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一六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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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第二天是粉鸡的拍卖日,匡正上午却没去公司,留在家里陪宝绽。

    昨晚他一度担心,时阔亭这么激烈的反应,宝绽很可能刚走出来又缩回去,浑浑噩噩睡了一宿,早上睁开眼,宝绽靠在他枕边:“哥,我做错了。”

    匡正皱起眉头,没吱声。

    “我早该告诉师哥,”宝绽的声音闷闷的,“不该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知道。”

    他没退缩,匡正的眉头慢慢舒展。

    “车玻璃”宝绽往他怀里拱,“你别跟他掷气。”

    匡正懒洋洋的,笑了:“你心里不难受,我怎么都行。”

    宝绽贴着他的胸口:“难受没有用,师哥这关迟早得过。”

    匡正亲吻他的发旋,他得对,只要他们两个相爱,劲儿能往一处使,天大的阻力都不是事儿。

    “明天我一个人去,”宝绽仰起头,“你别露面,见着你,他又要炸。”

    匡正不同意:“我怕他把你扣下不给我。”

    宝绽噗嗤笑了:“我一个大活人,他怎么扣?”

    “锁屋里,拿你,”匡正揽着他的背,“就是一天我也受不了。”

    宝绽爬起来,哭笑不得:“他是我师哥,又不是我爸!”

    匡正捏着他的下巴:“总之是你娘家人。”

    “什”宝绽迟钝地眨了下眼,“什么娘家,凭什么我这边是娘家!”

    匡正面不改色心不跳:“上次定的嘛。”

    宝绽一屁股坐起来:“什么时候定的!”

    “上次在这儿分的工,”匡正拍了拍床垫,“你当男的当不好,换我当了。”

    “那个”宝绽不干,“那不是!”

    “行了,是不是先这么着,”匡正拉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拉回怀里,“今天别去泱泱上什么声乐课了,我给你挑套西装,咱们漂漂亮亮去拍卖场。”

    “不是我”宝绽还想咕哝,被匡正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屁股:“别闹,听话。”

    匡正给他挑了一身戗驳领双排扣收腰礼服,配一件翻领压纹衬衫,没插口袋巾,因为人已经够精彩了,再矫饰就显得画蛇添足。

    先到万融臻汇,打一圈公关电话,然后叫了两份河豚刺身垫垫胃,天暗下来,他们坐郝的车去苏嘉德艺术中心。

    段钊和汪有诚、覃苦声下午就过来了,做一些拍前的准备,和刘老师沟通几个细节,这会儿正在拍卖大厅入口处的水晶吊灯下接待客人。

    绝大多数是万融臻汇的客户,之前不是客户的,这两天挖门盗洞也成了客户,一场以当代艺术、收藏级红酒和陀飞轮名表为主题的公开竞拍眼看着要成万融臻汇的主场。

    “老板、宝哥!”段钊在络绎的人流中迎向匡正和宝绽,亲自引他们入场,“一排右侧前五个座位是我们的。”

    “辛苦了。”匡正满意地点点头,携着宝绽进去。段钊重新回到前厅,汪有诚站在大吊灯下替他,一张显眼的白脸,金丝眼镜,言谈举止潇洒得宜,正和一个傲慢的年轻人寒暄。

    段钊一看那人,笑着过去:“这不是顾总嘛。”

    顾扭头见到他,伸出:“总字给我拿掉。”

    “年前就没见你,”段钊把他握住,“上哪儿去了?”

    “别提了,”顾抹了把脸,“我黑了吧,一直在印度。”

    段钊挑眉:“国内的生意都不够你做了?”

    “不是不够,”顾犯愁,“家里的布局。”

    段钊点点头,这时门口进来几个客人,他瞥一眼,反常地没打招呼。

    顾眼尖,贴过来耳语一句:“你找的托儿?”

    段钊瞪他:“别那么难听。”

    “不就是假拍的吗,”顾耸耸肩,“哪场拍卖没有,都懂。”

    “懂就少废话。”

    “啧,”顾翻眼睛,“你们这只粉鸡,我在印度的华人圈都听了,火得很,用不着这么搞。”

    “粉鸡拍出去不成问题,”段钊深谙拍卖场的不透明性,拍卖师在台上演正戏,台下总得有几个群演,“关键得拍得高,拍得漂亮。”

    顾对艺术品没兴趣,只是凑个热闹捧捧场,拍一把他的肩膀,转身进大厅,“有空找我喝酒。”

    他前脚走,汪有诚后脚站过来:“客户关系搞这么到位?”

