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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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君拉着灼华, 着话便入了水院的厅,老太君挥手让他们自己寻了地方坐下,而他则拉着灼华一起坐在上榻两人。

    他们兀自着话, 门外便有下人进来, 自发地给他们端水送茶。

    老太君与灼华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谢君南时候的事上, 听得让灼华十分怀疑,老太君口中那个惹的满京城风雨,还差点成了皇妃的人,居然会是身边坐着的这个人, 这不管横看竖看,谢君南都不像是哥儿啊……灼华眼珠一转, 想了想谢君南雌伏人下的画面……

    灼华了寒颤, 有点想不出来。

    “怎么了?”老太君一脸关心地看着灼华:“可是哪不舒服了?”。

    灼华轻咳一声:“没什么”。

    老太君点点头:“你这孩子啊,太瘦了,应该多些补补的”。

    谢老夫人在一边点了点头,道:“我看一会, 我便让人给他送谢补品过来,晚上休息之前先服用一些,效果最好”。

    灼华听着游戏为难:“老太君这太破费了,怎好给你们添这样的麻烦, 不必如此的……”。

    “不麻烦不麻烦”老太君依旧呵呵的:“你这孩子,跟我这里客气什么”。

    灼华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老太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忽而又:“这哥儿啊, 平日里虽然看着没什么事, 但这身体的底子却不太好,能好好养着还是得好好养着才行,要不然有了身孕可很容易出差错的”。

    话题突然到这上头来了,灼华虽然有些莫名,可是这话,却也像是碰到了他某根神经,让他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他人生的最后一刻……

    “这就是哥儿的命吧”灼华低低一叹,嘀咕着:“哥儿的命原本就是不值钱的,就算怀了又能怎样……”。

    “胡!”老太君当即呵斥:“谁哥儿的命不是命了?这种话以后可不得胡,这天下没有谁的命就不是命的,尤其是哥儿,哥儿本身就不已受孕,既然有了,那就得更好好护着,怎能儿戏?”。

    这话像是一根棒槌,在灼华的心里狠狠锤了一下,他刚抬眼朝老太君看去,谢老夫人在一边也跟着道:“我们谢家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家,这哥儿即便受孕不已,那也是个人是条命,更何况是怀了子嗣的哥儿”。

    灼华朝谢老夫人看去,见谢老夫人的眼底也明显的透着厉色,像是不满自己方才的话,灼华心里一突,暗暗猜测,谢老夫人这是为了符合老太君的话才如此,还是当真是不喜自己的话……

    心里绷了绷,灼华忽而道:“我以前……见到过……”。。

    老太君与谢老夫人与谢陈氏都盯着灼华,深怕灼华会出什么让他们不爱听得话一样,灼华暗暗拽紧了掌心,原本要的话瞬间却显得有些迟疑。

    老太君拉过他的手,发现他掌心隐约透着冷汗,不由得微微蹙眉,放柔了声音哄他:“你见到过什么?你慢慢来,不怕,有太奶奶在这里的”。

    灼华抿抿唇,待要开口,谢君南却忽而道:“太奶奶,祖母,娘,灼华以前曾有个朋友,也是个哥儿,不过那人却被人哄骗带来京城成了亲,最后在刚有身孕的时候,就……被他夫家的人给死了……”。

    是一尸两命。

    三人齐齐震住,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老太君更是惊呼一声:“造孽啊这真是造孽”。

    谢陈氏也是长长一叹:“怪不得,你方才会那样的话……”。

    谢老夫人蹙眉:“这大户人家的家里,确实没几家的后院会是干净的,但是这么腌脏的事,真是……”。

    如谢老夫人,她再厉害再强势,也从没轻易损过人命,就算是谢家的那些庶子,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谢老夫人也不会轻易将他们逼上绝路,故而此刻听了谢君南的话,心里也只觉得厌恶不已。

    老太君沉吟片刻,又看灼华的脸色不对,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看我们,一过来就只顾着跟你闲聊了,你昨夜在这里歇得可好?可还习惯?”。

