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校场点兵(六)
要论家里的地位,当以张世河、朱元武为最,要论谁离爵位继承者的位置最近,当然是李开后。这也就是为什么张世河李开后身份最为贵重的原因。
四个人在帅帐门口一闹,王兴不但没让锦衣卫为难他们,待他们进了门,发现正中坐着一个身着大红绯衣的年轻文官,正在对着他们笑。
李开后知道这人自然就是王兴,等看到他笑,心里有谱了:看来薛林的分析是对的,这个王兴不是笨人,果然不想得罪我们,或者是不敢。嘿嘿,没想到王兴白在外面有那么大的名声,胆量还不如白玉卒、高仲光呢。
“哟嗬,白大人,怎么跪地上了?在咱爷们的地盘还有人让你跪?起来,起来。”李开后进了门,见白玉卒跪在地上,连忙道。
“白将军,你没听到咱们这位爷吗?起来吧。”白玉卒一开始没敢动弹,直到王兴发话,他才站起来,到东墙边站立。
“请问这位爷,您是哪府的爷?”王兴笑容满面地问道。
“我是丰城侯府的。”李开后神色倨傲地答道。
“原来是少侯爷,失敬,失敬,下官乃辽东经略副使、詹事府少詹事、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兴,请少侯爷上座,待王兴大礼参拜。”王兴从帅椅上站起来,拱施礼,笑容可掬地把李开后往帅椅上让。
李开后虽然二,但不傻,王兴亮出身份,姿态做得很低,把他往帅椅上让,他可没有那个胆量。
“不不不,我不是少侯爷,少侯爷是我大哥,我叫李开后,现任腾骧左卫千户。”李开后连忙澄清。
“噢,那后面三位,你们又是哪府的爷?请自我介绍一下,王某人好大礼参拜。”王兴听了李开后的话,笑容迅速收了起来,不再搭理他,问起了其他人的情况。
“噢,原来是王大人啊,我是成国公府少三公子,叫朱元武,朱元臣是我大哥,我现在也是腾骧左卫千户。”朱元武大大咧咧地道。
“我是英国公嫡次孙张世河,跟他二人一样,千户。”张世河也傲气十足地报了自己的家世。
“原来是王副帅,卑职薛林,是阳武侯的弟弟,现任腾骧左卫军需官。”薛林确实比他们都精明,从王兴的问话中,他听出了讽刺,所以回话时加了点心。
“噢,原来如此。”王兴完,慢慢踱回去,在帅椅上重新坐下。
洪承畴看王兴做怪,心里发笑,笑这四位纨绔子弟:人的名,树的影,你们也不打听打听,这位连寿宁公主都敢顶,连皇长孙都敢打,你们算哪根葱?他会怕你们?还敢跟他称爷?
看了一眼李忠,却发现这个阉货也是眼光发亮,兴致勃勃地在看热闹。
“噢,既然四位没有爵位在身,那我请问,在这腾骧左卫的帅帐内,你们跟谁称爷呢?”王兴收起笑容,面色阴沉地问道。
“这。”王兴只一句话就把四个公子哥给问住了。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关键是刚进门时的气势,一下子就被王兴压下去了。
张世河一看不行,气势一倒再想起来可就难了,他跟李开先暗暗使了个眼色,李开先会意,点了一下头。
“你谁呀?你辽东经略副使来我们军营做什么?凭什么质问我们?”李开后牛眼一瞪,又嚣张起来。
“圣上旨意,腾骧左卫归本官指挥,赴辽东与建奴开战。”王兴一拱道,以示对皇上恭敬之意。
“你圣旨就圣旨呀,我们可没听到。”朱元武道。
“是啊,王大人,就算这是真的,我们没见到圣旨,这不知者不怪罪吧?”薛林照例很有礼貌,但出话来却是软中带硬。
王兴看了一眼白玉卒,见他没有自辩的意思,知道这四人没假话,肯定是这子给四人挖坑,同时也给自己挖坑。
“噢,原来如此,倒是错怪四位了。那请问,这位李公公你们认识吗?”王兴一指李忠问道。
“李公公是御马监上官,我们自是认得。”朱元武道。
“好,李公公,圣旨带在身边了吗?”王兴问道。
“回王大人,没带。”李忠回道。
“那你跟他们。”王兴道。
“你们以为还会有人敢假传圣旨?跟你们四位一样胆大包天?你们四位既然认识咱家,那咱家就告诉你们,王大人的句句是实,如果不信咱家的话也没关系,咱家这就派人回去请圣旨。”李忠尖细地嗓音带着戏谑,也暗含警告。
“我们当然信得过公公。如此,我们拜见副帅,请副帅恕我等不知之罪。”薛林见李忠都出来作证了,再强不信,那可就不行了,要是真让他去拿圣旨,那梁子可就结大了,不但彻底得罪了王兴,连李公公也要得罪了。所以,赶忙一拽李开后,率先跪了下去。
“卑职拜见副帅!”四人身穿军服,自然行军礼。
“好,现在你们总算承认了本官身份。本官也不问你们擅闯帅帐之罪,想必你们也会以事先不知为借口,如果问你们治军不严之罪么?怕是你们也会往白、高二位将军身上推,也不问你们是否有吃空额、喝兵血、贪污军需之罪,你们可能会那是以前的事,弄不好也会让白、高二位将军给你们背黑锅。那么本官就问你们一个溺辜君恩、辱没祖宗的不忠不孝之罪吧,你们服不服?”王兴也不叫起,任他们四个保持着单膝跪地,低头叉的姿势。
“回副帅,卑职不服!”李开先抗声道。
“回副帅,卑职也不服!”朱元武、张世河、薛林三人随后跟上。
他们想得很明白,这回要是这么痛快地认栽,那以后的日子可是真没法过了,必须想尽办法顶过去,就赌王兴不会真给他们较真,就赌王兴顾忌四人身后的家世。
“知道你们不服,不急,细听本官慢慢给你们解释,总要让你们心服口服才好。”王兴完,挥让身后的侯国盛给自己沏上茶,慢悠悠地吹了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