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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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正打了快一个时电话,之后点开微信,满屏幕都是红点,他从上往下翻,大多是拜年的,其中有一条段钊的消息:老板,汪有诚那个热搜挂上了。

    匡正切去微博,大年初一的热搜,汪有诚买的第四位,他点进话题一看,很意外,“天才画家陆染夏”,一个做出来的假新闻,友的热度居然不低。

    名不见经传的野鸡画家,按理大众的参与度应该不高,匡正看了一圈,发现这个热搜有两个成功点。

    第一,汪有诚的文案特别漂亮,捅进陆染夏左眼的那把刮刀换了个人,换成一个打工女孩,w。w的人设很老套,青春、拮据、近乎病态地偏执,文案中,她给陆染夏做了三年模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的才华,当毕业季来临,陆染夏即将去法国深造,两人面临分别,矛盾于是爆发。

    第二个点,是陆染夏那张脸,汪有诚不知道怎么服了覃苦声,拍了一张他在画室的特写。陆染夏执着笔,阴柔的脸上蹭了几道油彩,桀骜中添了些艺术家特有的沉郁,匡正不得不承认,在如今这个时代,颜值即正义。

    这样精彩的脸失去左眼,任谁见了都要叹息一声,所谓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给人看,在陆染夏这出悲剧里,爱、恨、戏剧冲突一个也不少,成功挑起了吃瓜路人的好奇心,快速把他带进了大众视野。

    匡正很满意,给段钊发消息:汪有诚可以吧?

    段钊回复:凑合事儿。

    匡正告诉他:你学着点儿。

    段钊不耐烦:行了知道了。

    匡正退出聊天框,接着往下翻,翻着翻着,忽然扫到宝绽的头像,他一愣,点进去看到留言,腾地从沙发上起来。

    老婆跑回娘家是什么感觉,他今天算体会到了,错愕、恼怒、焦急,还有不出的内疚,关掉微信,他想给宝绽打电话,但转念一想,干脆去衣帽间换衣服。

    穿戴好下楼,他在玄关冲客房喊:“妈我出去一趟!”

    匡妈妈推门出来:“怎么这么急,干什么去?”

    “没事,”匡正头也不回,“午饭别等我了!”

    大过年的,他没叫郝,到车库发动pner,库是暖库,再加上他平时有热车的习惯,发动轰了轰,带起了电瓶。

    开到红石,他把车扔在路边,坐地铁上市中心,他有时阔亭的地址,事实上他有如意洲每个人的地址,和宝绽有关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他打车过去,上八楼,敲响贴着春联的铁门。

    “谁?”屋里的人应,听声音是时阔亭。

    “我,匡正!”

    嘎吱一响,门开了,出来的却是应笑侬:“匡哥,过年好啊。”

    匡正没工夫跟他闲聊:“我找宝绽。”着,他侧身要进去。

    “哎,”应笑侬把脚一伸,笑呵呵拦住他,“宝绽不在。”

    匡正眯起眼,掏出,把微信留言给他看:“宝绽他过来了。”

    “是来了,”应笑侬有点刁难的意思,“又走了。”

    匡正才不信他的鬼话,越过他往屋里看:“他能上哪儿?”

    “让先生接走了,”应笑侬倚着门,一脸的幸灾乐祸,“你来得也太慢了,走了一个多时了。”

    匡正瞪着眼,难以置信,他想不到这么会儿功夫就被先生钻了空子,更想不到宝绽真的会跟那家伙走。他铁青着脸,转身下楼,大衣甩起啪地一响。

    到楼下,他叫了个车,然后抽了根烟,给先生打电话。

    “喂,”那边接起来,带着笑意,“匡总。”

    “你在哪儿呢?”匡正很不客气。

    先生愣了愣:“有什么事?”

    “少废话,”事关宝绽,匡正异常强势,“在哪儿,地址给我。”

    先生沉默以对。

    “怎么着,”先生这种人,匡正知道怎么让他话,“怕了?”

    先生轻哼,语气冷硬:“我在画室。”

    匡正比他还冷:“地址。”

    电话随即挂断,几秒钟后,短信提示音叮地一响,一条地址发过来。

    何胜旌的画室在南郊,傍着护城河,春夏应该是一片绿柳成荫水波澹澹的景象,但寒冬还没过去,冰封的河面和嶙峋的枯枝给古色古香的院落添上了一份萧索。

    院子不,附近的几条街上不时有无人掠过,院墙每隔三五米就支出一只摄像头,门里门外全是西装革履的保镖,还有狗,比特犬,凶猛骇人。

    匡正跟着私人管家进院子,繁复的中式布局,飞檐、廊庑、凉亭假山,难以想象这只是一间画室。几道门槛过去,在三进院的堂屋向右拐,进东暖阁,扑面一股刺鼻的气味,是各种稀释剂混着油彩的味道。

    先生斜靠在一张金丝楠木的罗汉床上,敞着衬衫,胸口挂着一块纯金佛牌,对面站着一个的黑人模特,擦过油似的肌肤,大得空洞的眼睛,见到匡正,披上睡衣,光着脚走出去。

    匡正扫视屋子,直接问:“人呢?”

    先生盯着他,浅淡的眸子几乎看不见瞳孔:“谁?”

    这一路,匡正已经够躁了,没心情跟他兜圈子:“何胜旌,你是个聪明人,”他站到罗汉床前,居高临下,“宝绽是我什么人,你门儿清。”

    先生仰视着他,没答话。

    “要是不够清楚,我再跟你明确一下,”匡正俯下身,像某种极富攻击性的动物,和他脸对着脸,“我们是一个桌上吃饭,一张床上睡觉,钱放在一个户头,将来名字要写在一张证书上的关系。”

    太近了,先生不自在地后移。

    “清楚了吗,”匡正偏过头,凑着他的耳朵,“清楚了就把人交出来。”

    先生挑了挑眉,换个舒服的姿势:“人没在我这儿。”

    匡正眼神一动,一把揪住他的襟口。

    先生纤毫不乱:“谁跟你人在我这儿?”