    灼华当然不可能把对谢君南的话老实的了,当下忙道:“谢老太君关心,这里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君想了想,又道:“你刚来京城不久,还是得好好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让四郎去给你办了便是,可别委屈了自己”。

    “不必这么麻烦了……”。

    “要的要在”老太君佯怒:“可不许再这种见外的话了,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灼华语塞。

    老太君叹了一声:“好了,来你这坐了这么一会,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歇着就是”。

    “我送你们吧”灼华忙要起身。

    谢陈氏将他按住:“你不必送了,你还是好好歇着便是,你这身体刚过头月,一路过来幸好没事,不然呐,我们非得扒了四郎的皮不可”。

    什么叫刚过头月?

    灼华困惑:“谢……”。

    “娘放心便是”谢君南突然断灼华:“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在这里歇着便是,我送你们去吧”。

    “不用了”老太君站在门边:“你还是好好陪着他们父子吧”。

    什么情况!?

    什么父子?

    老太君继续朝灼华仍□□:“也亏得他身体结实,随你一路过来都还安然无恙,若换了别人,指不定早都出事了,晚些让周康过来给他把把脉,你也好好在这里呆着,有事我们自会唤你”。

    谢君南苦笑:“是”。

    谢老夫人商洽搀扶老太君,老太君扭头对谢老夫人道:“准备准备吧,就挑个最近的好时辰,把这婚事给办了吧”。

    谢陈氏犹豫:“这事不再等等了吗?”。

    “还等什么?”老太君的人声越来越远:“我们等得,那孩子能等得了吗?就按我的办……”。

    灼华晕晕乎乎,听着他们的声音远去,这才眯了眼朝谢君南咬牙切齿地看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与老太君等人一番话,总让灼华感觉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全程迷糊,可是等老太君等人临别时的最后那几句话,总算是让灼华知道了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老太君等人都以为他怀了谢君南的孩子!!!

    操蛋玩意!

    黑了脸色,灼华怒气冲冲地瞪着谢君南。

    谢君南轻咳一声,:“我若不是这么,太奶奶那里暂且不论,关键是我祖母这里便不太容易过得了关”。

    灼华依旧咬牙:“那!关!我!什!么!事?!”。

    谢君南意外地问:“难道你不是已经答应帮我了吗?”。

    灼华又蒙圈了一下:“我什么时候答应帮你了?”。

    “就在昨日,我们刚到府门外的时候”谢君南也是意外,而且还有点委屈地道:“你当时不是还问我,我堂堂尚书府的少爷,要是真随便找了个乡野哥儿做妻子,我不会被你父母扫地出门甚至是断绝关系吗?”。

    灼华额边的青筋突突地跳:“所以?”。

    “我以为你是答应了要帮我,所以才有此一问的”。

    灼华眯眼:“于是昨日我们走了之后,你就在他们面前胡八道了吗?”。

    谢君南轻咳一声:“我只是将我们相识的过程,稍微添油加醋了一点点而已”。

    灼华幽幽点头。

    这个所谓的一点点,就是灼华成了未婚先孕的哥儿!

    真亏得自己不是女人,不然早都要被沉塘了好吗?

    越想灼华越是气呼呼的,他实在气不过了,撸起袖子就朝谢君南扑了过去,将人压倒就一通乱拳的给谢君南招呼上去!

    “这种大事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就自己跑去胡八道!一会老太君还要派人过来给我把脉,到时候穿帮了,你让我怎么面对老太君怎么跟他们交代!”所以谢君南给自己挖的这个坑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巨大!!!最关键的还是灼华自己全程都被懵在鼓里,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在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下,居然还能跟老太君他们相谈盛欢!

    谢君南自知理亏,他被灼华压倒地上,也不敢反抗挣扎,只忙两手护脸:“这种事多了容易露馅,还是点到为止最能容易取信于人,况且一会你也不必担心周康过来把脉,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必定不会让你在众人眼前露馅的”。

    灼华依旧气得厉害,他扬起拳头,霍霍生风地给谢君南招呼过去,只是刚揍了几圈,偏门除就见红儿怯生生地伸了个头出来,眨巴眨巴眼地盯着他们两看!

