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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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浣初能接王兴、洪承畴到省界,跟巴结上司搭不上边,那是完全的、纯真的朋友之情。

    王兴、洪承畴自然是知道,刚才三人见面时流下的泪水,明了内心的激动。可惜,被王兴一句话破坏了气氛。

    那是王兴不愿意在下属面前矫情,感情深不深,放在心里就是了,何必展现在人前呢?又不是孩子了。

    “三年了,终于吃了顿饱饭!”魏浣初放下筷子,抚着鼓起的肚子,叹了一句。

    王兴这回没有打击他,因为他见魏浣初原来是又白又胖,现在却是又黑又瘦,显见三年的知县他是付出了很多精力的。

    肥了贪官,瘦了清官。好友如此高洁,王兴自是欣慰,倘若他再有治政能力,以后洪承畴主管军事,魏浣初来主管民政,他来总揽全局,那才是最理想的。

    酒足饭饱,刘招孙、田有良和贺人龙告辞而去,棋儿上了茶,王兴令洪林将警戒线布在十丈以外,三个好友开始谈正事。

    王兴和洪承畴简略地介绍了各自的工作,尤其是辽东牛毛寨一战,更是被洪承畴吹得天花乱坠,眉飞色舞。最后:“仲雪兄,你是没见,那四贝勒皇台吉天天缠着任之议和,若不是皇上下旨让任之回京,议和?门都没有!多了别,再给二万兵马,一准能耗死老奴!唉。”

    到最后,洪承畴却是叹了口气。

    “任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但没有让你主政辽东,反而将你调来陕西,我怎么这事透着邪性呢?”魏浣初知道洪承畴叹的什么气,那是为功亏于一篑而叹。

    邪性?我特么还觉得邪性呢!可这事不能啊,还有个无影在呢,要是皇上知道我把这事透露出去,那他以后在史上留下什么名声?指定会要了我的命啊。

    王兴想了想,道:“二位兄长,有些话我不能,还请你们原谅。”

    洪、沈二位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王兴既不肯,必是事涉皇上,所以,也就不再问了。

    “与你俩的大功相比,我在上津可算得上是碌碌无为。不过,我可以非常骄傲地告诉你们,这三年,上津县人口从二十五万,上升到了三十多万,而且原来是盗贼出没,现在是夜不闭户,为兄也没有给你们二位脸上抹了黑。”魏浣初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王兴点了点头,用三年时间,能让一个县增加五万人口,而且冶盗有力,魏浣初算得上是一个能吏。

    “二位兄长,今天我先把自己的总体思路跟你们一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心里有什么疑惑,都放到心里,不要再问。我的终极目标是中兴大明,这一点你们放心。”王兴决定还是拣着能的,给两位好友,免得以后产生什么误会。

    “好,任之,你,我信你,早就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追随左右。”洪承畴道。

    洪承畴早就看明白了,王兴无论治政还是治军,都有着非凡的才华,尤其是辽东一战,他所训练的军队那是天下无敌,多了不敢,只要给他一万人,王兴能打遍天下所有对。

    现在,王兴京城有三千军队掌握在亲信里,二千军队亲自掌握,别给他两个省的地盘,就是一个省,给他五年的时间,争夺天下都有资格。

    “对,任之,你,我还不了解你的志向和为人?为兄没别的,只有这百十来斤,交给你了!”魏浣初道。

    他可没有洪承畴那么重的心,只是一味地相信王兴而已。

    “好。那我就了。”王兴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理了理思路。

    “皇上任命我为川陕总督,是有深意的,至于什么深意,日后你们二位自然会知道,现在我是不能的。皇上许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治理川陕,而且还可以自行任免三司以下官员,只需向吏部报备即可。其实白了,就是给了我高度自治权。皇上知道川陕之地穷困,特意从内库中拨出银子给我。对一个臣子之信任,待臣子之恩厚,千古以来,哪一个天子能做到如此境地?所以,弟深荷帝恩,自感身上压力很大,必鞠躬尽瘁,以完成皇上交给的重任。”

    王兴这段开场白一部分原因是给无影听了,一部分也有暗示在内,只不过太过隐晦,以后两个聪明人会明白过来的。

    “既然给了我高度自治权,那我就一我的思路。大明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千疮百孔,并非缝缝补补就可以的,所以,在总体思路上,我的意思是:忍短痛,鼎革新。”

    “什么意思呢?就是不要顾忌现在的毛病,甚至要鼓励它发作,直到完全发作开了,咱们才有会下重药,让它获得新生。”

    “大明朝最根本的弊端在哪里?也别大明朝了,自秦皇汉武以来,王朝兴替的最根本原因在哪里?在于土地。”

    王兴用了一个设问句,随即出了自己的答案。

    “土地?”洪承畴和魏浣初对视一眼,疑惑地道。

    “对,所有的战争都源于此,所有的腐败也都源于此。”王兴继续阐述自己的理论:“每个王朝的建立之初,老百姓基本都能安居乐业,为什么?因为那时的百姓都有土地,但经过上百年之后,朝廷不停地赏赐勋贵土地,士大夫阶层开始利用乐输的名义侵吞土地,而这些贵族和士大夫经过上百年或者几百年的繁衍生息,人数越来越多,国家开始失去大量的赋税,财政就会越来越艰难。而百姓就开始大量失去土地,失去了土地,他们就没有了生存的基本条件,这些人为了活命,就开始造反,久而久之,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乱源。”

    “我,要做的,就是彻底消除这个乱源!”王兴最后道。

    听了王兴的话,洪承畴和魏浣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咝,消除这个乱源,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