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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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传说中的武林大会。

    实质上是一场名为江湖实为庙堂所操纵的比武大会,一场社会自发性组织,而政府考核并提供职位的公务员录用考试。

    于北燕来讲,算得上一场盛世大会了。

    因北燕原祖是曾经是洛河一带的游牧民族,号称马背上的民族,好勇斗狠,轻文尚武。

    纵是建国百年,依然改不了民族血液里流的战斗因子。

    而八股取士纵然是建国后吸纳的别国选拔官僚的特点,却仍保持着三年一小会,五年一大会的,比武盛宴。

    获胜前三甲,直接脱去平民籍,进入北燕武官序列,享千石俸禄,若是人聪明激灵点,说不定还能混到一品大员或者封疆大吏的极别。

    故而每次的盛会,报名者都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

    后北燕官僚统治阶级为了加强中央集权,又或者说是为了保证权力不下放,都会设定一个规则,比如限定国籍,限定年龄,限定啥啥的……

    当然人家这个限定,与当代各种限定条件的考试初衷还是有一些地方相同的,比如找个关系,就能顺利进入审核呀,比如有人提前给你安排好晋升通道。

    前世向来凭借自己能力闯荡江湖的雁女侠,第一次偿到了走后门的甜头。

    比赛采取分组抽签对决式。

    将所有参赛者分为按数量分为十个组,同一组里的人相互抽签对决,抽到相同字的人开始比赛,赢了方才进入小组复赛。

    倘若轮空,则直接进入组内复赛,少比一场。雁姑娘在后门的帮助下,直接轮空,进入复赛。

    不用上场打架拼命,她当然乐得自在,虽说公平诚可贵,品格价更高,但非常时期当属非常手段嘛。

    她坐在VIP的通风包厢里,喝着一两黄金一斤的冻顶云雾,吃着快马加鞭自西梁送来的荔枝,看着楼下挥汗如雨,拼命厮杀的晋级的初赛者。

    然后云淡风轻的听着另一党派张居正部下派来的讲解员,独家解说员加服务员,加指导员……

    台下黑压压的围满了人,果然围观都是自古传承下来的。

    忽然底下的阵叫好之声。

    雁丘荔枝皮一扔,但见那擂台中央一男子手持双戟,擎天而立,而他不远处躺着已经被打的起不来的手下败将

    “那人是谁?”

    身旁的讲解员服务员兼职指导员道

    “那是北燕江湖上比较有名的云中月,擅用双戟,内力浑厚,若公子您下一场对上他,万不可掉以轻心。”

    雁丘呷了口茶,喃喃道“云中月,怎么听着和采花贼的名字那么像呢。”

    身后那专职服务员嘴角一抽,咳嗽一声“这云中月,是北燕原阳云氏家族中人,云氏一脉原迁徙自天山,与北燕众族多有不同,据说是前朝中川皇室中人,也算得上是钟鸣鼎食,诗书簪缨世家了,与众多只会使用蛮力的武者,略有不同。”

    “哦,懂了,是个强劲的对手。”雁丘点点着,嘴里咔哧咔哧的嗑着瓜子,速度堪比破壳机。

    看得身后那人阵阵心惊,不明白上级领导为何派他前来伺候这个看似脑筋有些不正常的人。

    你说东,他给你扯西,并且常常带偏话题,抓不住重点。

    比如人家告诉他云中月这人非常之厉害,她就说这名字像采花贼,采花贼是重点嘛?

    当然不是,重点是你极有可能打不过人家,极有可能进不了前三,极有可能拿不到那个职位阿……

    讲解员偷偷的抹了把冷汗,又小心翼翼的上前试探性问道“您还是多留意留意他的武功路数,想想如何破解吧。”

    “嗯,知道了”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台下,又复指了指琉璃釉彩描金镂空的盘里一堆荔枝皮

    “劳驾您再给我上一盘”

    “……”发愣

    讲解员的小心脏终于受不了,轰然倒地不起。

    包阁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楼下打斗之声与叫喝之声。

    雁丘咧嘴一笑,淡定的看着帘子后面的人上前将他抬走。

    “出来吧,人都给气晕了。”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极其突兀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不多时,但见另一处隔门轻开。

    凤萧笑意盈盈的走进来“你如何知道我在旁边。”

    雁丘想,刚一入场时俺便看见你身边的人了,而且这种阁楼一共就几间,其他几间皆有人声音出来,唯有旁边这个没有声音。

    最重要的是阁下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味,俺还是比较敏感的。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