    灼华动作一僵,忙收手,可是垂头一看……谢君南此刻正躺在地上,而自己却骑在他的身上,灼华脸色轰地一红,急忙起身站好。

    谢君南反应过来你,眼底隐有笑意,他掩嘴轻咳一声,问:“红儿。你躲那做什么?”。

    红儿眨眨眼,老实的:“三哥跟君南哥哥架了,我不敢出去”。

    “我们没架”谢君南正经地:“我们这是在玩摔跤”。

    “哦……”红儿应着,又扭头朝灼华看去:“三哥你……真有宝宝了吗?”。

    灼华猛地扭头,一脸怒色,双眼喷火,硬生生地把红儿又给吓得缩了回去藏起来。

    谢君南轻咳一声:“你吓到红儿了”。

    灼华咬牙:“谁害的?”。

    谢君南老实点头:“我害的,这事怪我,谁让我当时会错了意,才会如此……”他眸光一变,顿时略微带了几分哀求地看向灼华,见灼华依旧怒气难消,谢君南长长一叹:“这事怪我,当初会错了意,以为灼华愿意帮我一次,既然灼华不愿,那我这便去告诉太奶奶他们实情”。

    灼华依旧背对着他,没有理他。

    谢君南转身朝外头走:“待我与太奶奶他们明实情,随太奶奶要如何罚我都没关系,只是……想来大伯之前为我安排的那桩婚事,看来我也只能接受了……”言到此,谢君南轻笑出声,那笑声里的苦涩悲凉,听起来好生无奈。

    灼华气鼓鼓的扭头时,谢君南已经走出了门外。

    红儿躲在柱子后面,一会了才又探头出来:“……三哥?”。

    “作甚?”灼华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红儿吞吞唾沫,心翼翼地道:“我觉得,君南哥哥有难,三哥你应该帮他……”。

    灼华皱眉,转身朝红儿看去。

    红儿往柱子后头缩了缩,道:“君南哥哥帮了我们这么多,他都没有向我们提过什么要求,你看,他帮村子里解决了水源的事,又帮二哥翻案,还带着我们来了京城避难,又帮我找学堂,帮我们找房子,还教我读书,君南哥哥人真的很好,老夫子常,受人滴水恩,当以涌泉报,三哥你不帮君南哥哥这一次,难道真忍心看着君南哥哥以后的人生就这么毁了吗?”。

    灼华眉头皱得更紧:“你懂什么?”。

    “我当然懂”红儿声音缓缓的:“三哥如果不帮帮君南哥哥,那君南哥哥以后就得娶个他不喜欢的人,还得过一辈子,多可怜呐,再了,如果不是三哥你让君南哥哥会错了意,以为你要帮他了,他也不敢做这种事啊是不是?”。

    所以……来去,这错得还成了自己了?

    话到这里,红儿就闭口不再了,只睁大了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盯着灼华,那微微抿起了唇的样子,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灼华知恩不报不讲道理一样!

    灼华头痛,他烦躁的拍拍头,最后才像豁出去似的,追着谢君南的身影跑出去了。

    所以,这世上最烦人的就是人情债!

    还都还不完!

    虽然生气,但想到红儿的那些话,灼华也觉得自己有些心亏,旁的不,只道这谢君南不止帮子清翻了案,更是还从连英手里救过自己,这两样加在一块,就不得不还,只是……这谢君南的脚程也太快了吧,才一会的功夫居然就不见了。

    灼华心里有些慌了,半路拦了个下人,问清楚老太君的院子在哪,就忙慌慌的跑了过去。

    落霞苑里,老太君坐在上方,谢君南跪在中央,也不知他是了什么,惹得老太君脸色有些阴霾,竟也不叫他起身。

    伺候老太君的吴嬷嬷撩开门帘,垂了眼进来,便低声在老太君身边道:“太君,水院的公子来了,看样子焦急得很,像是有事”。

    老太君明显一怔,忙放下茶杯:“那快让他进来,可被让他在外头累着”。

    吴嬷嬷应是,转身又出去了。

    灼华随着吴嬷嬷进来的时候,他看谢君南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不成谢君南嘴这么快,居然全都了?