    “羡慕?”段钊得瑟,“客户经理的基本功,好好学吧你。”

    汪有诚没话,隔着薄薄的镜片笑了笑。

    夜场是顶级拍品最多、成交额最高的拍卖,与其是交易场,更像是一次名流大佬的社交盛会。今天由于有粉鸡压轴,还没开拍,苏嘉德的拍在线人数已经破了三万,p地址遍布海内外,能在眼前这个的拍卖厅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非富即贵。

    七点整,拍卖师上台,她的样子和昨天截然不同,波浪卷发利落盘起,v领衫换成了职业套装,只有鞋子仍然很高,那是为了站上专为男性设计的高台而不显得矮。她昂着头,略扫一眼台下,拍卖大厅座无虚席,攒动的人头中只有一排左侧第一个位子空着。

    她握起拍槌,礼貌一笑,拍卖正式开始。

    开场是一对945年的拉图堡赤霞珠陈酿,之后各类艺术品、名表穿插登场,第一个**来自一只百达翡丽6002星月陀飞轮,经过四分二十八秒的叫价,以一千一百五十二万的高价成交,一举把现场的气氛点燃。

    这位“第一槌”虽然是个女性,但面对满座的大佬毫不“软”,持续用快速的报价控制场面,节奏稳健而又密不透风,直到粉鸡登台——它被两名戴套的工作人员捧上来,白亮的聚光灯下,艳丽的油彩还没干透。

    “女士们先生们,”她铿锵有力地介绍,“第04号拍品,也是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由万融臻汇艺术品交易部委托拍卖的‘粉鸡0229’,起拍价七十万人民币!”

    七十万,一个令人跌破眼镜的价格,和粉鸡如日中天的地位不成正比,正因为不成正比,它带着某种神奇的光环,让一众名流志在必得。

    现场的气氛顿时达到高点,已经有人举着牌子跃跃欲试,这时拍卖师一改之前的短平快,转而把节奏慢下来:“竞拍开始前,关于这幅作品,我做简要介绍。”

    这是另一种策略,锅开得太快容易扑,她转文火,稳中求胜。

    “粉鸡0229,”她抬指向展示台,“请注意这个编号,四年才有一次的日期,足以明它的稀缺性。”

    买家少有人注意这种细节,台下一阵窃窃私语。

    “今天苏嘉德有4件拍品,”她拿起拍品图录,“这是唯一一件没有参加预展、甚至没有公开报价就接到无数竞投登记和保证金的作品。”

    这明了市场对它的潜在需求。

    “据我了解,”她看向一排右侧起首的位子,“除了四大私银之一万融臻汇的总裁个人收藏的一幅,0229是目前粉鸡系列中尺幅最大的作品。”

    宝绽惊了,向匡正靠过去:“哥?”

    “挂在我办公室,”匡正笑笑,“你喜欢,我让人送家里去。”

    七十万的画,挂家里?宝绽可没那么大的心。

    “今年春夏之交,”拍卖师挂着沉稳的笑容,“粉鸡系列即将在英国的泰特美术馆举办特展。”

    这暗示它巨大的升值空间。

    “作为市场上公开拍卖的第一幅粉鸡,”她干练地举槌,提高音量,“下面让我们拭目以待,0229在全球的第一位主人,这份殊荣将花落谁家!”

    竞拍开始,段钊回头看向沸腾的会场,什么热搜、特展、品牌合作,都是打闹,真正决定一个画家价值的,是拍卖会的成交记录,也就是,刘老师今天这一槌,将给粉鸡和苦声染夏未来的身价划下一条基准线。

    “一百一十万!”

    “一百八十万!”

    “二百六十万!”

    叫价连续不断,而且速度极快,段钊边盯场边看表,他找那几个人压根没有举牌的会,两分二十秒,喊价已破七百万大关,零零星星的,还在往上涨。

    几万人同时抢一只鸡,万融臻汇在拍前又做足了噱头,这个价位并不离谱。

    “七百五十万!”

    “八百四十万!”

    “九百万!”

    九百万一过,场子立刻冷下来,这是绝大多数竞投者对粉鸡的心理底价,苦声染夏再火,再有话题,毕竟是新锐画家,粉鸡的投资前景如何尚未可知。

    “九百万一次!”拍卖师高声报价,从语气判断,她已经满意了,甚至急于在这个高价落槌,“九百万第二次!”