    “我刚入场时便见有个身影与你很像,而且刚刚那人在这里说话时,姑娘我感知到了附近高手的气息。”

    凤萧哈哈一笑,但并不上前,只坐在隔门一侧,自外面看,那处正好略在阴影里

    “刚刚场比赛的获胜者你看到没。”

    雁丘点点头“看到了,论功办醇厚不如你,论灵活多变与本姑娘还差点,想来应该不算是太难对付。”

    凤萧笑道“他这次比赛只出了五分力,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雁丘若有心事的拿着杯盖拨弄着茶叶“嗯,我总觉得他的身份有些奇怪,看那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只有某些瞬间却又让人怀疑他是否已过不惑之年。”

    凤萧一楞,将眸光一转,再次盯着那场中人。

    似是感受到了注视,云中月唰的一下便找到了目光所在。

    那目光乍见如跳跃的星火,待专注时,又像一把利剑,似要穿透皮囊直看进人的内心。

    虽隔着很远,但依旧可以看清那人漆黑如墨的瞳孔,以极瞳孔里那双略带沧桑,与洞彻一切的寂寥。

    雁丘霍然一震,只觉得那目光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一般,一下击碎了她已做好的防御。

    霎时间天地间便如落满了五彩星子,周遭一切安静下来,而那人眼底瞳孔正无限放大,无限靠近,浓的化不开的漆黑,自己仿佛要永久的沉溺其中,被淹没,沉底,腐烂,化泥

    ……

    “雁丘,你怎么了?”

    她霍然一惊,眼中散去的瞳孔,迅速的聚集到一起,便觉得背上一起了层湿腻腻的汗意。

    再看向那台上的云中月,早已投入了战斗之中。

    方才松了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

    凤萧眼中写满了担忧“你怎么了?”

    雁丘长舒一声“我也不知,只是刚才看见那云中月的眼睛突然无限放大成了黑洞,而我竟然感觉到自己沉溺在那黑洞里,找不到出口的方向……太邪门了。”

    凤萧眉头一蹙“这个云家,非同一般!只是……”

    他欲言又止。

    雁丘回头问“什么?”

    凤萧眉宇间划过一丝疑惑“只是与传说中有些不同呢?”

    雁丘嗤的一声“人家只是个江湖人士,殿下您不清楚也算是正常……”

    话音未落,她忽然浑身一震,那种感觉如仲夏之末,闷热的午后,突然一阵晴天霹雳,划破厚重的云层,瓢泼大雨如时而至。

    似找到了某些未知东西的源头,却在一刹那失之交臂。

    她缓缓坐直了身体,沉声道

    “你说他祖籍何处?”

    “北燕边城—原阳。”

    雁丘眼底闪过一丝讶色“可是,与塔尔临界处的那个北地原阳,素有铜矿之乡的风水宝地?”

    凤萧想了想“并不能算是临界,因原阳属洛河下游,洛霁山之阳,中间还隔着天山,两地相去百里,且山中并无通道,故而两界隔绝。”

    转念又问“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雁丘笑了笑“我一直对塔尔很是好奇,后又亲眼见过罗迦的诡谲武功,所以,有些事情并非能用常理解释。就像我刚看到他的眼睛,便认为他的武功路数也许与塔尔有些不可说的联系呢?”凤萧道“你是怀疑他?”“是,不过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明?需再等等,且看看,或许就有结果了。”凤萧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过头去。

    那个藏于心底的秘密阿,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她的心神。

    每至午夜梦回,那个梦中女子温婉且倔强的声音,是否也是一种召唤?

    可为何连丝丝缕缕的记忆都找不到?

    难道自己出生后的前五年,一直都生活在棺材里?

    既然灵魂是有归属的,那之前这个雁丘的灵魂又去了何处?

    为连丁点的记忆都不曾寻过。

    而这身体最初的记忆便是自己醒来后的那个春夜。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这身体的主人,从头至尾,便只有自己一人,或者说属于这身体的灵魂只有一个……

    塔尔……

    这个神秘莫测的国度,自己又与这个国家有什么联系?

    为何时时感觉身后有一把推手,将她从安逸的环境中带出,引向某处万劫不复的深渊?

