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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上午, 苏离还是临时去了趟市禁毒队。

    她是真怕他会有什么惩罚, 一刻也不敢耽搁, 开了车子先到医院，二话不将汪美怡带上，然后直奔凌曜所发来的地址。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他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出来迎接苏离的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申, 对方见着她点头一笑，随后带着去了一间封闭的接待室。

    陆申送来两杯水, 搁在她们面前。

    似乎已传过通知，等了片刻，正副大队长都赶过来了。

    由于禁毒队过去跟苏林俭有过密切的联络, 因此对苏离她们也很是尊敬客气。

    双方坐下来，就苏林俭过去的事迹谈了会, 苏离去看汪美怡的脸色，有些微的恍惚出神, 知她是想起一些往事了。

    苏离并未多, 过了会，面前送来两张协议。

    她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提起笔, 在尾处落下签名。

    汪美怡签过许许多多病例纸, 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签这个, 一旦想到苏林俭就是因为这张纸背后的原因而导致丧命, 她握笔的手就有些迟疑不定。

    自己走过的人生, 如何也不想女儿再走一遍, 哪怕自私。

    苏离见她迟迟未签，手肘轻碰了下。

    汪美怡转过头来，看向自己女儿，实话心底并不是很赞同，但见苏离脸上坚定无疑的表情，隐隐又不忍拒绝。

    最后，拖了点时间做完思想建设，深深叹了口气，终是下笔一挥，签了协议。

    走之前，苏离依次问了队里几个人叫什么，又要了联系方式，仔细地记到本子上，以防将来联系不到他能有个后路。

    陆申看她专注地写着，在一旁开口：“听他你们要一起了？恭喜恭喜！”

    苏离抬头回了个笑容：“谢谢祝福！”

    对方很客气，又：“你回去挑个日子，到时候决定了就通知我，我帮你们找熟人安排下，就不用浪费时间排队了。”

    苏离一大早心里就记挂着来这儿，还真没具体想过登记这回事，这会儿有人愿意从中帮忙，欣然接受。

    她又再次感谢，陆申真诚道：“不必谢，凌曜是我兄弟。”

    从市局出来，苏离心底一阵轻松，像是有了一种新身份，更像是与他并肩站到了一起，呼吸着同一种空气，哪怕将来的路会步履维艰险象环生，黑夜多于白昼，相聚少于别离，她也甘之如饴。

    汪美怡被苏离重新送回医院，一路上沉默不语，大概是还没从新局面中缓过来，等下车的前一刻，她才郑重开口：“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买个房子吧，总是住租的也不像样，钱不够我来出。”

    苏离听这话不敢应，忙拒绝了：“不用了妈，房子这事不着急，我们自己会商量的。”

    汪美怡在这事上不给她回绝的余地：“不管怎样，你现在的情况，各方面都要重视起来。你哪怕跟他见个面，都要给自己蒙个口罩知不知道？如果是住在一起，更得找个安全性高的地方，对你们俩都好。”

    苏离听着也不争辩了，暂时应了下来。

    回头等凌曜有时间电话来，苏离将这件事跟他了，问他怎么看。

    凌曜起先沉默了会，然后表示：“你妈得对，我赞同她的看法。”

    苏离一听，先前坚持的观点立刻就散了，就听从了他，问：“那什么时候咱俩一起去看房？”

    话刚一出口，她又反应过来：“算了，好像有点高调。”

    那边听着她别扭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傻瓜，你尽管找自己喜欢的，回头给我发图片就行。”

    她不应，非要他讲明：“你也点你喜欢什么样的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房子。”

    凌曜这才认真想了想，然后：“找市北那边的地段，路上车比较少，楼层不用太高但也不能太低，最好望出去没有对楼，其余方面按你喜欢的来。”

    苏离一一记下，到最后问：“没了，就这些？”

    他：“需要你先辛苦看着了，回头我再帮你参考下。至于钱那方面，先别用妈的，我账上存了几年的钱，这几天想办法给你转过去。”

    苏离听这话，忽然想起当初问他家底那回事，忍俊不禁道：“看来你们家那边的风俗还真灵验。”

    电话线那端的人不解。

    她于是将老话挖出来：“不是把你的家底问完了，是要嫁给你的么，可我现在答应了，你都还没呢，该不会真糊弄我的吧。”

    他即刻反应过来，也笑的欢快，笑完了报上来：“一条狗，一把枪，一条命。”

    苏离一听，居然跟她当初胡乱想的一样，顿时嚷起来：“那我亏了。”

    “亏本买卖你不是已经做了吗？”他扬着声调幸灾乐祸，“现在想反悔也晚了。”

    苏离哼了一声，又：“那你的命要留给我。”

    那边低应：“嗯，满腔热血，全部给你。”

    她不满意，又强调：“你要让自己好好的回来见我。”

    他又应道：“我好好的回去见你。”

    她继续：“在外面不用经常想我，偶尔一下就行。”

    他也：“比你想的要多。”

    苏离满意了，又随口问起：“你的枪是猎.枪吗？”

    她想起初见时，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就似一个猎人，浑身充满猎货气息，野性勃勃。

    他那边状似想了想，又：“有三把枪，你哪一把？”

    苏离不由好奇：“还有一把是配的手.枪吧，那第三把呢？”