    尘埃即将落定的时刻,拍卖厅的大门从外推开,一个穿白西装的高个子从容走进来,浅淡的发色,比发色还浅的瞳仁,目不斜视,阔步向前。

    场里有认识他的:“清迈何家的。”

    “泰国那个”

    “真正的艺术品收藏家!”

    先生走到一排左侧的空位,似有若无瞥了右侧的匡正和宝绽一眼,优雅坐下,报了个价:“一千万。”

    拍卖场瞬间静了。

    “一千万!”这是打破瓶颈的一叫,拍卖师迅速反应:“这位先生出价一千万!”

    何胜旌的一千万是一剂强心针,重新给拍卖场注入了活力,叫价声再次四起,开始以一百万一次的阶梯稳步往上走。

    匡正拿胳膊肘碰了碰宝绽:“举一次。”

    “啊?”宝绽愣愣的。

    “举牌,”匡正贴近他,“难得有这种会,玩玩。”

    玩?这种场面,一举就是一百万,宝绽可不敢:“别闹。”

    “没事,举,”匡正对他低语,“有我呢。”

    宝绽犹豫,两攥着号码牌。

    “总要有第一次,”匡正,“以后再有这种场面,你才能游刃有余。”

    宝绽看向他哥,他在帮他,帮他往高了拔,让他在名利场上胸有成竹,在财富圈里真正直起腰杆,宝绽深吸一口气,匆匆的,把牌子举起又放下。

    这么快的动作,台上立即捕捉到了:“3号!3号一千七百万!”

    一千七百万,宝绽吞了口唾沫,不敢相信自己真举了这个价,先生向他看过来,刚刚叫了“一千万”之后他再没举牌,此时勾起嘴角,第二次报价:“两千万。”

    两千万!一幅年轻画家的作品,有点过了,拍卖场短暂骚动后,迅速冷却,在座的都认为,这个价位基本上就是粉鸡的成交价。--

    匡正再次碰了碰宝绽:“举牌。”

    “啊?”宝绽彻底懵了。

    一条过道之隔,匡正觑着先生:“压他一头。”

    再举就是两千一百万了,宝绽真的不敢。

    “别想钱,”匡正告诉他,“只当是个游戏。”

    宝绽盯着台上高光下的粉鸡,没动作。

    “就算真拍下了,”匡正给他吃定心丸,“哥也付得起。”

    宝绽还是没动。

    “宝儿,”匡正贴着他的耳朵,“别怕。”

    宝绽的脸腾地红了,随即举起号码牌。

    “3号先生!”拍卖师即刻报价,“两千一百万!”

    还没等宝绽消化这价值千金的一举,下一秒,他的出价就被刷新了,先生紧跟着举牌——

    “2号!两千两百万!”

    --

    匡正瞧一眼那家伙,翘起二郎腿:“压他。”

    宝绽顺着匡正的视线,当即举牌。

    “3号,两千三百万!”

    先生微微一笑,跟他卯上。

    “2号,两千四百万!”

    果然,宝绽很快习惯了竞价的气氛,以及这些大得不真实的数字,没用匡正催促,自己就把牌子举起来。

    “3号,两千五百万!”

    宝绽等着先生接招,没想到这次过道那边静了,三秒、五秒、十秒,台上的拍卖师举起了拍搥:“3号,两千五百万一次!”

    什宝绽愕然仰视她。

    “两千五百万!”拍卖师用短促的语速鼓励出价,“现在的价格是两千五百万,两次!”

    宝绽越过匡正看向先生,牌子已经被他撂在椅子上,不打算再举了。

    --

    “两千五百万,还有加价的吗!”

    宝绽慌了,他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向自己投来,两千五百万,只是一幅画!他惊恐地看向匡正:“哥!”

    匡正面不改色,默默握住他的,用力攥紧。

    台上,拍卖师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高价微红了脸,高举着拍搥,眼看着要砸下:“两千五百万!三”

    “三千万!”一槌定音之际,先生赫然出价。

    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当代画家,再有辨识度,再有话题性,三千万也是难以想象的天价,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这样充满戏剧性的转折中,短短九分半钟,从七十万涨到三千万,将近四十三倍,这个夜晚创造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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