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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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发生的事, 接二连三,让灼华有些措手不及。

    父母屋外,灼华站在窗边看着里头的众人, 全都围拢在母亲的床前, 他呆愣愣的, 心口里,就像塞满了石头一样,卡得难受。

    两个妹妹围在窗边,被吓哭得梨花带雨, 死死趴着床边不走,李沐与大伯爷坐在一边, 都阴沉着脸不话, 子清早前还气呼呼的,此刻看着母亲这样,也只剩下满脸的担忧。

    “三哥……”红儿怯怯地喊了一声,伸手去拉灼华的衣服。

    灼华一怔, 这才扭头看他:“今天,吓到你了”。

    红儿扭头:“我不怕……”他看着灼华一直肿胀起来的大半张脸,又将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三哥,我煮了鸡蛋, 你快拿着敷一下吧”。

    灼华明显一愣,没料到红儿还会想到这个, 他拿过鸡蛋, 烫呼呼的触感捏在手里, 让灼华心里也不知怎的就疼得厉害。

    “三哥,你……”红儿愣住,他看灼华眼眶发红,里头有东西晶莹剔透地闪着,红儿也是跟着微红了眼眶,不过他伸手将灼华抱住:“三哥,不哭,别伤心了,不就是个举人老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明年我考上了童生,进了府试,我会学得比大哥还好,一个举人不算什么,等以后我要考中了状元,我一定会让你跟二哥还有阿爹阿娘都过好日子的!一定会的!”。

    这话听得灼华心里酸酸的,可却也觉得暖呼呼的,他两手将红儿抱住,蹭了蹭红儿的脸颊:“能不能考得上,我不在意,我想阿爹阿娘也不在意的,他们现在在意的,是你跟柳他们能好好的就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哪怕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没什么的”。

    “可是……”红儿皱起眉头,他有些欲言又止。

    灼华怕他因为连英的事情而想得偏激,他摸着红儿的头,严肃了神色的盯着红儿:“红儿你记住,阿爹让你上学堂读书,不是要求你将来必须出人头地,他们只是要你能习文识字,明辨是非,如果你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就算你将来真的考了状元出人头地,你也只是废人一个,到那时候你爬得越高,摔得就会越惨,明不明白?”。

    红儿觉得这个话,他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老实的点头应着:“我记住了”。

    只是记住了,而不是明白了。

    灼华知道,自己如果得深了,红儿现在的年纪肯定是不明白的,不过能记住了也好。

    门外,灼华跟红儿完了话,房间里给陈氏诊治的郎中也把完脉了,他收拾东西之后,只对李沐等人道陈氏无事,只是刺激过度故而才一时昏厥,往后几日只要好生休息,莫再受什么刺激就是了,留下了调养身体的方子,郎中便转身走了。

    子清一直将郎中送了出去,才转身回来,当看到门外的灼华跟红儿时,他微微皱眉长叹:“你还不快回去,好好热敷一下,倘若阿娘醒来,看到你这样子,该难受了”。

    “我知道”灼华往屋里看了看,还想些什么,子清就朝他摇头,而后自己率先进屋去了。

    灼华朝里面看了看,见李沐跟大伯爷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想了想还是听子清的话,先转身回房间去了。

    李家今天出了这么一出,整个氛围都显得有些不对劲,但其实村长家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村长出门一趟,再回来,他发现那暂时住在自己家里的两位公子好像……好像有些闹不愉快了似的,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村长也不好多嘴,只叫上家里的人,让他们莫要去后院扰那两位公子,免得触了什么霉头。

    事实也是,从灼华离开之后,谢君南跟武临清之间的氛围,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而此时,已经换过衣衫的谢君南,又恢复了那种往日那华贵气质佳公子的模样,只是此刻他却显得很是心事重重。

    他知道,今天的事,已经彻底惹恼了灼华,若单单只是自己的丑面具,被撕下来也就罢了,可偏偏还有武临清在,而现在……

    谢君南暗暗地呼了口气,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如何去跟灼华解释的办法。

    “你与灼华相识有多久了?”。

    旁边,武临清突然开口问他。

    谢君南转眼看向武临清,只道:“不过几日罢了”。

    武临清微微眯眼:“只是几日?”。

    “若不然呢?”谢君南直视着他,他微挑的眉角,像是在武临清这是多此一问。

    而武临清,在盯着谢君南看了片刻之后,忽而冷笑:“只怕不是几日而已吧”。

    谢君南幽幽叹息:“确实不过几日罢了,只不过这几日,灼华以真心待我,方才却见我面具撕下,故而才会有如此反应……,看来此事是惹恼他了,还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将他哄好才是”。

    “谢君南!”武临清忽而咬牙。

    谢君南故作不解地看他。

    武临清朝他走近两步,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似在隐忍着挥出去欲--望,谢君南自是看见了,他微微挑眉,眸光既是不解,又坦荡至极地朝武临清看去。

    武临清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君南看了许久,而后才皱紧了眉,道:“他曾是我男妻!”。

    谢君南听得心里骤然一惊,面上也满是意外地问:“你的男妻?呵,临清,倘若你也倾心灼华,直便是,你我二人公平较量,我无话可,但这般毁人名声,坏人清白,却有失君子所为啊”。

    “你!”武临清听谢君南将话得如此直白,当即咬牙,眼瞳里面的幽光闪动,似有怒火浮动。

    谢君南只当不曾看见,他一个转身,刷地开手中的折扇:“况且,以武家如今的危局,娶这么一个乡下哥儿,对你可没有半点帮助,更何况武老夫人与你父母、想来也不会同意的,与其如此,你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助你武家渡过眼下危机才是”。

    几句话,却句句都戳中了武临清的要害,武临清被他赌得肺叶子疼,可是有些话他却无法直白的出来。最终,武临清暗暗吸了口气,似才压抑下去心里的怒火:“我武家困局不过只是一时罢了,待困局一过,我喜爱之人是谁、我想娶谁、我祖母父母都不会反对,不过你却不一样了”。

    谢君南听着眸色微闪,却不为所动。

    武临清幽幽一笑,忽道:“你的婚事,只怕你自己也做不得主吧?四郎?”。

    “哦?何以见得?”谢君南笑问。

    武临清抿唇一笑:“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便还是莫要戳破为好,也免得伤了你我的兄弟情义”

    谢君南轻笑一声,只道:“看来我谢家的墙垣不够高啊”若是够高,旁人怎会连这种事情都能知道?谢君南微微眯眼,里头的颜色深沉至极,猛然一个甩袖间骤然回身,谢君南原本温和的眼底,瞬间变得有些锐利逼人:“不过也罢,以后的事,你我二人,便各凭本事罢了”。

    武临清心里一惊。

    谢君南这是……在向他划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