    又一阵风起。

    白桦树的叶子哗啦啦响,不远处的紫檀案几上,铜制的沙漏簌簌流逝时。

    仿佛时间绕于指尖。

    那些谜团如乱麻一般,相互缠绕在一起……位于北燕首都长安街东的武场之上。

    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雁丘擦拭了眉头的汗珠方才道

    “他究竟是何来历,难道真的是旧氏的没落皇族,从你给我的信息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凤萧道“我给你的东西,也仅仅限于他所提供的,若想查清楚他的底细,怕是还要费一翻功夫。”

    两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彼时

    底下的擂台上又想起一阵欢呼声,台上的云中月,又一次将人击倒。

    想来这一组里的获胜者已初见分晓。

    雁丘心情忽然有些低落,只觉得自己有时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幕后的某只大手操纵着,任命运齿轮啮合在一起,驱赶着向前,连回头的余地都未曾留下。

    有白色的柳絮翻飞入窗,贴地盘旋了几圈后,便停留在了原地。

    远远看见像下了一层薄薄的霜雪。

    擂台之上,早已换下了另一人,而那云中月正如苍松一般屹立不倒,想来若无疑问,那么今日这场赛事的头名,便非他莫属了。

    雁丘若有所思的看着。

    忽然眼睛一亮,在那群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唇角翘起,对凤萧道“殿下我看见你前未婚妻了”

    凤萧顺着她的方向望去,但见人群里,有一淡蜜色少年,一身骑装略显消瘦,身旁还跟着几个与那人肤色相差不大的少年。

    当然,能拥有这种肤色的,不是来自沿海国度东渝的纳兰公主,还是谁呢。

    前未婚妻?

    凤萧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女人果然正常的时候不多阿。

    他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忽然抬手,一把将她拉至怀中,死死的箍在怀中,对着她粉嫩光滑的耳垂,便是一口。

    雁丘不想自己好好坐在这里,也能被袭击,还未反应过来,耳垂了便是阵刺痛,瞬间如炸毛的猫似得跳了起来。

    凤萧早已将她放开,看似心情不错的朗声一笑“下次再说错话,照例查办。”

    一语未了,便掀起了帘子,隐了出去。

    ……

    五月的光景,已有些炎热。

    自那树叶间泄出的阳光,斑驳落于一人身上。

    一人靠着丞相府芦雪斋院中的树干上纳凉,半屈的膝盖上,落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那鸟嘴一张一合,时不时还发出低鸣之声。

    他半垂的眼睑微微一动,旋即睁开。

    “你是说,自那人身上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懒懒枕于脑后的手,忽然慢慢握紧,青筋毕现,雪白的指尖已泛出淡淡的青色。

    “知道了,你继续留意,且不要让他发现”

    长生拿着长满鸟毛的脸蹭蹭他的膝盖,双目四瞳里竟然微有些水意。

    主人,你让俺好好看着,殊不知那也是个厉害的人物阿,此等危险不讨好的大事,为毛要让尊贵的,可爱的,特征明明显的,身份扎眼的重明鸟去呢……

    长生的心情有些低落,虽心中有怨言,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扑闪几下翅膀飞走了。

    它走后,那株巨大梧桐树梢之上,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手中捧着一个大杏仁

    “噗”的一声将口不的杏仁壳向着神鸟飞走的方向吐了一口,连带着口水一起落在树叶上。

    “啪嗒”

    那块形色暧昧,以及昨日吃的点子渣渣还粘带着口水的不明物体,正正落于树干中央,出神的男子膝盖上。那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抖了抖,浑身灰溜溜的毛突然竖了起来,它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旋即一声惨叫,响彻天际……这一段人畜追杀就此上演。

    ------题外话------

    这个云中月,也很重要的哟。

    另外给大家提前说下,我准备开新文了,现在正在存稿阶段,虽然知道你们即使看见也不理我,但我还是想说,哈哈,不服来打我呀。

    新文我已经起好名字了,暂时叫《我的妖孽男神》,文案和框架,大体已想好了,至于什么出来,明年吧,如果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大概会在四月或者五月,另外明天,我会放出文案来,在题外话里。

    以此来激励自己,写不出来就打脸。

    每年年底单位事情比较多,尤其近来,周末一起加班,故而觉得每日更四千真是有些吃力。不过你们放心,这是最低的标准备,我还是要坚持的。

    想想那些日更过万的大神,感觉自己就是个渣,不过你们放心,渣也会努力的。

    谢谢小仙女们,再此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