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游子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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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两兄弟离开张府后,一点也不敢再耽搁,快步向家赶去。等哥俩进入涿县,天色已暗,四处炊烟袅袅。

    “咕咚咕咚!”几声,刘备两兄弟相对而笑。

    “走,回家吃饭去!”刘备在见到张飞之后,有点意气风发。自己可是蜀汉的开国昭烈大帝,今又着穿越的优势,一定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业,不让中华民族傲立于世界之林绝不罢休。

    “唉!”刘备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不由长叹一声,似乎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呀。

    “备哥哥,你怎么啦?今日总是一惊一咋长吁短叹的,是饿成这样吗?”胖子刘德然十分不解地问。

    刘备不及回话,却看见村口老榆树下的母亲,正在伸首以盼。也顾不上什么,几步跑向前拥住母亲。

    “母亲大人,备儿回来了。”刘备看见母亲青丝间的几缕白发。刘母才三十左右,在后世是女人风华正茂的年纪。而这个时代可以称一声老夫人了。

    “回来了就好,走,回家,娘给儿做饭去。”刘母牵着刘备,转身向自家赶去。

    胖子道了声婶娘好,便把东西塞给刘备,然后转身跑了。

    刘备本欲叫住胖子,不是好布料和靴子一人一半么?可是刘备想了想,便又没叫。他对兄弟的心意明了。

    “你这孩子,怎么买肉呢?”刘母回到家里就不忍地轻声责怪着。

    “呵呵!”刘备只好搔搔头傻笑着。

    “你这孩子,好了,你且去洗澡,为娘做饭啦。”刘母也没再多什么,而是赶刘备去洗澡了。

    刘备提着笨重的木桶,用瓜瓣做的水勺滔了一桶温开水,来到平日洗澡的地方。洗澡的是一块软点儿的布,没毛巾。更别什么香皂或沐浴露了。

    刘备一边洗,一边在想:“那些个富贵人家洗澡用什么?应该有美貌的丫头擦背什么吧?”

    “呸呸!”刘备啐了自己一口,都想些什么呢?吃饭都成问题,还满是花花肠子。唉,不过这时代也太无聊了。不能上,不能打麻将什么。嗯,连听首歌都不可得。

    刘备身为穿越众,有着后世所有一切的清晰记忆,自然会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想法。考虑最多的不是争霸天下,而是如何生活得更像个人。

    所有的一切都基于活下去。心中有再多的好主意和好东西,也必须有相应的实力才可能成立和实现。不然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例如,现在刘备提出盐的提纯炼制法。或提出白酒蒸馏之法。不定分分钟被人弄得人间蒸发。拳头不硬,就不该有别的想法。这点刘备很清楚。

    刘备对自己人生目前的定位很明确,就是学习。除了学习知识,更多的是为人处世。最少也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地道的汉代人。至于天下大势,只要顺势而为即可。

    有着近两千年的历史沉淀,应该没什么意外能超出这历史范围。应该刘备这穿越身份就是这汉未乱世的最大变数。

    “备儿,吃饭了!”刘母炒好了菜,也不见儿子出来,不由得催促道。也打断了刘备的天马行空。

    “来啦!”刘备应了一声,才发现洗澡水早已经凉了。还好是四月天,在这北方也不是很寒冷。刘备所在的涿县,涿郡,幽州。就是后世的北京市,河北和辽宁部分。有记载包括朝鲜部分。这得亲身去看看才知道真假。

    刘备擦干身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好怀念人字拖鞋和凉爽的短裤。这汉服好麻烦。至于袜子,就是又一块软点的醋麻布。

    刘备刚才在洗澡之前看了下自家的盐巴,黑不溜秋,应该有百分之六十杂质。“唉,以后一定要把海盐或井盐提练制成如雪花般的纯盐。”

    刘备收拾妥当,再次叹息一声来到了桌前。准备和母亲一起吃饭。在汉代来讲,女子是不上桌的。不过在穷苦人家倒没这么多讲究。而刘备家绝对是穷苦人家,那怕族谱上记着皇家血统。

