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祝余一夜好眠, 从芥子灵园中出来,双目朝旁修炼的白风瞧去。白风并未进入深层修炼, 只是坐定,察觉到祝余动作后也睁开双眼,正好与祝余四目对视。
白风朝祝余笑, “早。”
“早。”祝余也跟着笑,哒哒哒的跑到白风身边, 也盘着腿坐下,将头凑到白风下巴下抬头朝上望。白风好奇他在做什么, 也跟着他的动作偏头转头,见祝余凑得进, 忍不住头往后仰, 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瞧你好看。”祝余喜滋滋的开口,伸手一握, 掌心忽然出现一朵粉色为底边缘为淡金的花苞,“鲜花配美人,送给你。”
白风大惊失色, 目光不自觉的溜向多多芥子空间的方向, 查看它的花还在不在。见多多顶着的花苞呆得好好, 松了口气。祝余见状, 将花苞扔进白风怀中,嘴中不满道,“白风哥哥,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个辣手摧花之人么?”
白风接过花,觉得这没法解释。他能若是以前他不会有如此怀疑,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相信祝余绝对做得出这般事,真不能怪他谨慎。反正他觉得自从重遇后,祝余不仅黏糊得紧,还熊得很。
白风果断转移话题,“先出去瞧瞧,看那些散修有什么道消息?”
祝余偷摸摸的搂了搂白风腰,又在白风反应过来之前松开,直起身道,“去就去吧,多多别带了。”
这幼稚又记仇劲,白风笑,点头跟在后边。
本以为经过昨日,那些散修会呆在洞府之中明哲保身,但出乎人意料,外边散修还挺多,三三两两眉眼着官司,虽然不发一语,但能瞧出其中默契。
他们或站或立,或眺望登天峰,嘴中不痛不痒的着风花雪月之事,或者谈论着有关天伦秘境之事,以及对未来的仰望,好似进入天伦秘境之后就一步登天,日后前途无量。
有众一致的,对昨日之事闭口不谈。
从这些散修口中,祝余与白风知晓天伦秘境内遍地是天材地宝,遍地是高阶灵植,遍地是机缘,天伦秘境内灵气充裕,就算不去抢夺灵植灵宝,只在里边修炼,一天也抵得上外边数天了。
总之就是天伦秘境各种好。
若非祝余确定天伦秘境是万年开一次,他都以为这些人进入过天伦秘境呢。祝余听得好笑不已,跟白风吐槽道,“得好像真的似的。若真随便踩上一脚的草是高阶灵草,摔上一跤就能遇上炼器宝材,钻个山洞就能遇上灵脉,挖个地洞都能挖到灵石矿,这未免也太美了,比做白日梦还要美。”
白风也点头,对那些散修的话语不以为然,“天材地宝必有妖兽守护,天伦秘境经过万年修养,里边妖兽实力不可觑。”外边寻常妖兽过了万年实力都深不可测,更何况天伦秘境内灵气充裕?若天伦秘境果真如他们所灵气充沛的话,天伦秘境内必然危机重重。
“况且他们能不能进天伦秘境也是个未知之数。”祝余也笑。天伦母玉共一百块,就算一百块都有人拥有,通过正确渠道进入的最多有一千人,散修资源一向比宗门弟子要差,这些人能有百来人手中有玉牌就算是多的了。更多人就是定主意强闯,拼上一拼,更或者,浑水摸鱼或者黑吃黑。
“那人手中应有玉牌。”祝余目光落到一个虎形大汉身上,他正与一个子修士在交谈,但他双手交叠,将储物戒内扣,神色状似放松,实则其站姿非常巧妙,能够遇袭第一时间抹手取出武器,而且若有人经过,这虎形大汉便会微动身形,直至旁人出了安全距离。
白风目光也跟着落到那人身上,点点头,认同了祝余的看法。
两人正在观察在场众人,猜测谁手中拥有玉牌,忽然又是一道男音拔尖,将众人的注意尽数吸引住后,又戛然而止,“游清灵那卑贱种——”
在场细细嗡嗡的声音好似按了暂停键,除了风声叶声呼吸声,竟一时无人话。
咯噔咯噔咯噔,脚步声阵阵,人群朝外边分开,露出其中一名瘦男子的身形来。他站立着,双眼瞪得老大,七窍流血,跟昨日死去的那人一模一样。
在场散修谨慎的四处张望,目光又落回那瘦男子身上,同时暗暗提气,等待即将到来的威压。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也几近于无,压抑似海水般蔓延着。
“扑通”一声响,破了现场的死寂,可是众散修依旧不敢放松。灰尘散去,瘦男子倒在地面上,似在无声的控诉,又是在嘲笑众人。
等了许久,等得身子发僵,也没见任何异动。现在有些喧乱起来,胆大的试图离开此处,见没任何事,接下来散修们溜得一干二净,祝余与白风也跟着回了洞府之中。
那老猿取人性命,根本无需特意散出威压,所以昨日,他是故意如此做的。“草惊蛇!”祝余与白风异口同声道。
“那老猿根本没算藏着掖着。”祝余开口,“他在挑衅。”换句话,就是那老猿是故意的,他故意如此布疑阵,偏偏又不遮掩。
“不错,他在挑衅。”白风赞同,“他高调挑事,将三大宗门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来。”
“他在保护谁?”祝余低声自语,“还是,他在针对谁?”
