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子清三

A+A-

    六年前……

    六年前那是什么时候?

    六年前的子清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 那时候的他正是青葱年少的时候,因为生活在村子里,又在李婆母跟幺叔等人时常的为难之下,李沐一家其实过得并不太好, 加上那时候正是村子里闹荒, 粮食又紧缺的时候,子清那时得了空, 便会时常得朝着山里跑, 有时候为了能多找到一些野地瓜或者是野果子什么的, 有时候子清还会朝着深处跑去,而诸葛肆就是在那个时候见过子清的。

    诸葛肆见到子清的时候,是子清遇到了野狼,正被一只野狼追赶着险些被那野狼撕咬着吞了, 那时诸葛肆路过林子, 远远的看着他拔了箭朝那野狼射去,谁知那野狼警惕性极好,居然躲开, 诸葛肆又连着放了两箭, 那野狼才知道害怕转身逃了。

    那时子清受了伤,为了躲避野狼的追赶, 他忙于奔跑, 被老树丫绊倒, 就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诸葛肆朝斜坡跑下去的时候,子清一身狼狈的坐在杂草堆里, 诸葛肆跑上前去,看他无恙,又一身杂草还插进了发里,顿时不由得蹲在斜坡上笑了起来。

    子清怔楞,意外的扭头看他。

    诸葛肆笑够了,睨了睨子清的腿:“没伤着吧?”。

    子清下意识的摇头,只是起身时,膝盖猛然传来的钝痛,让他一个趔趄当即又跪了下去。

    诸葛肆一惊,忙朝他走近,伸手拉他:“怎么?伤着了?伤着哪……”正问着,才看见子清的膝盖上居然已经见了血迹。诸葛肆微微蹙眉,拉过子清的手,搭到自己肩头:“我带你去河边清洗一下伤口吧,不然这血迹,恐怕要不了一会 ,就得把野狼再次引过来了”。

    子清略微尴尬,却也只能搭着诸葛肆的肩膀:“那就麻烦侠士了……”。

    诸葛肆一笑:“什么侠士侠士的,你别是书的听多了吧,我姓朱,你叫我朱哥就是了,反正我也比你大”。

    “猪?”子清懵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哦……是那个朱……”。

    诸葛肆也懵了:“那个朱?哪个?你不会以为是那个猪吧!”。

    子清尴尬,他不敢承认,索性两人走了两步,膝盖传来的疼痛也越发厉害,子清呼吸粗重脸色也不太好。

    诸葛肆也不再多问,只扶着他,往前走去。

    林中寂静,除了鸟叫,便是两人的脚步声响,还有子清忍痛得吸冷气的声音。

    诸葛肆看他几眼,看他眉头愈发紧皱,思忖须臾,诸葛肆忽而用力一拉,他身体一错,站到了子清的跟前。

    子清怔愣,还没来得及话,就被诸葛肆背到了身上。

    “朱哥,你这……”。

    “我背你过去吧,我知道前头哪里有水”。

    子清趴他背上,整个人尴尬得不知所以,毕竟两人萍水相逢,诸葛肆出手相救已经算是仗义,现在又背自己过去,这……仗义过头了吧?

    “你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吧?”诸葛肆忽而开口。

    子清一怔,应道:“是啊,我是山下村子里的人”顿了顿,子清反问:“你……应该不是村子里的人吧,你是陶城的人么?看你戴着弓箭,你是个猎户吧?”。

    诸葛肆笑道:“我确实不是山下村里的人,但我也不是猎户,只是近来游历到了这里,银子花光了,才会进山猎换点盘缠的”。

    子清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还敢一个人进这深山里来,你不知道这深山里时长有野兽出没的吗?”。

    子清轻轻一叹:“我知道,深山里时长会有野兽出没,可是……家里粮食不够,山外围的那些野果也被村里的其他的人摘得差不多了,我就只有冒险进来碰碰运气了”。

    诸葛肆笑叹:“你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碰碰运气,也只有你敢进来碰运气了,还连弓箭都不带的”。

    子清被他得的脸颊发烫,仍旧辩了一句:“我带、带了匕首的”。

    “匕首?”诸葛肆摇头失笑,那笑声里的无奈让子清的脸颊愈发滚烫。

    只带了匕首就敢进深山里来,确实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与诸葛肆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谈着,两人到了溪水边上。

    子清坐在石墩上头,诸葛肆便蹲他身边,看着那挽起的裤脚,血迹已经粘在了上面,诸葛肆给他仔细检查伤处,须臾方道:“看样子,只是破了皮,并没有伤到骨头,回去好好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子清暗暗呼一口气。

    诸葛肆又看他一眼,起身去水里洗了从衣角撕下的布带,回来给子清擦拭伤口,弄完包扎之后,诸葛肆起身拍了拍手:“走吧,我把你送到山脚下去”。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子清迟疑。

    诸葛肆只是一笑,抬手揉了揉子清的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走吧”。

    而后,又是他背着子清朝山下走路去。

    ……

    当初算得上是救命之恩的事,按理子清是不应该忘记的,可是听得诸葛肆起这些事来,子清除了模模糊糊的一个印象,具体的却记不清了。

    “你得,当真是有其事?”房间里,子清眉宇轻拧,眸色狐疑的盯着诸葛肆看。

    诸葛肆低低一叹:“若不是真有其事,我何故回京以后便来来寻你?”他走到子清跟前,伏下身,两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将子清困在中间:“若是那时的事,你记不得了,那之后呢?六年前寒冬那年的事,你可该记得了吧?”。

    “寒冬的事?”。

    六年前寒冬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

    六年前的冬天,冬至那日,正巧是子清十四岁的生辰。

    只是穷人家的生辰,那里会有谁记得?更何况,那时候还是粮食吃紧的时候,是生辰,谁都记不得了,连子清自己都忘记了,只记得冬至的时候,一家人全都围在一起吃着热锅,可是后来却发生一点事情。

    是李婆母。

    李婆母看着一大家围着一口热锅吃饭,锅里原本就是汤多菜少,李婆母脸色微微一沉,突然念叨起来,只着一大家子人这么吃法,也不知道地窖里的存粮还能吃多久,吃着吃着,就开始数落起家里的其他人来。

    子清静静听着,他吃了一碗热汤泡饭只是半饱,就将刚添的饭,赶到了灼华跟红儿的碗里,希望两个弟弟能多吃一些,那时灼华的一个人,仰头看着他,也没多什么,只是转头,将自己碗里的饭又给了两个妹妹,他自己则捧着汤喝。

    子清不出阻止的话,他看着两个年幼的妹妹,又朝一直在喋喋不休抱怨的李婆母看去,最终也没什么,只起身去了后院。

    他想去后院找些能吃的东西,可院子里空荡荡的,那里会有,不过……

    正当子清揉着肚子,长长叹息的时候,一个热乎乎的馒头,却从墙头仍了下来,子清一怔,猛地扭头朝墙头看去,就瞧见半个月前认识的那个朱哥,此刻正骑在他墙头上,手里拿着个馒头,一口咬了下去。

    那一瞬,子清脑子嗡了一下,他忘记了问这个朱哥怎么会在这里,只是盯着朱哥手里的馒头,下意识的……吞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