    他给了提示：“第三把你用过。”

    苏离绞尽脑汁也没想透，回问：“我什么时候用过你的枪了？”

    他点醒她：“最硬的那把，每回见面都给你用过。”

    苏离听他话语气不对，即刻反应过来，想骂他不入流，而那边的人已经笑得更狂。

    两人歪了会话，最终还是回归正题，她想到后面的一些流程，问他：“那到时候房产证要写名字，你怎么出面？还是我让人保密下。”

    他干脆道：“别写我了，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

    苏离吃惊：“这么放心？要是我把你的钱卷跑了，你要怎么办？”

    他无所谓：“你要是跑了，我就断你的腿。”

    她幻想那画面，乐呵着陪他聊下去：“断了之后呢，我走不了路你还得赔医药费。”

    他也得劲道：“把你带到深山野林，天天关木屋，哪儿都去不了。”

    “木屋？”苏离跟随着继续想象那种环境，一眼望去荒无人烟，便拉倒，“我什么都干不了，不定还得你伺候我呢。”

    他：“你不需要干，我来干就行。”

    苏离没体会过那种隐居生活，但听他口气这么大，又问：“那你都能干些什么？”

    他重重咬字：“什么都能干，包括你。”

    ……

    苏离发现，两人不管聊什么，话题总能被他的不正经给终结，但她又珍惜每一秒通话的时间，哪怕听一下他的呼吸声，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渐渐的，她在自己闲暇的时间里，有了一件非常慎重的事做，那就是把两人的通话记录给保存下来，或是将聊天记录给备份，等想他的时候可以不用去扰他，翻出来反复听看几遍就行。

    就这样过了几天，剩下的日子飞快流逝，一眨眼到了年尾。

    苏离将事务所的一些琐事顺利收尾，给手下的人发了薪水放了假，自己瞬间也没事做了，索性就把精力放在看房跟装修上面。

    情人节那天，陆申突然来电话。

    苏离接起，对方问她：“今天有没有空？”

    她正待在家里看室内设计方面的书，窗外阳光满溢，道：“有空，怎么了？”

    “那就准备一下，待会儿去一趟民政局。”陆申顿了顿，“凌曜那边我也过了，他他能出来。”

    苏离猛地从沙发上跃起，一时间原地转圈，手足无措道：“那个……现在吗？现在几点了？”

    陆申回答：“那边五点下班，只要五点前赶到就行，他们了解情况，可以等你们。”

    苏离忽然间像是被什么砸晕，强忍住尖叫的冲动冷静地问：“户口本跟身份证就够了是吧？不需要带什么了吧？”

    陆申笑着：“把你人带上吧。”

    苏离随即去找了身份证跟户口本，发现就在她平时随行的包里面躺着，应该是决定结婚的那时候起，她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只不过当时见他忙着一时没想好日子才暂时搁着了。

    临出门前，苏离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淡妆，时间稍微有些赶，她来不及弄得精致点。

    但胜在她底子好，只是描了下眉，然后上了点唇色，看起来就很明艳了。再搭配一件纯白色大衣，愈发显得气质干净。

    出门上路，苏离给凌曜了个电话，那边没接，也不知出发没有，心底紧张难耐，索性按掉专心开车。

    她算好时间还充裕，不急不缓地驾驶着，到达陆申指定的民政局门口时，低头看时间，五点还差一刻。

    似乎又来得太早了，很明显凌曜还未到，再次他手机，仍是未接。

    苏离到门口站了一会，身边满脸喜色的新婚夫妻成双成对的进出，她自己受到感染，情不自禁跟照面的人点头微笑。

    过了会，身后有人出来，苏离回头一瞧，是陆申。

    对方见到她，脸上讶异：“这么快到了？他还没来呢。”

    苏离点点头，心里激动又紧张，：“我他电话，都没接。”

    陆申奇怪：“怎么会，我刚跟他通完电话呢。”

    完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苏离顿时明白了，他这是故意不接，也不知道玩什么花样。

    紧接着，陆申将手上的材料交到她手里，：“这是他的身份证跟户口本，你先收着，完事了一块儿带回去放好吧。”

    苏离伸手接过来，低头看了看这两样，疑惑：“怎么在你那儿？”

    陆申解释：“他不放身上，一直都在局里，没家人，最亲的就算那儿了。”

    苏离低头摸了摸身份证上男人的脸，他也正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中带着柔和的深情，一如初见让人想多看几眼。

    她深吸一口想点什么，却提不上气发声。

    陆申又：“以后好了，有你在，他或许就有那么点儿念想了。”

    她淡淡一笑，不是苦涩，而是被充斥的需求感。

    幸好，他们遇上了彼此。

    “别站门口了，先进去吧。”

    苏离跟着进门，里面领证的人已经不多了，只留着两三对，似乎也是才赶来办事的。

    “今天日子好，白天人特多。”接待的工作人员道，领着苏离进了里边一扇单独的门内。

    刚进去，迎面扑过来一束红艳艳的花。

    苏离全身没防备，双手自然地一捧就接住了。

    她正奇怪地想要询问，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被移开，露出后面一张熟悉放大的面孔。

    苏离一怔，立在门口。

    这个人，前一刻她还不通他的电话，这一刻他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扬着干净又帅气的笑容对她：“凌太太，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