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正早上才睡，去公司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穿着一身闷骚的浅蓝色西装，在办公室门口问：“年利润40亿以上的航空公司，包括国有和私营，谁有空？”

    这听起来是要整理潜在买家列表，但最近并没听有这个量级的航空公司要出售，办公区的人面面相觑。

    段钧从熔合的估值数据上抬起头，见大家都鸦雀无声，以为这是个没人愿意接的活儿，而匡正还杵在门口等着人给他回应。

    想起昨晚撸过他脑袋的，段钧从座位上起身：“老板，我行吗？”

    整个办公区的目光都向他投来。

    匡正挑起一侧眉毛，笑了：“你的内部收益率算完了吗？”

    段钧被他损得已经习惯了：“我买了eel的电子书，休息时会学的。”

    “行，”匡正点头，把西装下摆往后甩，两掐腰：“就你了。”

    虽然接了活儿，但段钧其实压根没明白匡正要他干什么。

    “具体怎么做问len，”匡正转身进屋，“下午6点前给我。”

    段钧连忙去找他的经理，len正在审查熔合提交的文件，包括历史财务报表、董事会决议、专利和业务合同等等一大堆，头也不抬地：“咱们老板派活儿从来没让我们报过名。”

    “啊？”段钧没懂他的意思。

    “就是，如果真有活儿，都是根据能力指定到个人的，”len抬头瞧着他，“而且现在根本没有航空产业的项目。”

    段钧不理解：“那他刚才”

    len言简意赅：“他可能是在玩你。”

    段钧的脸僵了一下，接过递来的样板文件，转身回自己的座位，半路看到办公区的磨砂玻璃墙外探进来一张圆脸，微胖、阳光，是bnne。

    “你怎么来了？”段钧放下文件走过去。

    “嗨！”bnne戴着一对大耳环，“你还好吗？”

    段钧垮下脸：“还行”

    “knwknw！”bnne同情地拍着他的胳膊，“匡正把你要到，我们都惊了，你没看那帮bt，一张张美梦破碎的脸！”

    段钧无语：“你们女生的审美都这么乏味吗，他除了高一点，西装好一点，脸有棱角一点，没比别人帅到哪里去吧？”

    “你没看到他的胸肌吗？”bnne两在胸前比划，“他帅得我都起生理反应了好吗！”

    段钧无话可。

    “不能因为他对你魔鬼，就抹杀他作为一个性感尤物的价值。”bnne如是。

    段钧想了想，匡正对他其实不算魔鬼，虽然损他时绝不留情但每次挨损，他好像都学到了新东西：“他还好，能来，我挺幸运的。”

    bnne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是让他连加班折磨带精神控制，斯德哥尔摩了吧？”她压低声音，“我听人，超级新人日那天他一看你的专业就火了，我们都觉得他要你是想不动声色地搞死你！”

    匡正原来这么不喜欢他吗段钧有点失落，转而问：“你分到哪儿了？”

    “信息部，”bnne比了个v字，豆沙色的指甲上镶着闪闪发亮的水钻，“做数据和系统维护。”

    她的专业就是这个，段钧羡慕她学有所用，“今天来找你，”bnne甩了下头发，一副职业范儿，“是有个投资想跟你谈。”

    段钧回想他们的第一次对话，她那时就想卖209万融大触全集给他：“投资？跟我？”他指着自己的破西装，“你没搞错吧？”

    bnne又是那个“不要99，也不要6”的架势，戳着他的胸口：“就是你。”

    段钧觉得脊背发凉。

    bnne打了个响指，搭住他的膀子：“现在有个赚大钱的会，池子很大，我一个人根本捞不过来，咱们这批新人里就你傻，我决定带带你。”

    “”

    “这么吧，”bnne拉住段钧的领带，“去澳门那次，在场，换了别人不可能叫我，算我报答你。”

    她的是段钧看她迷路好心叫他结果她跟匡正尬聊了一路那次，即使她这么，段钧还是觉得她想诈他钱

    “战国红，”bnne神秘兮兮地，“听过吗？”

    段钧摇头。

    “一种虚拟货币，据开发者是中国人，还没在国际币圈叫响，我研究了那个算法，非常有发展。”

    作为一个社会学毕业生，光是资本回报率、内部收益率就够段钧头疼了，什么虚拟货币、币圈、算法，简直是要他的命。

    bnne还在跟他叨叨：“现在是初创期，一战国红兑00025人民币，我判断，不出三个月就能翻十倍。”

    翻十倍也才两厘五，段钧直接问：“你要多少钱？”

    bnne正色：“你能投多少？”