    想到这里,灼华心里顿时绷得更紧,如果自己来晚了谢君南也都了,那此刻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灼华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理不出个头绪出来,他看谢君南只跪在地上,眼珠一转,干脆走过去,跟谢君南一起跪在地上。

    “这是做什么?”老太君被惊住了急忙伸手去拉灼华。

    谢君南也意外去看灼华。

    灼华心跳如鼓,气息有些急促,此刻跪倒在老太君的眼前,因为紧张,额头细细的汗渍也是越聚越多,灼华想到谢君南离开时那最后的一声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挣开了老太君的手,便伸手去抓住谢君南垂在身侧的手。

    谢君南眼底有些意外,只一瞬不瞬看着灼华。

    灼华有些慌乱,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老太君……谢……”谢公子三个字原本是差点脱口而出的,不过想到眼下做戏做全,灼华只能蹩脚地让自己改了口:“四郎方才与你的都不是真,只是因为方才我与他绊了口角,他被我气着了而已,才了那些胡话,老太君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谢君南听着,心里一绷,他手下当即用力地反握住灼华的手。

    老太君看着他们两人紧握的手,轻轻一叹,又忙要伸手去拉灼华,口气却只指责谢君南:“也亏得都是一些胡话,在我这里便罢了,若他不知分寸,也道他祖母跟跟前去,我看他这脑袋八成也是被驴给踢了”。

    灼华心里听得咯噔了一下。

    所以谢君南真的已经如实相告了吗?

    老太君转头再看灼华,见灼华这脸色不对,满头虚汗,便又满是担忧地朝吴嬷嬷道:“你快去把周康叫来,给灼华把把脉,看这孩子的脸色,难看得很,八成是之前被这混子给气着了”。

    吴嬷嬷应是,转身出去吩咐下人。

    吴嬷嬷走后,老太君拿了帕子出来,慈爱地给灼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才道:“这混子在外头也是野惯了,愈发的没有规矩,也难为你被他气着,还不顾身子跑过来替他情”。

    灼华只能昧着良心继续道:“四郎人……其实很好,真的,他为人坦荡光明磊落,对我又诸多照顾,起来其实也是我欠他最多,只是……我与他若不是因为身份有别,方才也不会绊了口角,气得他来这胡一通了”。

    老太君微微蹙眉:“四郎方才的那些话当真是胡的吗?那些都只是气话?”。

    灼华点头:“他只是被我气着了才胡的,当不得真的……”抿抿唇,灼华为了取信老太君,便嚯出去似的又道:“其实不管他是泼天富贵,或者只是穷酸秀才,亦或者只是个乡野百姓,只要他真心待好我,我都愿意跟着他,这世上钱财本来就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财,又怎能比的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太君呢喃着这话,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眼底顿时便得暖暖的,笑意也多了许多:“得不错,得不错啊,钱财都是就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财,确实比不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谢君南跪在地上,他虽垂着头,可是那轻抿的嘴角,似乎呆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弧。

    老太君长长一叹,终于开口:“还跪着做甚?起来吧”。

    “是”。

    谢君南闻言起身,起身后,他便一双眼直直地朝灼华看去,那眼底的温柔像是浸泡过了水,又像是被人装满了蜂蜜似的,腻人得很。

    灼华想起刚刚化解的危机,就配合地看了谢君南一眼。

    老太君看着他们两人这样,眼底笑意更浓,不过她的话却让灼华表情一呆。

    她:“方才我让人寻了四郎过来,正与与四郎商议一下你们的婚事,原本啊,我是想让四郎趁着这次事情,去请他三爷爷过来的,可是四郎如何都不肯,这不、就与我犟上,这混子还道如果非要去请他三爷爷,这亲事他宁愿不成了,你,他气不气人?”。

    所以……谢君南跪在这里,完全跟灼华想得不是一回事!!!

