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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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隋与突厥的这场较量已经拉开序幕,双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逐渐参与进来,怀着他们不同的心思,不同的目的。

    不过这一切,对于阿悉结和张烈却是一无所知。

    利令智昏的阿悉结自从在洛水一带,遭遇哥舒部族的伏击之后,痛失了大批人马,逼得他顺着于都斤山一路北逃,往北麓而去。

    而阿悉部族的族老们却是敢怒不敢言,族内唯一有权的阿悉力也被阿悉结收拾了,一番大清洗后,阿悉部落俨然成了他的一言堂,看着以往的洪达们,他的叔伯们在自己脚下俯首称臣,舔狗的样子,阿悉结就有种不出的痛快!

    夜风徐徐而动,吹动着苍山,阿悉结站在山崖巨石之上,向南极目远眺。

    他的目光犹如夜晚星空下的灯火,忽明忽暗。

    他嘴唇翕张,长叹一声,这一叹不禁是对自己遭遇张烈埋伏后的悔恨,还有对史蜀胡奚背叛的恼怒,亦有对南方的执着欲望,那欲望如火焰般,即使在现在,仍未熄灭!

    但是阿悉结知道,目前他在两三年内,至少不能再有所行动了,他只有等,等到契降临的那一刻,等到山神选中他的那一刻。

    “等着,我还会回来的,我阿悉结还没有输!”这是他最后的呐喊。

    而此刻,在相距于都山数百里外的洛水河畔,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夜宴。

    篝火通明,沿着洛河两侧点亮,长达数里,就如当初的阿悉部落那样,这次也是一场为新俟斤继位,而举办的夜宴。

    “阿烈,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老了,接下来哥舒部族的未来,我都交给你了!”

    脱不花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那日,他受邀参加阿悉部的夜宴,不曾想在归途就遭遇了截杀,他更是被以“狩猎”为由的波多,扣留在吐屯大营。

    之后的事情,脱不花都一一知晓,这次若非张烈的计谋,他根本不可能毫发无损回来,而且哥舒部的安危也难以保障。

    这段时间里,脱不花遭受着身心的煎熬,他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危,担心哥舒部的安危。

    索性,他能够安全返回部族,但是张烈却看到,自己的这位阿耶已然头发花白。

    他,真的老了。

    张烈心中感叹,但没有悲伤,他充满自信地看着脱不花,看着他将俟斤大印和权杖,交到了自己的中,他知道自己的征程才开始,父辈们做不到的,前人们做不到的,他自信自己能够做到!

    世上不乏有超群之人,在这个英雄与枭雄辈出的时代里,人人都可能成为他想成为的那个,人人都可能成为如父辈那般的英雄,甚至超越他们隋帝、始毕可汗、阿悉结,张烈也是如此!

    张烈裂开嘴,笑道:“相信我阿耶,我会让哥舒部族成为最强大的部族,这个草原上,没有人能够敌过,没有人能够阻挡哥舒氏的步伐!”

    脱不花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心中微微一松,仿佛多年来的心结打开,“拓跋俟斤那边已经通过气了,只要他们愿意,咱们可以随时提亲。”

    张烈微微颔首,他登上高台,举起中的权杖,在底下哥舒族人的欢呼声中,火把的亮光愈来愈盛

    朔方郡,白城。

    谷粟的味道充斥着这座城,从方黎等人齐力推广一法两具后,白城百姓由于对方黎的信任,大力支持,根本不用官府的帮助,家家户户主动使用堆肥沤肥之法,使用新式农具。

    在没有天灾之际,今年的仲夏,白城家家户户都仓廪丰满,不仅交足了朝廷的租庸,堵住了县尉呼延博的嘴,也让每家每户都能吃个肚儿圆。

    南门前,方黎、徐轩和张鹏一众人都恭敬站在这里,高士远和高安二人高举着火把,将这片照的通明。

    “来了!”

    “有马蹄声!”

    果然,方黎双耳一动,那细微、杂沓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一行五骑出现在方黎等人面前,随着一道勒马声戛然而止。

    五匹马皆为良驹,健硕有力,四人护卫在后,面容肃然,在中间那匹高头大马之上,是一位身穿绛色袍衫的中年人,他盘着发髻,目光如炬,不是别人,正是李义!

    仍旧是熟悉的面孔,徐轩和张鹏二人激动万分,方黎也心中微动,这个姿态他和徐轩都记得,当初在哈隆关,不也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现在的李义没有仗剑戴甲,没有披风兜鍪,只有赤条条的孑然一人,很寻常。

    李义持辔勒马而立,途径方黎和徐轩的身边,从高处俯视而下,“汝等何名?”

    “徐轩。”

    “方黎。”

    “张鹏,李将军,吾可算等到你了,某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张鹏抹着眼泪,这一刻竟然像个稚子孩童般,哭的稀里哗啦。

    这不禁让方黎和徐轩也有些泪目,旋即,方黎这才立马请李义下马,为他一一介绍身后的袍泽弟兄们。

    众人牵马进了城郊军营,大灯在竿上而立。

    军营中的营帐连天,吵闹的笑语声传来,校场上,那些单杠和双杠等处,还有士卒赤着臂膀,相互比试、角力,泥塑马的地方,三三两两的“骑兵”还在持槊训练。

    李义和身边的四名近卫绕着校场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就连李义也都被深深震住了!

    张鹏就像个老鸨样,如数家珍,自豪地为曾经这位上司,介绍军营如今的状况,介绍方黎自上任戍主后的成果。

    李义心中早已掀起波澜,他自哈隆关一战去后,被隋帝看中,提为京辅都尉,治潼关,看守关中要地,次月,又闻河北、河东之地反贼起义,他与荥阳太守李渊,分别被任命为抚慰大使,带兵平叛,足足月余才剿灭了这伙乱匪。

    “哈哈哈。”

    众人畅笑,围坐在一起,中间架起了篝火,张鹏宰杀了一只活羊,架烤在中间,随着火焰愈烈,油脂也不断滴落而下,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方黎还拿出来一瓯大椒磨成的粉末,洒在肉上,割下一块,先给了李义。

    这一口下去,李义眼睛都瞪出来,连连追问方黎等人洒了何物,张鹏这才大致解释。

    “王须拔中流矢死了?”方黎问了声。

    李义点头,他这才感叹一番,“哈隆关那一战也算是惊心动魄,但是这河北之战实不然,我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累的大仗”

    李义原本以为那些贼匪不过寻常草寇,攻之则灭,况且他带领大隋精锐之师,还不投降?

    “可是谁能想到啊,这股贼寇公然聚众为反,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最多时竟然有十三万之众!

    而且那王须拔不过一寻常人,竟也称王称霸”

    方黎默然,他自然知道,王须拔的起义,也正是明了大隋朝如今的腐朽。

    人常言:木有蠹,虫生之。在方黎看来,大隋这块大坝已然爬满了蛀虫,而王须拔不过是一颗蚂蚁,这道千里之堤即便再长再高,最终也会毁于蚁穴。

    李义吃了一口白酒,捶了方黎一拳,嘿嘿道:“好你个方黎,我没有看错你,没想到你这厮真的在这一方泥潭,硬是搅出一个朗朗乾坤!”

    方黎敬了李义一口酒,道:“这还得多谢当时将军的刀下留人呐。”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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