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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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霄盯着暗沉如水的“夜雨”,神色由疑惑渐渐变得怔然。

    秋雨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夜雨”封印的这道剑气极其厉害,从来没有失的时候,不止一次救过陆霄的命。这样的剑气,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的男宠?

    秋雨桐轻咳了一声,他觉得,必须为自己辩解一下。

    “咳,陛下这道剑气,好生厉害。”

    厚着脸皮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虽然有点羞耻,但秋雨桐作为一个死要面子的天才剑修,怀疑他什么都可以,绝对不能怀疑他的剑术造诣!

    这是他的底线,底线懂吗?

    陆霄似乎完全没听到秋雨桐的话,只是失神地望着中的“夜雨”。

    “连你的剑气,也不忍心伤害弱吗?”他轻声道。

    陆霄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地几乎变成了呢喃,仿佛在对着某个并不存在的人偶偶低语:“你对这样一个贱人,都狠不下心,为什么却对我”

    他的声音非常含糊,秋雨桐只听清楚了前面几个词。

    “弱”。

    “贱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呵呵。

    算了,忍了,不跟这子一般见识。

    陆霄愣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心翼翼地把“夜雨”收进了剑鞘。

    归剑回鞘之后,他又垂下眸子,淡淡瞥了秋雨桐一眼,忽然扬声道:“张德福!”

    “吱呀”一声门响,张德福迈着碎步,亦步亦趋地走了进来,胖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老奴?”

    陆霄垂眸看着秋雨桐,淡淡道:“张德福,你把这个人,给朕送到送到西六宫去,随便找个院子安顿下来。”

    “是。”张德福看了秋雨桐一眼,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但也并不感到意外。

    陆霄轻轻抚摸着“夜雨”的剑柄,不再搭理二人,转身去了后殿。

    张德福弯下腰,心翼翼地把秋雨桐从破笼子里扶了出来,一边叹着气,一边不住地絮絮叨叨:“唉,雪容公子,你没事儿吧?能站起来吗?瞧你这头发乱的”

    秋雨桐在这位老太监的帮助下,终于勉强站起身来,却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这具身体在笼子里蜷太久了,两条腿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雪容公子,你没事吧?”张德福关切道。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腿有点发麻。”秋雨桐尴尬地拽了拽腰上那片得可怜的布料,勉强遮住要紧部位,“德张公公,能不能给我找件衣裳?”

    “这个自然。”张德福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下面的太监,找了一袭大红色的缎面披风,给秋雨桐裹上了。

    张德福见秋雨桐实在站不起来,便又叫了两个太监,抬了一顶撵过来。他把秋雨桐扶上撵,自己跟在旁边,一行四人摇摇晃晃地出了静心殿,往西六宫去了。

    夜色已深,一路过去,两边都是高高的赭红色宫墙,只能看见一条窄窄的漆黑夜空。

    大宁宫极其宏伟,分为前朝的三大殿,以及后朝的东西六宫,都是赭红宫墙琉璃瓦片,占地足有数百公顷大。此时此刻,即便在夜色之中,这座宫殿也显得气势恢宏,森严肃穆。

    撵摇摇晃晃地走了许久,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偶尔遇到一两名提着灯笼的宫女太监,见了随行的张德福,都赶紧弯腰避让。

    秋雨桐低下头,望向张德福:“张公公,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张德福看了他一眼,目露同情之色:“西六宫翡翠院。”

    秋雨桐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西六宫翡翠院?”

    大宁宫的后宫,分为东六宫和西六宫,当年老皇帝自缢之后,陆霄把皇贵太妃江氏,打发去了东六宫软禁,西六宫则空着。

    秋雨桐对后宫不熟,自然没听过什么翡翠院。

    张德福似乎以为他不高兴了,柔声劝道:“唉,雪容公子,既然进了宫,也得有心理准备,是不是?江南柳家那个金枝玉叶的公子柳碧桃,还不是给打发去了西六宫听雨居?他大吵大闹了一通,最后被拖去慎刑司打了三十仗,也就老实了。其实,想开一点儿,也没什么的”

    秋雨桐稀里糊涂地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了。

    虽然张德福没有明,但意思非常明显,如今的西六宫,就是陆霄的冷宫。陆霄把那些不方便退回去的“贡品”,比如什么柳家公子,以及自己这种“美人”,都打发到西六宫胡乱养着。

    原来是冷宫啊。

    这简直太好了!