    “就这个月工资，我们tree都是一样的，留下饭费交通费”

    “行，”bnne替他决定，“你投一万八。”

    段钧一个月才一万九千五，他忍了：“你投了多少？”

    bnne瞥他一眼：“你的五十倍。”

    段钧震惊：“我的天你你赔了怎么办！”

    “不会赔的。”bnne很肯定。

    那些跳楼的人都这么想：“你怎么知道？”

    “我从十五岁开始玩钱儿，”bnne自信地，“从来没赔过。”

    段钧盯着她，从她眼里看到了一抹危险的贪婪，万融就是万融，连后台维护人员都要玩一玩资本游戏。

    两人定了，bnne挥离开，段钧回办公室用微信给她转账，一万八，他只当是帮朋友个忙。放下，他开始研究len给的样板，是一沓公司列表，搜集了某个行业在某个利润区间内的公司信息。

    “年利润40亿以上航空公司，”段钧按匡正的标准在上搜索，“即使加上私营的，也不多啊”

    华航、中航、千禧、万国一共有九家，全是上市企业，上市企业信息在“浪涛数据”是付费资源，但万融已经全口径购买，段钧直接用员工密码登录，下载好九家公司的年报，选摘整理，形成一份详尽的概述性信息。

    五点，v办公室的门提前推开，匡正穿着轻薄的胶原蛋白衬衫，双插兜，显出性感的胸肌轮廓：“段钧，滚进来。”

    段钧看表，明明还差一个时：“来了！”他赶紧打印文件，唰唰的器声中，听到隔壁的两个分析师在嘀咕：

    “我操，老板今天也帅到我了。”

    “真的，简直是荷尔蒙漩涡，我们怎么才能像他那样啊？”

    “特别是他给我改估值模型的时候，完全被他碾压！”

    “你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变态？”

    “是，”段钧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没大没接他们的话，“我要去被他碾压了！”

    那两人一愣，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段钧经过他们的桌子时，其中一个向他伸：“加油，菜鸟。”

    段钧深吸一口气，和他击了个掌，走进匡正的办公室。

    匡正坐在办公桌后，翘着二郎腿，像某种准备捕猎的大型食肉动物，段钧把文件递给他，不经意瞥到他的电脑，屏幕上是千禧航空的财报分析。

    “不愧是学社会学的，”匡正唰唰翻着公司列表，“归纳总结做得不错。”

    被夸了，段钧稍稍放松，想起bnne的话，视线不自觉落到匡正的胸肌上，鼓鼓的，把很薄一层衬衫布料撑起来

    “喂，”匡正从文件上抬起眼，“看哪儿呢？”

    段钧一窘，赶忙移开视线。

    匡正把文件扔到桌上：“出去吧。”

    完了，第一次汇报工作以看了上司的胸告终段钧霜打的茄子一样回到工位，刚坐下，匡正穿着西装出来，边往外走边对大家：“熔合的全部资料再过一遍，明晚十二点前进数据室（）。”

    “是，老板！”参与项目的几个人异口同声，段钧扭着头，一直目送那个浅蓝色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间。

    匡正去了趟沃尔玛才回家，晚饭在宝绽那儿吃的，一个人没什么滋味，洗过澡就上床了。第二天睁开眼，不到六点，他悠闲地刮了胡子，挑了西装，选了配饰，七点多，打开宝绽的门，蹑蹑脚走进去。

    厨房在左边，楼梯在右边，他往右拐，到楼梯口脱掉皮鞋，穿着袜子踩上去。

    二楼卧室的门开着，窗帘只拉了一半，清晨的光又轻又柔，洒在宝绽身上。

    他穿着翡翠太阳的工作服，白衬衫黑马甲，衬得他清瘦，显然太晚回来倒头就睡了，屋里有淡淡的酒味。

    匡正靠着门框看了一会儿，走下来，用下单了一冬一夏两双拖鞋，都是他自己的尺码，地址填的宝绽这里。

    到厨房打开冰箱，粥碗放在正中间，罩着保鲜膜，还用牙签扎了几个眼儿，碗上贴着一张便签：微波，2分钟。

    匡正把粥放进微波炉，设好时间，把那张纸翻过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万宝龙大班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我不在的时候，缺什么，去我家拿。

    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压在纸上。

    那是他昨天去沃尔玛给宝绽配的。

    （）数据室：用于存储重要文件的虚拟空间，有保密性，在兼并收购交易中，代表卖家的投行会开设数据室，便于潜在买家查看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