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茅屋是黑暗的,皮肤是雪白的,美人是妩媚的,偷窥是不对的。
被偷窥者浑然不觉,仍旧在那里讨论着自己腰上刚刚长出来的那么一点点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肉。
顺便手脚麻利的将衣服换上,一回头刚陛下脸色有点不对。
嗯,脸上有点红,有点羞涩,有点……
在看到铜的那一刻,某人瞬间炸毛
“臭不要脸!”
陛下只觉得头顶上的茅草震了震,摸摸鼻子一脸无辜“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镜子……”
“……”
帘子一掀,某人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见院子里那对祖孙,惊诧的模样,瞬间切换了一副无辜模样,刚才那河东狮吼,不是俺吼的。
“可还合适”老妪有些尴尬的问道
“合适合适,不能再合适了。”
她亦然尴尬的笑笑,顺手接着那少年递过来的瓷碗。
一边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小板凳上,对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的人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
哼,雁姑娘觉得自己吃亏了,被这家伙看光了,早知道自己也看回来呢,想到此处,瞬间目光灼灼如同X光线,企图穿透美人身上那件灰白粗布麻衣,看尽那衣衫后的风华潋滟。
美人陛下对她突看过来的目光有点不解,再次低头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认没有哪里破洞,露出不该露的地方来,方才放心的坐下来,坦然接着她的目光洗礼。
凤萧同学认为,这女人八成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想看回来,自己要不要给她个机会呢。
这么一想,面上就表现出来,换得脚下一阵剧痛,他眉峰一挑,也不低头,迎上她的挑衅的目光,浅浅—一笑。
一笑,魅惑苍生。
于是某人受不了,败下阵来,赶忙扒了两口米饭,顺便转移话题“老夫人,这平时,只有你与虎子两人吗?”
老妪得了钱财,又觉得这两人谈吐不凡,自是有问必答“他娘在他十岁的时候,得病死了,他爹阿,不知从哪里听信了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带着他娘的尸骨就跑了,这个混账阿,留下了我们,老的老,小的小,若不是这孩子争气,怕是现在在就饿死了。”
带着尸骨跑了!
这一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雁丘两人相视一眼,默然不语。
虎子只顾着自己吃饭,并没有看到这两的异常。
他奶奶就更不用说了,眼睛不好,又提到了她的儿子,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各种不孝顺之类的话。
饭毕,两人称想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仆人的消息,便向着回来的海滩方向走去。
临近午时,太阳有点毒辣,照的人皮肤发腻。
两人寻了一处礁石坐了下来,看着潮起潮落的海面,脑海上不停的回放着老妪那一句,带着尸骨跑了这一句话。
凤萧冷漠的看着长天之外,那海天一线处,有一条若隐若现雪山线,绵延千里
“若是我猜的没错,虎子他爹就是去了塔尔。”
雁丘想了想“这个地方,本就是个三不管地带,居于此处的多半是在三国犯了罪的逃犯,或者是流放于此的庶民。能做出这种抛子弃母的事情也不足不怪了,只是我不明白,带着个尸骨做什么?”
被海边太阳晒的有些头晕,她随手拿起一片掉落的棕榈叶,扇了扇,随即一惊,脑中恍惚回想起谁给他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平民想入塔尔,需带着至亲的尸骨,穿越过恒河,方得入国境……”
“我知道了……”
她目光辽远的看着海平面上遥遥生起的那一线雪山。
这里之所以会有人生存,一则是靠近东渝国最北端的流沙之地,那里虽是被流放之所,却也因有常驻人口,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这里的一概生活用具,贸易往来,怕都是从流沙之地的卡罗集市得到的吧。
而这处海湾之地所产的沙丁鱼也因自极北雪山之巅游来,到此处,已筋疲力竭,在水中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到了下游体力被给得当,速度又回到了之前。
故而这座海岛之上以捕捞沙丁鱼为主。
在刚刚从沙滩上过来时,雁姑娘便已经注意到了,几乎每家每户门前篱笆上晾晒的沙丁鱼干。
一阵海鸥声自天际传来,起风了。
……
彼时,东渝首都漳洲皇城。
纳兰瑾炎看着手中呈上的军报,手指一用力,将那封火漆密封的信给捏碎。
从掉落的碎片来看,那是两封笔记不同的密函。
他烦躁的将身上的外袍扔在地上,已是初夏天气,大殿里还有些阴凉,他有额头之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身后的宦官连滚带爬的从身后跑来,将那一件极品绣娘花费数月才绣制的九龙螭纹的皇袍拿到怀里,小心的打了打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午时,大殿里的光线有些晦暗,穿堂入户的风,自堂前那树梧桐细叶中卷带着甜腻的香气而来。
他的脸气便沉溺于那个变幻的光影里,看不出喜怒来。
身后的宦官却抖了抖,眼前这位登上九五之尊的人,是当初谁也不没有想到的被流放的三皇子。
这位常年不在宫里,没有任何根基与实力的人,是如何能掌握大权的二皇子及惠妃娘娘手中夺取皇权的,他也算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新帝与老皇有许多不同之处,虽为父子,却一点也不像。
老皇不怒自威,自骨子带着一种威严之气,让人不敢靠近,而新皇则不同,他见谁都笑嘻嘻的,据说是医神之徒。
宫里的人都庆幸,有一位仁慈之主,但唯有他知道,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阿,便是从前几日开始,新皇就交给了一个,一个杀头的任务……
于海的皱皱巴巴的脸上涌上一丝的痛苦之色,唉,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于海”
“老奴在”
他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恭敬的跪到他脚下。
纳兰瑾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朕为何把从后宫调到前朝来伺候吗?”
于海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完了,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让他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的。
“老奴……老奴不知。”
他将头埋的更深了。
纳兰瑾炎嗤笑一声,眼角带着一丝戏谑,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那,要不要朕再给你重复一遍呢。”
于海后背一紧,赶忙道“不用,不用,老奴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笑了笑,纳兰瑾炎蹲下身,将他扶起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于海看着眼前这一张无限放大的俊俏的脸,终于痛苦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