    油不纯,盐也差点,更没辣椒什么佐料。不过这水煮猪肉拌饭味道很好。不光是现在没有饲料什么,主要是有母亲的爱呀。

    饭不是白米饭,而是有点涩涩的米饭,就是粟米饭。在北方以麦和粟米为主。在江南才有水稻。当然富贵之家自然会有白米粉。商人自古皆存,不同的只是多少和地位问题。

    物以稀为贵,南北相通,牟取差价。从来是行商的不二法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句道尽人间沧桑。

    “备儿,今日累了,你早点歇息。为娘晚间赶工缝制两身衣服。”刘母在两人吃好之后安排着。

    刘备躺在破床上,碾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觉。看着在如豆油灯下的母亲一针一线在忙乎。刘备的眼睛有点湿润,恍惚间他也睡过去了。

    一个十岁的少年,就算是穿越众,也抗不住生理上的脆弱,累了就该会好好睡觉。

    三日后。

    熹平三年(公元4年)四月十八日。十岁的刘备与九岁的刘德然出门求学,拜同是涿郡的卢植公为师。

    是日清晨,也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山花遍野。正是求学历游的好日子。

    刘母和刘元起及一众乡邻,把刘备两兄弟送至村口。所有一应注意事项,在这三日内大人们早事无巨细交待清清楚楚。

    看着挥而别的亲人,看着偷偷抹泪的母亲。刘备高声而吟道。

    “慈母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首唐代诗人孟郊的游子吟由刘备口里脱口而去。此情此景再恰当不过,再多言语也抵不过这短短的六句。

    “备儿,这叫什么?”刘元起一听,歌不像歌,辞赋也不像,不由问道。

    “这叫诗,名为游子吟。”刘备可不管族叔懂是不懂,张口答道。然后与胖子刘德然昂首挺胸大步走向求学之路。

    “诗?好诗好诗!”刘元起虽然不知所云,可是一点也不防碍他领略这诗意。恰如其分,此情此景有此诗足够,不需要再多言语。

    “刘家兴旺可期矣!”刘元起开怀一笑,率众人返回。此后更加善待刘母。

    值得一提的是,刘元起的悍妻从此对刘备的母亲也不再冷言冷语冷脸相向。对丈夫对其资助也不再什么。

    如果是诗的力量,这没人相信。应该是自家的胖子刘德然跟着刘备了吧。又或她根本就是个有口无心的妇人。

    还有一点让刘备没料到的是,自己的张府后院桃花和游子吟两首诗,以涿郡为中心传播,至整个幽州,乃至洛阳。

    刘备不是没想过以诗词出名的捷径。不过也就是想想,在汉代有辞赋,可没唐宋兴行的诗词这种文体。一个新文体或新生事物要让人接受可不是易事。何况自古文人相轻。

    最后刘备微具诗名,也属无心插柳罢了。虽然可以出名,也有利于团结人才。不过要实现理想抱负,或者争霸天下。最后还是要靠拳头。

    “枪杆子里出政权!”太祖一句话穿了其中三昧。不论是纸上谈兵还是清谈误国。无不明硬实力决定一切。

    现在的刘备满是游子情怀,有点乱,有点伤,而更多的是新奇和期待。

    不过很快刘备就剩下了满怀悲愤。一路之上所见所感,无不让他感怀。无论是田间地头的人们,还是路上的行人。除了极少部分,大多数都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尤其他们双目之中尽是悲苦和麻木。

    其实刘备很清楚,这都是这个年代,这个政权,这个制度所造成的。明白点就是世家的锅。

    土地是他们的,人口是他们的,天下都是他们的。平民百姓辛苦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越陷越深。

    最重要的是世家掌握着教育。一个民族的传承就靠其文化,文化传承不绝,民族不倒。没有文化传承,一切都白瞎。

    开启民智,随便去太容易。真要做,路漫漫啊!应该一旦动世家的利益就是与全天下为敌。

    而现在十岁的刘备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