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楚楚
梦里很乱, 花花绿绿的好多人影,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雾茫茫的一片。
沈晚冬只感觉头颠来颠去, 没一会儿就把她给摇晕了, 胃里往上泛着恶心,头和脖子也痒的紧, 她睁开眼,瞧见一张白花花的脸近在咫尺, 同时也闻见股清淡的茶香味。
原来她这会儿正被人横抱着, 只不过, 抱她的人仿佛不是黑汉子。
再揉揉眼仔细去瞧,清俊的脸,嘴角时刻都上扬着坏笑, 不是章谦溢是谁!
“你放开我!”
沈晚冬挣扎,拍着男人的胸膛和脸。
“别闹,马上到了。”章谦溢一边别过脸闪躲着,一边笑着, 谁知怀里这女人如今脾气见长,对他连抓带掐,为了避免破相, 只有赶紧把这大姐放下去。
“好久不见了,妹。”章谦溢用手背蹭着稍有些破皮的下巴,笑吟吟地招呼,他忽然注意到孙公公也在跟前, 忙装模作样地给沈晚冬躬身见礼,收起笑,正经道:
“人给姐请安了。”
“你?”
沈晚冬只感觉恶心感越来越重,捂着嘴不住干呕,忽然,她发现自己此时披头散发并且衣衫不整,只穿着水绿色的抹胸,而那件淡粉色的薄纱衫子竟不知哪儿去了。
不用想了,肯定是章谦溢又欺负了她。
沈晚冬什么也没,直接过去狠狠去踢章谦溢的命根子,谁知那人反应倒快,侧身给躲了过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想要过来抱住她,可似乎看见远处走来个人,立马沉默地退到孙公公身后,低声道:
“姑娘,你快清醒点,督主来了。”
督主?
沈晚冬扭头看去,果然瞧见唐令阴沉着脸,大步朝她这边走来,手里攥着片粉色的破碎薄衫,一句话都不,眼里流露出来的愤怒,让人不禁胆寒。
怎么了?
沈晚冬用拳头揉了下太阳穴,记起了,那会儿与明海在假山背后相会,这傻大个兴奋之下,撕掉了她的衣裳。后来,她喝了不少酒,刚摘了朵玉兰花,就睡着了。
睁眼瞧见章谦溢,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这男人又欺负了她……
“发什么疯!”
唐令低声喝骂,他走到沈晚冬面前,瞪着这浑身是酒味和花香的女人,看着她胸口隐隐露出的半朵牡丹,重重地冷哼了声,直接将碎薄衫扔到沈晚冬脸上,毫不客气道:
“你还要不要脸了!”
“明海呢?”沈晚冬直接问。
“死了!”唐令恶狠狠地回。
“请督主息怒。”
章谦溢忙走过去,他可不敢靠近盛怒的唐令,只有恭着身陪着笑,试图替沈晚冬将不堪遮过去,笑道:
“许是姐在经过假山时,把衣裳挂到了,正巧又碰见了侯爷。侯爷瞧姐赤着脚,又有点醉酒,担心她掉进湖里,作为长辈,大约疼姐的心和督主是一样的,就背了她,准备送她回去呢。”
到这儿,章谦溢扭头看向沈晚冬,挤眉弄眼,暗示女人服软,给督主个台阶下,别把关系给弄僵了。
“姐,您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
沈晚冬冷生否认,她瞧着掉落在地上的粉色薄衫,嗤笑了声,什么话都懒得,拧身就往上房走去。明海大约是被唐令给请出去了,这里毕竟是唐府,今儿还是唐令的生辰,同朝为官,彼此还得留点面子,那傻大个也不好直接将她拉走,她现在毕竟还是唐令的侄女儿。
罢了,待会儿进去收拾东西,自己走吧。
谁知刚走了两步,她的胳膊忽然被人抓住,那人很用力,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请督主放开,仔细脏了您的手。”
“你什么?”