    他可以不用绞尽脑汁应付陆霄,专心研究怎么回朔雪城了!

    “嗯,我明白的。”秋雨桐努力压抑住喜悦之情,装作十分失望的样子,勉强点了点头。

    “其实吧,这个翡翠院,虽然偏远了点儿,但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雪容公子,你也别灰心,来日方长嘛。”张德福是个话痨,一旦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絮絮叨叨个没完,“老奴也会找会,经常在陛下面前提起公子的,或许哪天陛下一高兴,又召公子伺候了”

    “张公公,你不用这样,真的。”秋雨桐大惊失色,赶紧一口拒绝。

    “公子不必同老奴客气,老奴也是为了唉。”

    就在两人鸡同鸭讲的时候,撵缓缓停了下来。

    张德福扶着秋雨桐下了撵:“雪容公子,到地儿了,请吧。”

    秋雨桐抬头望去,眼前是一个的四合院,大门朱漆剥落,台阶上满是湿滑的青苔,显得十分破败。

    “这就是翡翠院?看起来还不错嘛。”

    秋雨桐对环境并不怎么在乎,对他而言,一床一剑足矣,如果还有几册才子佳人帝王将相的狗血话本,那就更好了。眼前这个院落,虽然有些破败,但看起来十分幽静,他还挺满意的。

    张德福见他“懂事”,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让一个太监上去叩门。

    不多时,随着院子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他见了张德福,哆哆嗦嗦地“扑通”一声跪下:“,喜子给张公公请,请安”

    “行了行了。”张德福受不了地摆摆,“以后,这位雪容公子就是你的主子了,好好伺候吧。”

    喜子赶紧转过身,冲着秋雨桐接连叩了好几个响头,结结巴巴道:“公,公子”

    张德福又仔细嘱咐了秋雨桐几句,这才离开了。

    秋雨桐在喜子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院子北面的堂屋。

    堂屋里点了一盏的油灯,除了简单的桌椅矮塌之外,没有多余的陈设,看起来甚至有些寒酸。西侧放了一幅泛黄的屏风,屏风后面就是卧房。

    秋雨桐在矮塌上坐下,一边扫视着屋子,一边心中感叹,巍峨华丽的大宁宫,竟然也有如此萧瑟的地方。

    喜子垂站在旁边,心翼翼道:“公,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秋雨桐斜靠在矮塌上,随意摆了摆:“你也坐吧。”

    喜子微微一愣,犹豫了片刻,才战战兢兢地在圆凳上坐了,也没敢坐满,只挨了半个屁股。

    秋雨桐心中好笑,也不勉强他,随口问道:“多大了?”

    “十,十四了。”喜子嗫嚅道。

    “你是怎么进宫的?怎么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

    “元,元德二年,家乡遭了水灾,爹娘养不活,就,就把的卖给了人伢子再后来,就进了宫。”喜子声道,“大,大伙儿都嫌的结巴,不,不乐意和的一块儿干活,管事就让的来守这院子。”

    “元德二年啊”秋雨桐喃喃道,“对了,今年是不是元德五年?”

    喜子老老实实道:“今儿是元德五年九月初十,刚,刚过了白露。”

    秋雨桐呆了片刻,而后轻轻吁出一口气:“原来不是做梦,真的已经五年了。”

    “公,公子,你什么?”喜子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明白。

    秋雨桐也不解释,望着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略微出了一会儿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喜子正呆呆地看着他。

    秋雨桐好笑:“你看我做甚么?”

    喜子陡然回过神来,脸不由自主地红了,吞吞吐吐道:“公,公子,你真好看比,比其他院子的主子们好看多了,陛,陛下一定会喜欢公子的。”

    这什么跟什么啊

    秋雨桐简直哭笑不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道:“对了,这屋里有镜子吗?”

    “有,有的,的这就去拿。”

    喜子很快翻出一面的黄铜镜子,恭恭敬敬地双递给秋雨桐。

    秋雨桐拿过镜子,一时间竟然不太敢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定,淡定,就算看到一个涂脂抹粉的娘娘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他才硬着头皮,缓缓把镜子举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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