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棘城三日大雪，路上积雪太深，不到一半的路程，他便只有走下马车，徒步走回刘府。

    怕是要过年了，又大雪的缘故，正是晌午光景，这街上却没有人走动。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

    远远地，一个披着雪白狐裘大衣的身影，在刘府大门前弯着腰来回晃悠。

    一步一步走近，人影一点一点清晰，他的眉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差。

    “你的身子好了么？”叹气，放柔了声音，在躬着身的女子前站定。

    “……”女子缩了缩身子。

    “是在等我么？”再叹气，伸手揽住蹲作一团的女子。

    “……”有些微微的心虚，加上这天气也实在太冷，女子不禁往他怀里缩了再缩。

    她怕冷，他岂又不知？无奈地叹息，拥紧怀里的人，朝府内走去。

    “刘公公和上官兄没有回来么？”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尹凡吟笑着对上眼前似有些恼怒的男子。

    见他不语，只盯着她，尹凡吟叹息。最近她发现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而她，除了要处处留心……玩心也一点一点多起来。

    额，不是她成心要惹他担心，她处处留心，也是为了他嘛。

    ⑹

    冷冷冷……

    虽然在房内，但她还是冷哪。

    不由缩了缩身子。再叹气，缓缓走到男子面前，双手环上他脖子，把头靠到他胸前。

    ……好暖和。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羽毛额，是鸽毛。”

    “鸽毛？”终于覆手环住她偏冷的身子，语气一如平日般温和。

    “嗯，这是我刚刚在刘府大门前捡到的。”

    “……”黎笔轩突然对上她眸子。

    “笔轩，你该知道数九寒天的，鸽子也怕冷嘛。”

    “……”

    “好冷。”往他怀里缩紧。

    叹气，搂紧怀里的人：

    “这鸽子从固节经宣节再到安县，现在竟然到达了，也算不容易。”

    “你是鸽子很忠心？”戏谑地抬起头看他。

    “……来扬州前我不心把黎府鸽子的记号泄露出去。”

    “……”是故意泄露的吧。

    “吟儿你猜这一路来，鸽子被扣了多少次？”

    “这消息是假的？”被扣了多少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手里的消息是不是被换过了。

    “消息是真的，也是假的。”

    “……”

    把她放到暖塌上，见她迷惑，不由微笑。

    “吟儿一向聪明，这一路来，你不见每半月都有陌生人在刘府出现？”

    “原来消息都是靠人传递的。”双手被人强制着放进被里，“鸽子的消息没有被各路县丞替换，却也无关痛痒，是不是？”

    唉，这个人，有多复杂啊。

    “是无关痛痒。吟儿”有些微恼，想要开口解释，他要她信任他。

    “我懂。”轻轻断他，再想了想，“笔轩，你怎没跟刘公公和上官兄一道回来？难道皇上并没有放行？”

    “我叫了个太监，替我到皇上面前辞行回府。”

    “让个太监替你辞行？”

    “是。”这曹姓公公，必然不简单。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至少不要让他挡了道才好。

    尹凡吟不由叹气。这已经是他第几次不顾皇命了？

    “都是些事情，皇上无暇顾及的。”不忍她担心自己，轻轻安慰，“何况辞行的人，也不只我。”

    “四王爷？”

    “他本就未答应参加宴会。”

    “……那便是尹丞相了。”

    见黎笔轩嘴角含笑那就是尹丞相没错了。

    “还有宜锦和成博两位藩王。”他再启口。

    皱皱眉，她知，棘国县邑的县丞是由皇上直接任命的。但是棘国少有的几个藩邦的藩王却不由中央任命，而是本镇将士拥立，可不必纳贡。他们表面上忠于朝廷，事实上却像一个个独立的王国。宜锦和成博算是棘国最大的两个藩邦了。

    藩王啊，很难搞定吧。

    尹凡吟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泛白。究竟有多少人黎府的主意？那些人的势力又有多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