唐令手上的劲儿不自觉加重,有些贴心的暖话,他不出口,只有按捺住怒火,将自己的语气稍微放柔些,试图好声好气和这孩子话:
“婉,叔叔对你一再忍让,你是怎么了,被鬼迷了心窍么。”
沈晚冬一句话都不想,用力挥开唐令的手,急忙往上房跑。她将屋里正倒洗澡水的两个丫头赶走,又将刚踏进门里的唐令给推出去,砰地一声把门关住,刚那木栓插.上,就听见唐令在外头踹门,厉声喝她开门。
她一声都不应,直接将桌子拉了过来,顶住门,捂住有些发疼的胸口,沉声了句:
“要骂,明天吧,我现在真的累了,肚子也疼。”
敲门声终于停了,良久,唐令叹了口气,无奈地了句:
“早些歇息吧,孙公公在外头守着,要什么,就叫他。”
*
寝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又静又冷。
金兽里燃着清甜的香,能稍微舒解眉头心间的郁郁。
落地厚帷幔上挂了张画,画上是个很美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身上不着一丝,仅有朵玉兰花挡着幽幽秘地,如此,却更添了种别样的美感。画上的她睡着了,那么安静乖巧,不会惹人着急烦闷。
唐令坐在地上,背靠在床沿儿上,痴痴地盯着画,良久,给自己斟了杯竹叶青,闷头喝了一大口。
她如今,连一句话都懒得与他了。无怪人都道婊/子无情,卸磨就杀驴,利用完他就甩了他,连句道谢的话都不。
忽然,唐令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嘴,他怎么又把婉想的那么不堪。她是被人坑害了,才不幸沦落风尘;她是在梅氏手里受过委屈,才一时摆脱不了风尘行径;她是想要立起来,才,才会想尽一切法子把自己一身的污泥洗净。
唐令啊,你急什么。
烦闷间,唐令端起酒壶猛喝了好几口,可就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个穿着紫色衣衫的妙龄女子,白皙的肌肤,清秀的面庞,恍惚间,还真有些神似婉。
“她睡下了?”唐令淡漠问道。
“姐收拾了下细软,瞅见孙公公等人一直在外头守着,便没有出来,大约是酒劲儿上来了,她简单地梳洗了下,就睡去了。”紫衣女子十分平静地回话,她瞅见唐令面色似有痛苦之色,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将画从帷幔上取下来,卷好,背对着唐令,目中似怨似慕,咬唇颤声道:“主子,您何必呢,楚楚跟了您这么多年,从未见您这般伤神过。”
“呵。”
唐令笑了声,又喝了口酒,幽幽道:
“人才会伤神,我又不是人。”
“主子。”
楚楚拧身,疾步奔到唐令跟前,她跪下,似求又似怨:
“七爷的没错,杀了她吧,不要再犹豫了,”
啪!
唐令狠狠地甩了楚楚一巴掌,直接将女人倒在地。
“你是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楚楚自知失言,慌忙跪到唐令面前,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以求主人原谅。她忘了啊,她不过是卑微的江湖女子,唐门遗孤,是督主在她满门被灭时收养了她,为她改名换姓,给她教杀人的本事,让她将仇人斩首,报仇雪恨!
她还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个杀手罢了,而那个美得让人自惭形秽的女人,才是督主手心里的人。
她不敢在督主跟前使性子,那女人敢;
她不敢奢望督主对她展露笑颜,那女人却不屑一顾。
她能做的,只有暗中给那女人下点药,让督主好去抱着那女人睡,而她,就跪在床边,提醒督主什么时候药劲儿会过,并且查看那女人的身子,不能留下半点欢爱后的痕迹。
她还能做的,就是暗中盯着那女人,将那女人与荣明海间的好事,一字不差地上报给督主。
“楚楚,你过来。”
楚楚愣了下神,赶忙跪行过去,谁知却瞧见督主从怀里掏出条长发带,哼,是那女人的遗落在玉兰花树下的。
“楚楚,现在起,你就是婉。”
唐令将发带绑在楚楚的眼睛上,挥手,将地上摆着的油灯灭。在黑暗中,他轻抚着女人的脸,一分分凑近,轻嗅着女人身上的淡淡药香,声道:“愣着作甚,问我话啊。”
“是,是。”
楚楚将心酸咽下,她也不知,眼泪将那发带浸湿了,多少次了,她都不知假扮那女人多少次了。
“我,我今天好看么?”
“嗯。”唐令用下巴轻蹭着楚楚的侧脸,柔声回答。
“那我今天跳的舞好看么?”