“游清灵。游清灵身上必有古怪。”白风叩击着桌面,“那老猿为何针对游清灵,因为游清灵是卑贱种?”
“不,不对。”随即白风否认了,“那格局太,若是针对游清灵,直接将游清灵灭杀了岂不省事?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也有一个。”祝余也跟着,他望着白风,笑意吟吟的开口,“白风哥哥,看我猜的与你猜的是不是一样,若是一样,就将昨日的赌注抹去好不好?”
闻言白风乐不可支,“祝余,你几岁了,这么喜欢耍赖。”
“白风哥哥,我今年两岁啦。”祝余故意伪童音萌萌哒道,凑近白风摇着他手臂道,“我不管,我不管,若我与白风哥哥心有灵犀的话,就将赌注抹去好不好?白风哥哥,好不好嘛。”
“行行行。”白风被祝余的厚脸皮给败了,赶紧求饶,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这等儿女姿态,真的让人不忍直视。
祝余嘿嘿一笑,回到自己座位上,拿过桌上的果子一抛一抛的,道,“天伦秘境秘境,是由他们口中的卑贱种传承下来的。三大宗门养着游清灵,便是想利用他获得传承,那老猿的目的则是不让游清灵与他宗门一心,甚至,激起游清灵对人族的仇恨。”
白风点头,“那老猿,想让那些修士的算落空。只是这对老猿有什么好处呢?除非他有解不开的仇恨,宁愿不飞升,也要坏三大宗门或石天宗大事。又或者,他手中也有一个卑贱种,且有极大可能获得传承。”
“那咱们还顺水推舟么?”祝余有些纠结,若继续破坏,就帮了老猿,若就此住手,又怕三大宗门之人得偿所愿,真是左思右想,有些为难。
听了祝余的顾虑,白风摇头笑道,“你呀你,看问题不是这么看的。”
白风知道祝余很聪明,但他比较倾向于自我,想做就做,全凭心意。这样不是不好,只是很多时候只看一时怕是会误事。祝余以前没受过精英教育,宏观格局太,所以在白风眼中,祝余都是闹,熊孩子一个。
之前白风想着娃娃吵闹玩玩乐乐,有他在旁看着不怕祝余吃亏,事情经历多了看问题角度自然会多样化。不过,事情就摆在眼前,白风也不会放弃教育的机会。
此时白风就趁机教育祝余,“你不能只盯着三大宗门跟老猿两方,如此你就是将他俩摆放在同一高度,而将我俩摆在下方位置,这并不利于咱俩看清场面情势。毕竟很多事情,不到同一层面,看到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可能想,我俩隐在暗处,敌在明我在暗,占据了优势,话是如此没错,但这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我与敌在同一个层次,或者咱俩是下棋人,敌人是棋子,如此才能置于不败之地。”
这就好比,对方已经着眼天下大事,看向了千秋万代,而你却还在纠结于眼前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眼界都不一样,如何能斗?
“你的意思是,咱俩将老猿跟三大宗门当做棋子,咱俩是执棋人。这样咱俩宏观调控,谁要赢了就帮另一方,谁要输了就帮一下?”听了白风的话,祝余迅速转变思维,并对白风露出崇拜的目光,他媳妇儿真聪明,有魄力!
祝余心中涌起自豪感,看,这就是他给自己选择的道侣!
白风失笑,祝余还真敢想,他最多最多,是将宗门修士、老猿、以及他跟白风当做三方势力,共同博弈天伦秘境,祝余却敢直接开口,将此方渡劫修士当棋子,莫非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风并不会泼祝余冷水,“不错,当为执棋人,翻云覆雨尽在掌控之中,如此,咱俩才有出界的机会。”以弱博强,本就须用尽全力,且能想敢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剑走偏锋、路走诡道,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
“不过,老猿跟那宗门之间谁输谁赢与咱俩没多大关系,咱俩的目的是出界,那宗门与老猿,无论这两方做什么,都得为咱俩的目的服务,这才是执棋人。座下棋子,尽为我所用。”白风一扣茶杯,重重拍在茶盘之上,当做棋子落定,生死两分。
祝余听得连忙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俩行那火中取栗之事,先得让那两把火按照我们的心意燃烧,不是引导他们输赢,而是引导他们烧成咱俩希望的模样。”
白风含笑,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