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调侃封绛寒如何听不出来，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哪怕你大张旗鼓地埋，也是无人敢偷的。”

    “倒也是。”

    裴洵淡淡地笑了笑，“我沉睡之前，把自己的半身修为凝成一颗白珠，埋在了青丘山下，依稀记得，那时青丘还没这么多人口。”

    封绛寒回道，“近些年来，狐族人都与其他族通婚，这绵延子嗣的能力自然也强了些许。”

    末了，隐约想到什么，抬眸微微诧异地望向裴洵，“不是说主神一旦修为全部恢复，就会变成无情无欲之人吗？”

    青丘有无数座山峰，裴洵既然在无妄山停下，说明那修为白珠便埋在这无妄山下。

    裴洵在无妄山脚走了几圈，似乎是确定在哪个位置后方才停下。他矮身蹲了下来，手向上一翻，变出一把小铲子，“我当然不是给自己吃。我取出来，是要给你当聘礼来着。我寻思着，生命太长，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活着。”

    除了人族之外的种族，哪怕法力再高强，也是有寿命限制的。当然人族更别提了，寿命最短。

    ――生命太长，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活着。

    封绛寒双瞳微微缩起，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呼之欲出。

    心口骤然一紧，随后便是一抹舒心温暖缓缓散开，轻飘飘地，似康河叹息桥上轻拂过的微风，极柔，舒适得难以抗拒。

    他下意识伸出手，似是想要抓住什么。蹲在地上的裴洵忽然起身，双眉禁皱，“白珠不见了……”

    封绛寒看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裴洵竟皱起眉头，也忍不住忧心道：“被人偷走了？”

    “应该不是。”裴洵沉声道，“虽然那是一颗普通的珠子，可旁人想要拿，根本拿不起来，白珠重量比这无妄山还要重，你觉得有谁能在你们雪玉狐族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偷走它？”

    封绛寒并不了解主神的一切，是以很多事情他连推测都没办法，“那……”

    裴洵没回答，而是用行动来回答封绛寒。右手大拇指轻轻在食指上一划，划出一道口子来，伤口处的血并没有流出，而是在裴洵的控制下凝成血珠。

    裴洵食指引着血珠在虚空上看似随意勾勒出几划，最后生出一个遍体金光的“寻”字。

    裴洵念了一串封绛寒听不懂的词。

    便看到那个寻字往前飞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裴洵飞身跟上，不用他说，封绛寒也紧随其后。

    不知是看到什么，裴洵骤然加快了速度。提速之后，封绛寒已经追不上他了，只能循着前头的人形黑点勉强辨路。

    封绛寒用了平生最快速度飞行，落地后，气息都有些不稳，他抬起头，“老……”

    少年怔住，为何在青丘的边界处，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老师，“……师？”

    一个穿着轻懒闲适的套装，神色平静，是他熟悉的人。

    另一个，一身白袍，他有些这天地间最纯净的俊脸，可周身的气息却让封绛寒感到不适。

    那是一种引人坠入魔道的鬼魅邪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