“好看极了。”唐令将楚楚的两只手放在自己肩上,让女人搂住他的脖子。
“真的?”楚楚手上一用力,将督主环到她面前,歪着头娇羞地笑。她知道那女人对付荣明海的招数,很大胆,也很主动。
“主子,婉要赏赐,你亲亲我呀。”
“你叫我什么?”唐令忽然坐直了身子,语气全然没了方才的温柔,似乎还有些愤怒。
“叔,你怎么又生气了。”楚楚佯装恼了,轻推了下唐令的胸口,拧过身子,嗔道:“不理你了。”
“好姑娘,别生气嘛。”
唐令语气忽然转柔,大手轻抚着女人的侧脸,又吻了吻她的手,卑微地哄着:“叔叔背着你去摘花,好不好?”
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被督主拉了过去,身子一轻,就被他背起来。他背着她,在黑乎乎的寝殿里转悠,她悄悄地流泪,头枕在他的背上,手轻抚着他的肩头,笑的妩媚:
“叔叔,你要给我摘什么花儿?”
“玉兰花。”
唐令愉悦地回应,忽然,他的笑凝固住,松开手,将楚楚直接撂到地上。他整了整衣襟,双手背后,朝着寝殿门口走去,开门,月光正好就照在他脸上,与两鬓的斑白一起泛着银辉,他也不回头,脸上泛起抹红,冷笑道:
“去,现在就去给她下药。”
*
屋子并未点灯,味道很多,有烈酒的醇厚,也有竹叶青的微苦;有胭脂的艳香,还有熏香的清甜。
床上躺着个美人,她睡的很沉,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眉头微皱着。她没有穿一件衣裳,因来月事了,在身下垫着块厚软的毯子。
床帘拉下,里头躺着一对很漂亮的男女,外头跪着个穿紫衣裳的女子。
唐令依旧像以前那样,没脱裤子,他吻着她,从头到脚,从胸前的那朵牡丹再到脚趾甲上涂抹的丹红。他轻轻喘着,将熟睡女人的腿分开,凑了上去,品着她的味道。
良久,久到他终于解气了,满足了,这才停下。
他抱着她,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声在她耳边呢喃:
“婉啊,你要是永远像现在一样,安静的像个瓷娃娃,该多好啊。”
“叔叔你,是心里有你,别人会这样么?黑鬼只会捡好听的,哄你,占你的便宜,他那是用心险恶。”
“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到这儿,唐令拿起沈晚冬的手,在自己脸上猛地了几下,又把她紧紧抱住,吻着她的肩,宠溺道:
“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了,若是我坦白,你会不会恶心我。可我保证,只要你以后乖乖呆在我身边,我就对你好,再也不动你一根指头,咱们两个好好过,等过几年把慕七的事做完了,我就带你归隐,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好不好?咱们把麒麟要回来,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一样疼,好不好?”
正在此时,怀中的女人动了下,并发出痛苦地呻.吟声。
唐令大惊,忙不迭从床上滚下去,与此同时,他听见沈晚冬干呕了几声,喊着口渴,还惊诧地了句:咦?谁把我衣裳脱了?
就在床帘掀开的瞬间,楚楚两指夹着根银针,迅速朝着床上女人的脖子射去,只听一声闷哼,那刚刚醒来的女人又软软地倒在床上。
唐令不敢贸然上前,皱眉看向楚楚,用嘴型问:她倒下了么?
楚楚心里泛起抹酸楚,却没表现在脸上,低声道:“昏死过去了,没三个时辰,醒不来。”
“哦。”
唐令松了口气,忽然,他脸色变得阴沉可怕,走过去,踹向楚楚的肩,将女人该踹倒在地,喝道:
“怎么回事!”
“可,可能。”
楚楚手按住发疼的左肩,重新跪好,低着头细思了半天,恍然道:“兴许这些日子一直给姐下这种miyao,她的身子已经熟悉了,所以就生出抵抗的劲儿,中途忽然醒来。督主您是知道的,长期服用某药,最后药效就不怎么会管用了。”
“最好是这样!”
唐令瞪了眼楚楚,抹了下嘴边还未干透的血渍,赶忙返回床上,他将扎在沈晚冬脖子上的银针拔/出,扔了,随后将女人抱回到床上,自己也躺上去,搂住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睡。
他闭着眼,双手搓了会儿,搓热,随后覆上沈晚冬的腹,笑了声,柔声道: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