    匡正单脱大衣,准备跟他来横的。

    “宝老板本人吗?”

    不,是应笑侬,匡正脱衣服的一滞,那是个玩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宝绽受了气跑到他那儿,他反摆自己一道太可能了。

    “我约了宝老板,”先生看表,“一个时前,但他把我拒了。”

    匡正有点懵,他之所以相信应笑侬的话,就是觉得宝绽在家里受了委屈,先生又恰好请他,他跟着走是情理之中,但事实是宝绽并没来,即使在自己这儿受了伤,他也没有接受别人的邀约。

    “够冲动的,匡总,”先生指着他揪着自己衬衫的,“电话里你不礼貌,见了面还跟我来这套,你当我外面的人都是摆设?”

    “何先生,”匡正松开钳制,但气势上不服输,“这里不是清迈。”

    “抛开外交豁免权不谈,就凭我家的面子,”先生懒靠着罗汉床的床围,挽起衬衫袖子,“这个院子四面墙以内,我可以为所欲为。”

    匡正不否认他的背景,向后退了两步,先生从罗汉床上下来,活动着腕:“现在该我兴师问罪了,匡正。”

    匡正不怕他,脱掉西装解开衬衫,正要摘表,先生一个摆拳挥过来,目标是太阳穴,匡正下意识抬臂一搪,力道极大,整条胳膊从受力点向两侧的肌肉全麻了。

    先生吹了声口哨:“反应不错。”

    “泰拳?”匡正甩着胳膊。

    先生兴致勃勃地问:“是谁把你耍了?”

    匡正这把糗大了,碾着牙,“应笑侬。”

    先生有印象,在如意洲的戏牌上见过:“那个唱女角儿的天仙?”

    对,一个假娘们儿。匡正摆开架势,他也正经练过搏击,不惧这种场面。

    “有意思,”先生却收了,回身拿起,“热搜上那个独眼美人,是你家的?”

    匡正一怔,独眼他指的是陆染夏。

    “我在中国艺术圈有些朋友,”先生点开微博,放大陆染夏的照片,“圈里平白无故冒出这么一位,背后一定有资本运作,恰巧你家在做画家,所以我合理推测。”

    “不错,”匡正直接承认,“是我家的,粉鸡的作者。”

    先生点点头:“编了个好故事。”

    匡正知道他有兴趣:“一只五百块的鸡,要卖给你这个级别的买家,提前把鸡做好,是我的分内事。”

    “匡总,”先生扔下,“这只鸡我要,多少钱你开价就好了,艺术就是艺术,别像明星似的炒来炒去。”

    “我要卖的可不只是一只鸡,”匡正昂着头,系好衬衫扣子,“借着这只鸡,我要把万融臻汇做成中国私银领域艺术品交易的一哥,”他穿上西装,拎起大衣,“我的胃口是整个市场,不是一个画家、几幅画。”

    先生诧异,他一直以为匡正就是个卖画炒画的商人,“匡总,”他喜欢有眼光有雄心的家伙,尤其是和艺术品有关,“对泰拳有没有兴趣?”

    匡正斜他一眼,不置可否。

    先生按下罗汉塌旁的一个按钮:“改天约你。”

    暖阁的门随即打开,训练有素的私人管家走进来。

    已经是动过的关系了,匡正不跟先生客气:“派辆车送我一趟。”

    先生不解:“没开车?”

    匡正叹气:“驾照有点问题。”

    先生笑了:“用我的车。”

    劳斯莱斯幻影,纯液晶仪表盘、华丽复古的桃心木、航空级真皮座椅,优雅平稳地送匡正离开南郊。他没回家,而是折回时阔亭家楼下,下车直奔八楼,卯足了劲儿,对着铁门就是一脚。

    咣地一声,整层楼都震了震,这么大的响动,应笑侬没开门,邻居的门倒开了,一个光膀子的大哥骂骂咧咧出来:“我/操/你”

    看见匡正的样子,他闭了嘴,满身名牌西装、闪闪发光的金表、凶猛凌厉的眼神,他回屋套了件衣服,杵在门口看热闹。

    “应笑侬!”匡正咣咣踹门,“我来接宝绽回家!”

    “有病啊!”邻居大哥屋里吼出来一嗓子,是个年轻漂亮的妹儿,一身hellktty的睡衣,披头散发,“大过年的作什么妖!姑奶奶给你脸”

    又一个让匡正的逼格镇住的,夫妻俩肩并肩挽看着他撒野。

    匡正又踹了几脚,实在踹不开,问那大哥:“有没有家伙事儿?”

    大哥没吱声,妹儿倒痛快,转身拎了个铁凳子回来,递到他上。

    匡正声“谢谢”,抡着凳子就要往门上砸,这时啪嗒一响,门开了。

    匡正踹门进去,压根没管时阔亭和应笑侬,横冲直撞,见着门就推,终于在南边最里面那屋见到了宝绽。

    这个死子,光着胳膊趴在床上,怀里搂着胖嘟嘟的宝,可能是怕孩子吵,两边耳朵塞紧了橡胶塞,爷儿俩睡得正香。

    见到他,匡正什么烦躁、怒火全消了,这时才发现里还拎着个凳子,他轻轻把铁凳放下,松了口气坐在床角,疲惫地揉了揉脸。

    “师哥”宝绽半睡半醒,以为是时阔亭进来了,翻了个身,顺势把脚搭在他大腿上,细细一条脚腕,匡正抓在里,又爱又恨地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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