    那自己刚才的那些话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

    谢君南看灼华一眼,像是知道灼华此刻在想什么,他也是肃然了神色,不过比起之前强硬的口语,此刻却已经缓和了许多:“太奶奶,并非是我倔强而是……唉……太奶奶三爷爷到底是个什么德性,您也清楚,我与灼华的亲事,若是平日倒也罢了,可是如今灼华的身子不同,他是双身子,倘若三爷爷借着酒劲发疯,到时伤了灼华那如何是好?”。

    “你三爷爷也被撵出去了这么多年,难道真不给他一个机会了吗?”老太君也皱起了眉头。

    灼华看他们两人话音突然就凝重起来,不由得狐疑:“这三爷爷是……?”怎么回事?

    谢君南蹙着眉,正待话,老太君却长叹一声:“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吧,索性你们具体的日子也还没定下,不过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里了,若是到时候你三爷爷他们来了,他依旧不知好歹,我自有家规惩戒与他,对了”老太君突然话锋一转:“你方才与灼华为何起了口角?”。

    谢君南微微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老太君这思维会跳跃得如此之快,他看向灼华,正想着要如何把这个话给圆过去时,灼华突然开口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之前有些贪嘴想吃酸果,可是四郎不许,只道酸果食多留不好消化,非逼着让我吃那什么根汤,我不愿意这才跟他绊了起来,他还我这般不懂事,回头要跟老太君讨个厉害的人来管教管教我,我这才被他气着,了重话……”。

    谢君南在一边听着,眉头顿时突突地跳,尤其是……看灼华着这话,还有些委屈的样子时,更觉得眉头跳得厉害。

    老太君果然扭头就呵斥他:“你这么大哥人了怎么还这么胡闹的?灼华想吃什么你给他便是了,怎么还能这么强迫着他他吃不喜的东西?亏得灼华这孩子懂事,不然旁人还以为我们谢家要怎么欺负他一个孩子!”。

    谢君南有口难辩,只能认下:“太奶奶教训得是”。

    老太君继续教训他:“灼华如今有着身孕,口味奇怪,脾气奇怪,是正常的,你应该多让让他,再了他现在爱吃酸食,那是在正常不过,你怎得还能不许?”。

    谢君南急忙讨饶:“我知道了,我这马上就让人去给他多弄些酸果回来,随便他爱怎么吃都成”。

    老太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门外,吴嬷嬷此刻撩起门帘,身后领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身上背着个药箱,生得端方正气,此人正是周康,谢府专用的坐堂大夫,入了门,周康上前便朝老太君行礼,老太君挥挥手,忙让他去给灼华把脉。

    灼华心里原本有些发慌,可是抬眼,看谢君南站在一边朝自己暗暗点头的样子,他低低呼一口气,便将手腕伸了过去。

    把脉时,屋内静得针落可闻,周康摸着灼华的手腕,原本松缓的眉头,却是微微拧了起来,他这个样子,瞬间就让老太君心里悬了起来。

    半响,周康才道:“主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偏虚,想来是之前过于劳顿的缘故,好生调理养着便是,另外主子身上似有旧疾,却已经时日不短了”。

    灼华点头:“是有胃疼的毛病,这是时候我自己弄出来的,不过平日里服着药,倒也不会发作”。

    老太君蹙眉:“这个能根治吗?”。

    周康沉吟半响,道:“根治自然是能根治,只是有些许麻烦,不过太君放心,我尽力便是”。

    老太君点点头,又问:“对了,他这个胃疼,对他现在的身体有影响吗?”。

    “自然是……”没有影响。

    周康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他瞬间想起灼华如今的“脉象”,话音一顿,便改口道:“自然是有一些影响,毕竟主子现在有孕在身,气不得怒不得,若是胃疼发作,只怕对腹中之子也不太好”。

    这明明就是按着谢君南意思来的话,可却莫名地让谢君南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果然,下一瞬他便接收到了老太君那责备的目光,以及……灼华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脚?

