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激将法

A+A-

    王兴看向邵仪,她的侧影同样那么好看,尤其鼻子,挺直的弧度与脸部的结合真是完美。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对她产生了爱慕之心?

    这个念头一出,他又自失的一笑,瞎想什么呢?自己与她包括这一次也只是见了三面而已,对她的家世、人品都不了解,哪里谈得上爱慕?

    但是,为什么不自觉地冲她炫耀?甚至于不惜冒着被斥为离经叛道的危险,卖弄后世的一些知识?

    王兴沉默了。

    而申绍仪同样也在思索:“这个同龄人看起来怎么这么与众不同?从那天买盆景的事来看,他的诗词虽算不上多高明,但仓促之间能作出那样诗句,显然文采不俗,可以想见,其作文水平应该也是可以的。这明他浸淫儒家学已久,且水平不低。他的那样新奇的想法从哪里来的?冰水如何制的?溪流形成的知识是从哪里得来的?自然科学的概念又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他会断言乱世将至?依据又是什么?”

    种种疑问,让王兴充满了神秘感,令申绍仪产生了探秘的兴趣。

    两人心思不同,但都对对方产生了兴趣,交谈的话题也逐渐由浅入深,试图更多地了解对方。

    对于申绍仪的真实身份,薛义自然非常清楚,他之所以不提醒王兴,自然有他的目的。他想促进二人走近,最好能让二人恋热成奸,那样的话,王兴不想上进也得上进了。

    探知了申绍仪此刻的真实想法,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计划有了成功的可能。嘿嘿,主人在她心目中有了神秘感就好办了,男女奸情大多都是从探秘开始的。

    王兴和申绍仪边观景边交谈,不知不觉来到先前相遇的亭子前。

    王兴对申绍仪道:“邵兄,到亭中歇歇脚,用些冰果,解解暑热如何?”

    “好。”申绍仪答应一声,李青和屏儿提着竹篮率先入亭,先用巾帕掸掸石凳、石桌上的尘土,待王、申进入亭中在石凳落座后,取出冰糕和冷冻瓜果。

    这回李青准备地更加充分,篮中放了一个托盘,还有一个刀和一些竹签。她把瓜果放到托盘中,用刀切成若干块,插上竹签。

    王兴和申绍仪各拿了一些瓜果吃,而李青和屏儿则每人拿了一块冰糕吮吸。

    这时,亭外又过来一个老者一个中年人。老者自然就是申时行,那个中年人是他的长随,叫申忠。

    申时行头戴斗笠遮阳,身上则是棉布衣衫,乍一看,跟乡下农人差不多,只是脸上虽皱纹密布,却无风霜之色,而且气度雍然,更像是一个乡绅。

    “几位友,天气炎热,不知能否让老夫入亭歇息片刻?”申时行站在亭外问道。

    “此亭非我等所有,就是供人歇息乘凉的,老人家请进。”王兴站起来答道。

    “老人家,请进。”

    虽然早已经得了嘱咐,屏儿见了申时行差点喊出老太爷。

    “这是何物?”申时行指着李青里的冰糕问道。

    “老人家,这叫冰糕。”李青道。

    “哦?倒是第一次听,不知能否让我老人家品尝品尝?”申时行问道。

    “老人家,此物极凉,恐怕对您老脾胃不好,不如坐下用些瓜果,这也是凉物。”王兴站起来道。

    “好,那就谢谢友了。”申时行坐下,摘下斗笠,递给身后的申忠,接过王兴递过来的瓜果尝了尝,一股凉意进入腹中,顿感暑意稍减。

    “不错,不错,确是解暑佳品。”申时行赞了一句,然后问道:“两位友,难道是来看申时行那个老匹夫的墓地的吗?”

    王兴一听这个老者称申时行为老匹夫,而且直称墓地,而不是礼貌的把墓地称为福地,语中不恭敬之意尽显。

    “老人家,请问贵姓。”

    “老夫姓徐,名汝默。”

    申时行字汝默,号瑶泉,是长洲申姓富商之子,传他的母亲是一个尼姑,早年被苏州知府徐尚珍所收养。申时行祖父从过继于徐姓舅家,故幼时姓徐,中状元后归宗姓申。此时他自称姓徐,也就是缘于此故。

    “徐老先生,不知为何对申阁老殊无敬意?”王兴问道。

    “这老匹夫首鼠两端,遁其词以卖友,秘其语以误君。阳附群众请立之议,阴缓其事以为内交之计——此已成定论,况且担任首辅数年,没有任何政绩可言,只会当老好人。难道老夫还冤枉了他不成?”申时行道。

    “徐老先生,此言差矣。”王兴看这老者打扮和谈吐,应该是一个乡绅,或者致仕官员,他用词尖刻,把申时行贬得一文不值,不知道他与申时行是有什么仇恨,还是政见不同。

    自己要不要替不曾谋面的申时行辨护一二呢?

    心里想着,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哦,我知道了。你也是周家村人,定是那老匹夫的近亲子侄辈,莫非你要替他辩言一二?须知向情向不了理,你娃儿要是想跟老夫辨上一辨,老夫定然驳得你体无完肤!”申时行人老成鬼,自然看出王兴心中所想,所以立即出言一激。

    果然,王兴一听此言,眉毛一扬,辩意立浓,心:“这老棺材瓤子如此不识趣!竟然欺我年少?好吧,既然你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我盛气凌人了。”

    “徐老先生,子与申阁老虽是乡党,但绝无半点关系,也没见过他哪怕一面,这位邵兄可以作证。之所以替他老人家辩护,是因为他的高妙之处和良苦用心,被人利用,被世人误读,子不愿看他对于大明江山社稷所做的贡献泯灭于俗人的眼光和观念。”

    “娃娃,你是在讽刺我是人、俗人?”申时行听王兴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顿起知音之感。为了诱他出真正的想法,佯作不悦。

    申绍仪在一旁听得心里直乐:“爷爷为了让这子实话,竟然不惜自污,嘿嘿,这白发老头和黑发少年治气,真有意思!”

    “子焉敢?只是就事论事,请老先生切勿对号入座。”王兴言道。

    申时行那个气啊,你都指着秃子骂和尚了,还我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