叫玄亦起身，也没有再做过多的追问。

    男子头顶是一方梨花树，此刻，暗夜将树梢照的很暗，但凌墨却依稀闻到了梨花盛开时淡淡扑鼻的香气。

    晚儿体寒，吃抗寒药物，泡药浴，他懂。但寒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她为何要在秘密进行这一切事，告诉他，或者让东宫婢女去准备不是更好？

    凌墨思绪纷乱，看着头顶依稀可见的梨花书梢忽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玄亦则是单膝跪地，苦着脸，表情有些麻木，其实他还在犹豫着另外一件事要不要说的。

    正当此时，凌墨便又开口说了一句：“不要告诉我，这么久了你探到了的消息只有这一个！”他面色冷沉，语气很是不好。

    玄亦战战兢兢的瞅了凌墨一眼，忙不迭的开口回答，但若知道他无心探来的一个消息会导致最后变成那些无可挽回的悲剧，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说了……

    但人无先知之术，许多事，当发生之后才发现其实当初那些话是不得不说。

    玄亦正色，道：“属下还另外探到一件事……那药铺医者说，体寒严重者无法受孕，即使侥幸身怀有孕，那……”

    凌墨淡淡的眸光带着威严射向玄亦，他道：“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

    “若身子常年累月被寒气侵，久而久之体内寒气将演变成寒毒，故而若身怀六甲，则母生子亡，母亡子生。”

    凌墨握在衣袖中的手，紧攥着。

    子生母亡……

    他突然仰天一笑，那笑极悲凉，似是在他的眸底盛着满江寒意。

    玄亦得知自家主子心情不好，其实，这件事他也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当下有些惋惜。

    看样子太子妃的身子状况，太子妃是一直瞒着主子呢？若有一日真到了子生母亡的一日，他真的无法想象这主子究竟会如何！

    他当下便会意，无法承担主子心底此刻的悲痛，他唯有默默退下，将无边的黑夜留给凌墨……

    ……

    忽然间，有许多事他似乎已经想明白一般，或许这些事早就该想明白。

    譬如，晚儿一意孤行偏偏要去玉雪山，譬如她近日来脸上的愁容，眼底埋藏着的那一抹酸楚，又譬如她可以将自己临幸刘雨晴，以至于刘雨晴身怀有孕，她都可以做到一笑了之，当这些完全不存在。

    “呵呵！”凌墨苦笑，夜风似是有些凉，吹得他耳边垂直的墨发被风扬起。

    此刻，他已然完全融入了夜色里，仿佛于世遗立，浑身充斥着一抹悲凉，似是被夜色渲染，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叫悲哀的东西。

    那种东西渐渐将他包围，让他一颗被捂热的心瞬间冰封。

    如九天神袛的轮廓上覆上了一层冰寒。

    原来，他冰雪聪明的晚儿早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打算好，她想好了退路，想好了要一人离去。

    想好了为他生下孩子，却独独没想好他凌墨会如何！

    她甚至还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自己和刘雨晴，她选择干脆利落的放手……

    23

    第634章

    她选择干脆利落的放手……

    她从没想过若是没了她，自己会怎样，她甚至还在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决定用大爱成全自己和刘雨晴，正因如此，这些日子她可以若无其事的缝衣，可以和自己打打闹闹……

    凌墨越想越觉得悲凉，只觉得心口处被人撕裂，直直成了好几瓣，每呼吸一刻，心似乎都痛到要停止心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