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君子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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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刀轻轻道:“我不想杀你,真的不想。只不知你信不信?你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道:“在下姓周名密。”

    赵刀道:“周密,你既然是诸天教好。你一定知道我是谁。但你为何还敢跟踪我?”

    周密道:“我我真不知道你是谁,只知道上头有命令”

    赵刀打断他的话,道:“上头是谁?”

    周密道:“随侍冰雪二老的孙干,我是副,我的任务是严密搜查此地附近二十一个村庄。顺便找寻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带着一把雨伞,还有一只大黄狗。”

    赵刀精明得像猴子,一丝隙也不会错漏。道:“搜查村落却为的是谁?”

    周密道:“前三天我在一次行动之中,有一个高梁智失去踪影,同时冰雪二老很怀疑有一个敌人只伤未死。因为后来在查点之时找不到他的尸体。”

    赵刀道:“叫什么名字?”

    周密好像受到催眠,道:“姓阮名子安。虽然年轻,却是刀法高。”

    赵刀道:“你既然找到他,又找到我。功劳真不。”

    周密答道:“是的,啊不是,不是”

    赵刀道:“当然不是。因为你回去报告之后。等到上头再派人来此,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上头那些人会怎样想呢?”

    周密道:“但不可能没有呀?你或者会开溜。但阮子安伤得很重。虽然赵大夫两个年轻貌美的老婆拿刀伤药给他。但他至少十天八天还跑不动。何况我们还可以找赵大夫的老婆?这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赵刀面色丝毫不变,道:“你错了。这个消息上头老早知道啦。”

    周密讶道:“上头知道?不可能。因为只有我和王冲两人负责调查。但王冲还在富阳,他怎知道这边的事?”

    赵刀又问了几句话,才道:“周密你讲了不少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密凝目注视他好一会,才答道:“不知道。我亦不想知道。我根本从未见过你这样子的人,也不知道阮子安的下落。”

    赵刀道:“话讲得很光棍,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周密道:“我可以告诉你。第一点,奖金虽然很可爱,但性命更可爱。第二点如果我连狗也杀不了,它的主人可想而知。”

    赵刀道:“但冰雪二老非同可。当然已很难找得出能破他们天罗地之人。”

    周密道:“我只知道现在下着细雨,只知道我在赵家庄外,只知道我好像不是长命的人。但我却希望长命百岁。我该怎样做呢?”

    赵刀微笑道:“你是真正的老江湖。我希望你也能够真正遵照江湖规矩。”

    周密满口答应,道:“在下一定依照江湖规矩去做。您老放心。”

    赵刀又道:“你一定遵守诺言?”

    周密道:“一定,一定。”

    赵刀道:“那你告诉我这是那一条江湖规矩?你应该怎样做?”

    周密不觉怔住。江湖上固然有不少规定得清清楚楚的规矩。但眼前这一类却没有。所以他当然讲不出。

    赵刀冷笑道:“瞧,你根本就不晓得。”

    周密别的可以不知,但砭骨惊心的杀气却使他知道危险,而且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他连忙道:“请您老指点。在下只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赵刀道:“你既不是君子,而我也不知道江湖规矩应该怎样。所以你情形很不妙。其实你大可以出跟我拚一拚,或者你打赢了,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周密道:“如果我输呢?”

    赵刀道:“你也是一了百了。只是我要担心怎样隐藏你的尸体。不过那已是我的事,与你无干。”

    周密露出啼笑皆非神情,道:“来去,你还是想迫我动,想杀死我。”

    赵刀道:“对,因为我如果放了你,我不放心,如果杀你,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周密赶快道:“对,你的确是不好意思。”

    赵刀道:“那么我多告诉你一些秘密,例如梁智已被我杀死等等。这样我也就迫不得已只好杀死你了。”

    周密连忙摇头,道:“不,不,在下耳朵忽然涨痛,已经听不见您老什么话。”

    赵刀当然一直动脑筋看看如何处置此人。如果他们两个人其中之一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也好办。因为赵刀穷凶极恶的话,他可以毫不迟疑立施杀。如果是周密,则杀死一个恶人坏蛋赵刀亦不会觉得不安。

    他忽然仰天大笑一声,向满面惊疑的周密道:“你先带我看看阮子安。”

    周密道:“行。”但他最关心的当然是他自己性命,所以又道:“看完了怎样呢?”