    谢君南不敢确定,却也弄得自己啼笑皆非。

    周康的话“证实”了灼华如今的身体情况,谢家虽然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但也架不住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灼华有孕这事,还是谢老夫人亲自告诉给大房那边知道的。

    谢逊听到谢武氏从谢老夫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微微蹙眉,到没什么什么,而这谢武氏却皱紧了眉头:“老爷,你看,这四郎放着好好的婚事不要,非要跟那个来路不明的乡下子,偏生老太君跟老夫人与老爷子都同意了这事,这婚事以后传出去,我们谢家……可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丢不起又能如何?”谢逊皱眉:“别那李灼华如今有了孕,冲着他之前救过四郎的命来看,若是四郎执意,就算爹娘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这婚事只要太奶奶应了,谁敢置喙?”。

    “可是……”。

    “好了”谢逊断谢武氏:“你与其去胡思乱想,不如像娘一样,顺了太奶奶的心思为好,我知道,那姜家丫头是你妹妹的女儿,即便她心悦四郎,可如今这事,我也帮不了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那李灼华现在可是太奶奶的逆鳞,你最好收敛一些,别去惹事”。

    这话听来极不舒服,谢武氏还想反驳两句,可是谢逊换了衣裳,直接就开门出去,完全不给她话的机会。

    谢武氏气得无法,只能暗暗调整了心绪,而后换了张笑脸去了二房的院子探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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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华与谢君南离开老太君的院子时,他的手还被谢君南拽着不放,灼华面有窘色,几次想要挣开都没挣脱,反而还得来一句谢君南的:“做戏做全套”。

    灼华不过他,就破罐子破摔的随了他。

    两人回了水院,灼华这才终于把手给挣脱了,但没想到,一转身就瞧见子清坐在厅里,正阴霾了脸色地盯着他们。

    灼华心里一突,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忘记他还有个二哥需要他给个交代了。

    红儿坐在桌边,他手里捧着茶杯,看灼华与谢君南像是都僵在了门边,就好心地给二人提示:“我已经把刚才的事跟二哥了,二哥现在已经知道了,三哥有宝宝的事了”。

    灼华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这个弟弟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转眼再看子清,果然那脸色黑得跟块碳一样!

    “二哥你听我解释……”灼华急忙进屋,将事情简明扼要地了一边,子清听后,依旧眉头直皱。

    谢君南在旁边也是两手作揖:“出此下策也是我的无奈之举,还望子清见谅”。

    子清低低呼一口气,半响了他才问:“你当真能在官媒那边抹去与灼华成亲之事的记载吗?”。

    “我保证,必定可以”。

    子清依旧皱紧眉宇,不过却道:“既然如此,那放妻书与协议书,便由我来保管吧”。

    谢君南微微一怔,面上倒是未显露出来。

    子清凝重道:“你多次有恩与我们兄弟,这个忙灼华也应该帮你,但未免以后有变,这放妻书与协议书,还是交由我来保管更为合适”。

    灼华在一边也跟着点头:“我觉得二哥的有理”而后,他也皱眉盯着谢君南看。

    谢君南眸光一扫,发现他们兄弟三人都用同一种目光盯着自己,当下谢君南轻轻一叹,只能认命地寻了纸笔出来,铺在桌上写下这放妻书与协议书,再烙上自己的印章,这才将东西双手递给子清手里。

    子清拿在手里翻来翻去了看了遍,不知他是想起什么,突然道:“你拿灼华有孕的事去如此哄骗老太君他们,可有想过之后此事如何圆场?”。

    灼华明显一怔,他方才一时冲动,竟也忘记了这个事情,当下不由得摸摸肚子,而后皱眉朝谢君南看去。

    谢君南面色正了几分,他看看灼华才道:“过了眼下这般困局,我必会有法子将此事圆过,且不伤害灼华分毫的”。

    灼华微微挑眉:“到时候你不会又坑骗我吧?”。

    谢君南摇头轻笑:“你放心,自然不会,我保证”。

    子清皱眉,他点头沉吟片刻,并未话,指尖捏了捏手里的放妻书与协议书,子清倒也不怕事后此事难以回旋,倒也没有多想,只是……他忽而又道:“如果你们能在我阿爹阿娘进京之前,把事情处理好的话,那这件事我便不会对他们提起半个字,但若是在我阿爹阿娘进京之后,你都还没有将这事处理好的话……”子清顿时眯了眼底朝灼华看去:“你自己去向他们二老解释吧”。

