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你刚才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二狗, 你身为明月仙子的仙侍, 前几天去哪里了呀？”

    “二狗……”

    这魔性的两个字, 笙歌听一次，脸色便暗下一分。

    他真想杀了这个啰嗦的女人, 顺便把那男的也杀了, 再赶走麒麟, 和苏祈二人世界。

    然而，他刚抬起一只手, 还没算干嘛呢，就被苏祈警惕地按了下去。

    他微微一愣, 看向苏祈, 用眼神表达着哀怨——你就这么不信我？

    苏祈抬手摸了把他的脑袋了事，然后淡淡地开口, 问起别的：“为什么跟来？”

    笙歌眼中的哀怨散去, 不太明显地抿了下唇后, 温柔地笑了笑：“想你, 便来了。”

    “那为什么要把我……”苏祈本想问他为何要把她赶出魔界，可问到一半，意识到男女主在场, 只好抿唇寂了音。

    然而, 笙歌还是听懂了她的问题，笑得越发温柔：“你是神，在魔界待久了对身体不好。至于堕天和冥凰,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绝不伤害他们，也绝不让别人伤害他们。”

    苏祈一脸狐疑，显然不信。

    可她知道，她不信也没用，魔界现在全由他了算，他若执意不肯让她去魔界，不肯让堕天和冥凰待在她身边，那么，就算音岚睡醒了，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两人并排往山上走着，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再过半句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真是种奇怪的感觉……明明以前经常在一起走，也不会一刻不停地，可为何，以前什么也没感觉到呢？

    终于，苏祈第一个没忍住，试探着开口：“你……”

    “我……”几乎同时，笙歌开口，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笙歌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你吧。”

    于是，苏祈不客气地继续了刚才的话：“你一人来此，花月何在？”

    听到这句话，笙歌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淡去。

    明知花月和他比起来完全没有竞争力，可在苏祈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还是让他感到了不爽。

    虽然如此，他还是耐心回应了她：“他没跟来。放心，他的战斗经验在我之上，不会有事。就算不过，也能潜入地下逃脱。”

    “这样。”苏祈本就不担心花月，只是随口一问，“我完了，你呢？刚才想什么？”

    “我想……”笙歌长长的眼睫一颤，视线从苏祈脸上挪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我是不是……变强了一点呢？”

    “嗯。”显而易见，根本就不需要问。

    “那我，有没有……有没有更接近你一点？”

    接近？

    苏祈挑了下眉，不明白笙歌这个问题的意思。

    她是神，他是魔。自古神魔不两立，就像磁铁的两极，又谈何接不接近？

    见苏祈不答，笙歌只好问得更清楚些：“你有没有觉得，我更加……配得上你了？”

    他问得有些紧张，视线飘忽着不知该看向何处，手也不自觉地揪住了苏祈的衣袖。

    苏祈何尝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不就是想问——我想做你男朋友，你愿意么？

    很可惜，她虽然听懂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笙歌完全不是她理想中男友的样子。

    她理想中的男友，可以不强大，但一定要宠她。

    有危险，替她挡。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竭尽所能满足她。

    而笙歌，一直以来，都是她宠着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竟让她怎么也无法释怀。

    不愿接受他，却更不愿将他推开。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矛盾的心理啊……

    苏祈知道，她总要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的。她反复思考斟酌，最终做出了决定。

    然而，尚未来得及开口出那个决定，一行人便来到了天灵山顶。

    *

    修仙试宴，共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门派新人之间的切磋大会，以擂台赛的形式进行。

    第二部分是拍卖大会，各个门派都会拿出一些灵丹妙药和神器进行拍卖。

    第三部分，便是拜师大会了。护法、掌门，还有长老，都会通过自家弟子在切磋大会上的表现，或是看心情，收几个徒弟亲自教导。

    等这三部分内容都顺利结束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所有门派会聚在一起享用晚宴，为两年一次的修仙试宴画上圆满句号。

    苏祈和笙歌在擂台侧边的观众席上坐下，笙歌试探着握住了苏祈的手。

    苏祈尚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便听坐在她另一侧的莫徊兴奋地开口：“哇，这就是修仙试宴的场地啊？比我想象的大很多欸~”

    他身边的白宿无奈一笑，近乎宠溺地看着她：“别忘了，我们等会儿也是要上场的。”

    “知道的啦，真是的。”莫徊与白宿对视，不满地鼓起脸。

    白宿笑得越发宠溺，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表情真丑。”