    赵刀道:“你去坐牢。”

    周密道:“坐牢?你是公门中人?”

    赵刀道:“我要你自己想办法坐牢,最少坐三五天。但如果你喜欢,你爱坐多久都行。”

    于是两人一狗很快来到山下溪边一处人家。不过周密没有露面,他被点了穴道而坐在数十丈外路边一座亭子里。

    赵刀确实想不到出来开门的竟是个十**岁美貌少女,虽是布裙荆钗,却很好看很动人。

    他不想这可爱少女担惊受怕,立刻低声道:“我是玲的朋友。玲就是赵大夫的妻子。你就是阿莲?你妈妈不在?”

    那少女大大松口气,道:“我妈出去啦。我是阿莲,大哥你呢?”

    赵刀道:“我姓江。现在让我瞧瞧病人。我先看看他的伤势,还要跟他讲几句话。”

    阮子安躺在狭窄房间内,胸口臂都用白布重重包扎。

    他抬头瞧望赵刀之时,仍然有一种病虎的威势。

    赵刀道:“我是赵刀。我跟你们仙霞派无恩无怨。我只不过来告诉你一些事。”

    阮子安神智仍然清醒,只不过显得衰弱无力而已。

    他居然还能笑一笑,道:“好,江兄。就算你是敌人。但现在我已全无抗拒之力,所以你大可不必装模样谎话。你大可以随把我抓走。所以我相信你。”

    赵刀道:“第一件,你妹子已经安然脱险。但其他的人,除了你之外都覆没惨死。”

    阮子安心中悲喜参半,却又仍然会问道:“你怎知道这些事?”

    赵刀道:“因为我在暗中看见你们对抗包家两老怪那一役。而那时我只能够尽力照顾你们其中一个人。事实上我不能露面。因为当时就算加上我,也逃不过天罗地可怕威力。”

    赵刀又道:“第二件事是诸天教的人已发现你在这儿。虽然我已将此人截下。但你已经不安全。你必需立刻想法子躲起来。”

    阮子安道:“好,我想办法。”

    赵刀动检查伤势,计肋骨断了三根,左臂骨也断折了,右腿一处刀伤相当严重。

    他另外捣药(多种伤药都是玲留下来的)替他敷治以及重新包扎过,法熟练,包扎得又妥当又稳固。然后道:“我希望你能恢复如常,希望不会影响你的武功!”

    赵刀不但包扎伤势法利落坚稳,而且他配的伤药显然很有效。所以仙霞派年轻的刀道高阮子安立刻就精神得多,甚至因为包扎得很好而可以坐起身。

    阮子安道:“当然我也希望如你所能够不变成残废也能够保存住武功。但有时候人命很值钱,有时候却一钱不值。”

    赵刀微讶道:“你莫非告诉我你的性命现在一钱不值?”

    阮子安道:“大概是这个意思。因为由现在开始,直到敝派与诸天教过节已经了结,我才会回山。换句话,既然我负伤在身,已无作为亦无力可施,所以我不会跟敝派任何人联络。”

    赵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因为你既然不跟同门联络,任何人抓到你也不能从你口中获得任何消息。虽然如果我是你也会这样做,但我仍然很佩服你。”

    阿莲皱起好看的眉毛,道:“你们在讲什么?何以我越听越不明白?”

    赵刀微笑道:“因为我只是‘想’,而阮子安却已经‘做’了。想和做之间当然还有很大距离。”

    阮子安道:“我会马上回到杭州。我有地方住也有人照顾。”他随即出地址,是在杭州大井巷童乘寺旁边。

    赵刀道:“我知道那地方。童乘寺对面有一家清真馆,羊汤饭号称一绝。对面还有一家馆子叫‘木郎头’,以鱼头豆腐驰名。我如果还有会找你,我们去吃羊眼睛羊舌头,也去吃木郎头的牛儿肉。当然还要喝陈年花雕。”

    阮子安瞠目道:“你还要到杭州?”

    因为杭州现在已渐渐变成诸天教大本营,既然已经是诸天教敌人,那儿当然最危险。

    赵刀仰天一笑,道:“你敢入虎穴休息养伤,我为何不敢去?”

    阮子安忽然摇头道:“不,你去杭州绝对不是为我而去。你很可能为诸天教而去。”

    赵刀道:“对,但我却还不知道诸天教在杭州除了老鼠精王三爷之外,还有什么人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