    灼华觉得……

    自己的膝盖好像又软了。

    灼华与谢君南成亲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底的二十八日,那日是个顶好的黄道吉日,成亲事宜的一切安排,都是由老太君身边的吴嬷嬷亲自监督操办,可见老太君对这门婚事喜欢到了什么地步,灼华知道这个日子的时候,整个人明显怔愣了。老太君看他那呆呆的样子,笑的简直合不拢嘴:“怎么了?灼华?是不是知道这个消息,你也高兴得都傻掉了?”。

    灼华一脸复杂:“老太君,这日子会不会太赶了?”。

    简直就是超级赶!

    老太君道:“赶是赶了点,不过这日子确实极好的黄道吉日,再了,你如今的身子可等不得,这事啊,还是越早办了越好”。

    灼华依旧皱着眉头,企图拖延:“可是这婚事……我阿娘他们都不在……”。

    老太君点点头,却:“我知道,你父母不在,你是委屈了些,但这也没有办法,我已经让四郎给你父母写了信明情况了,相信他们会谅解的,毕竟、若是将来等你肚子显了,或者是你等生了之后再办这事,那只会更加委屈你们,让外头的人都三道四,眼下这婚事虽然赶了一些,但好在东西我早早的就给四郎准备下了,倒也不怕届时会手忙脚乱的,再了,我催四郎成亲这事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外头人也不出什么花儿来,即便想,我量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敢明目张胆的到我这里来”。

    灼华苦不堪言,他是怕到时候那些人到自己这里来。

    老太君笑了笑,拉着灼华又继续翻看手里的册子,那上头画着的是喜服的样式……

    谢君南突然要成亲的消息刚一放了出去,京城里,就惊倒了一片人,毕竟是当年连皇子都眼巴巴地跑来看新鲜的人,对于他的终身大事,满京城的闺阁姐谁不在意,只是之前谢君南一直在外,极少回京,使得那些闺阁姐一个个都没法下手,可眼下好不容易回来了,却突然要成亲了,这搁谁谁不震惊又稀奇的?

    同样震惊又稀奇的,还有当年上门求娶谢君南的那东方家的公子东方晴明,与八的二哥诸葛明逍,三人像是早前约好,都在同一日来到尚书府,见过老太君后,三人又一同去了水院看望谢君南这位一时名响京城的男妻。

    不过……

    进去时,他们还没看到灼华,倒是看到门外,有个孩坐在台上,他鞋袜尽褪,白嫩的足浸泡在水里,弯下身子的样子明显是在逗着水里的锦鳞,并没有注意到外头有人进来,而那成群的锦鳞则一直围拢在那孩的脚边,扑腾闹,一个个红得白的像极了在水里争相绽放的花朵。

    看着这目,三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东方晴明更是狐疑:“那孩子是谁?呵,倒是生得不错,很有灵气的样子”。

    八少不待东方晴明完,便兀自略了轻功上前,直接落到红日身后,红儿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发现身后平白无故站了个人,当即就给他吓的怪叫一声,整个人都给直接栽倒了池子里。

    八少要伸手拉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红儿直接扑通一声落了进去,瞬间就吓得那些围拢在他脚边的锦鳞,拍着水花各自散去。

    东方晴明看着这幕,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连一旁的诸葛明逍都是一脸失笑。

    红儿被吓得落了水里,八少站在原地,虽然一脸阴霾,却还是不得出手救人,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池子里红儿就自己冒了出来,他盯着满头的水渍,怒气冲冲地看着岸上的人,可等发现那人是八少后,红儿所有的怒气全都烟消云散,他默默转身,朝着另外一边准备自己爬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