    “哪有~”

    尼玛……这狗粮撒的……

    即便是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女儿，苏祈也不忍直视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

    好在，第一部分的擂台赛很快宣布了开始。

    莫徊和白宿都看得十分认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宿有耐心，可莫徊没有，所以，开赛没多久，她便站上了擂台。

    毕竟是女主，天赋光环少不了，她的剑法没学多久，可在新人里已算出类拔萃，少有敌手。

    苏祈看着她退了一个又一个，明明清楚地知道擂台赛最后胜出的冠军是谁，可还是忍不住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仿佛赢的人是她一样。

    莫徊连续退了三十余人，最终敌不过自己体力耗尽，被下台来。

    白宿立刻起身挑战，帮她了回来。

    又退五人后，终于，再无人敢上台挑战。

    ——是的，白宿就是苏祈笔下，这场擂台赛的冠军。

    苏祈愉悦地看着那个站在擂台中央不可一世的少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笙歌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还有人挑战吗？我数到十，若无人挑战，这一届冠军便是云裳派的白宿了！”

    “十……九……八……”

    随着主持人的报数越来越接近一，苏祈忽然觉得自己靠近笙歌那一侧的身子变得有些凉。

    她疑惑地侧头看向笙歌，总算看到了他此刻的眼神。

    哀怨、不甘、蠢蠢欲动。

    苏祈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她连忙伸手想要抓住笙歌，却终究晚了一步。

    笙歌蓦地起身，衣摆刚好和苏祈的手错过。

    他没有犹豫，一跃而上，出现在白宿身前。

    “三……二……嗯？居然还有人挑战？”主持人惊讶地看着这个黑色衣袍的男子，完全无法从他的穿着判断出他来自哪个门派。

    白宿看到他，也不由地一愣：“二……”

    一个“狗”字尚未出口，便被笙歌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见白宿识相地闭了嘴，笙歌这才慵懒地开口：“云裳派苏歌，也想向师兄讨教一二，可否赐教？”

    苏祈皱眉从观众席上站起：“下来！”

    笙歌听而不闻，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可否赐教？”

    白宿虽然疑惑，但看在“二狗”是仙子仙侍的份儿上，最终还是纵容了他的任性，友好一笑：“请吧。”

    话音刚落，笙歌眯起双眼，一拳挥向白宿，魔气催动他体内的元素之力，化作一道劲风，狠狠撞上白宿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撞下了擂台。

    只一招，高下立见。

    “白宿！！！”莫徊连忙冲到白宿落下的位置，艰难接下他的身体。

    可白宿还是被笙歌伤得不轻，喷出了一大口血，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晕染开。

    主持人已经完全傻掉了，半天不出一句话，全场一片鸦雀无声，很长一段时间，只剩下白宿的呻|吟和莫徊焦急的呼唤。

    苏祈气得腾飞而起，也站上了擂台，顾不上身份会被识破，抬手直指笙歌：“你这是做何？！”

    笙歌一点也没有做错事的自觉，甚至笑得有些愉悦：“主人你看，我也能远程攻击了呢。”

    “为何伤他？！”

    “哦，我只是好奇——能让主人如此在意的人，究竟有多厉害。”笙歌着，知道苏祈正在气头上，只好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伤他性命。”

    然而，苏祈完全不吃他这套：“一句‘不会伤他性命’，就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了吗？！”她这回是真的气——她家亲儿子，她自己写的时候都舍不得虐，现在却被笙歌一击重伤。

    也亏是笙歌，若换了别人，苏祈直接大开杀戒了，才懒得废那么多话。

    而笙歌，不知内情的他，看着苏祈气极的样子，眼眸不由地一黯：“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做？让他一拳回来？”

    “他怕是不动你，不如我来！”苏祈着，立刻在手中凝聚了一团神力。

    笙歌震惊地看着她，怎么也不敢置信——她居然真会因为他伤一个凡人，亲自与他动手？！

    为什么？

    他陪在苏祈身边这么久，三番四次变回令他羞耻的原形给她撸，甚至都让她摸了那里……却还比不上一个什么也没为苏祈做过的凡人吗？！

    在他复杂的视线里，苏祈手握那团神气冲向了他。

    感受着迎面袭来的劲风，他自嘲一笑，站在原地，全身放松地闭上了眼。

    ——若不能被你承认，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