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苦了我了。”秋夜白放开揽在妻子腰间的手, 枕到脑后，“好日子没过多久，便要约束着自己。早知道如此, 我不该叫那莘玥……”

    “你叫她做了什么？”柳妖目光凌厉, 探起身子盯着秋夜白的眼睛。

    秋夜白心道不好，弯起嘴角, 双手抚到妻子的背脊上：“不过是心急了些，让她往调养的药里多添了几味。”

    柳妖轻轻哼了一声, 仰躺在床上, 嘴角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

    “我还是觉得我亏了。”这回换秋夜白探起身子, 轻轻抚着妻子的脸颊，“我真的不该叫莘玥多添了那几味药进去。”

    柳妖轻轻咬着口唇，主动搂住秋夜白, 吻上他唇瓣。

    “这是你主动送上来的。”秋夜白的银发散到柳妖白皙的肩上，他低首吻上她额头、鼻尖，最后在她樱红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忘情却不能造次，终究是不够尽兴。秋夜白侧躺在床上, 用背脊对着自家妻子。

    柳妖却又凑了上去。秋夜白明显能感觉到自家妻子的脸颊贴在自己的背脊上，一声叹息过后，便转过身将妻子搂进怀里：“这孩子不论是男是女, 不论将来能否承继父君的衣钵，未来几百年，我们家都不再添四。”

    “这可是你的。”柳妖柳眉微挑。

    秋夜白怔了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本君既出口, 自然就有不伤害你身子的法子。”

    柳妖也不想再逗秋夜白，躺在他怀里阖上双眼：“你既有，我信了就是。”

    珑玹自从追随着大哥去了魔界，五百年里不曾出魔界一步。也许真的是天命所归，玧玑虽被贬为魔族龙君，竟也过得开开心心。时不时去云山仙境找白蝶聊聊天，原本还有些高傲的心也放了下来。

    珑玹乐得见大哥收敛了锋芒，龙族不与天族作对，血脉便能延续下去，即便是在这魔族延续下去。

    她看着远处从云山仙境回来的大哥，起身迎上前去，接了大哥脱下来的外衫，笑道：“大哥你是不是看中了白蝶姑娘？”

    玧玑佯装镇定：“三界中有那么多貌美如花的仙女，我随便挑哪个不成？”

    珑玹也不同大哥争辩：“播了种子，可能还需百余年才能开花。”

    玧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却感觉到她体内仙力微弱。他眉心紧紧蹙了起来：“你病了？还是有魔人欺负你？”

    “都没有。”珑玹看着大哥身上若隐若现的龙鳞，轻轻握住大哥的手，“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问过我为何要抢秋夜白的儿子来龙宫？”

    玧玑低低‘恩’了一声。

    珑玹轻叹一声：“大哥，我喜欢秋夜白，即便他不喜欢我。也许，只是伴在他身边，不论以何种身份，对于我来都足够了。我跟在秋夜白身边做鬼差时，看过一些藏在地府的古籍。”

    玧玑的眉心越蹙越紧：“你到底做了什么？”

    珑玹双手握到了一起，眼睛里透着一抹旷然：“我想回到他身边去，哪怕不做他的妻子。”

    玧玑笑了起来，有一种苦涩，一种不可置信：“地府主掌神、人、妖的生死，你莫非想要去做秋夜白的女儿？”

    “大哥就是大哥。”珑玹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术法算不得地府禁术，也不违天规，老龙王的女儿去做天族的公主，至少算不得一笔亏本的买卖？”

    “看来我这个大哥的确做的不够合格。”玧玑握住妹妹的手，就当她还是孩子一样，“也许我龙族此后不会再出现在三界之中，你作为龙族的公主，是被大哥拖累了。”

    “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珑玹轻轻咬着自己的口唇，“如果你不愿意……”

    “那种术法一旦开始还能终止么？”玧玑的目光柔和下来，“你去做天族的公主，若是我们兄妹有缘，也许终有一日还能相见。若是终止了，这世上还会有我妹妹么？”

    “大哥！”珑玹喉头一紧，紧紧搂住自家大哥，“珑玹不会忘了你。”

    “忘了好过记得。”玧玑轻轻抚着珑玹的长发，“今晚大哥准备好酒好菜送你？”

    “要不要请白蝶姑娘来？”珑玹眼中还带着泪，却在笑着，“她虽然是魔族，自幼却被天族的老太后养大，模样周正，性格也好，与大哥相配，也不会辱没了你。大哥你面皮薄，不肯捅破这层纸，妹可以帮帮你。”

    “做好你的天族公主，大哥就心满意足了。”玧玑想起白蝶，嘴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至于我和白蝶，若是当真有缘，龙族、魔族又有什么分别。太子殿下受尽了千辛万苦不是也娶到了异族姑娘么。”

    珑玹勉强笑了笑：“我还是去孟婆那儿讨一碗忘川水吧，做人家的女儿总也要有女儿的样子。”

    也许真的是千难万险都过去了，秋夜白和柳妖在千秋镇厮守了几个月，没有神仙妖魔扰，地府也很平静，只是每个夜晚，秋夜白等柳妖睡熟了，便从床榻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书房批玉衡星君送来的文书。

    柳妖的肚子已很大了，虽是神仙，夜里腿也会抽筋。醒来后秋夜白却没躺在身边，她左手撑腰，右手扶着床榻坐了起来。待得腿舒服些了，她拎起搭在床边的斗篷披在身上，撑着腰走出卧房。

    书房透出点点光亮，秋夜白只穿着睡袍坐在书案后面，一头银发散在脑后，眉头微锁。柳妖走了进来，将一杯茶放到秋夜白手边：“你是遇到了难事？”

    秋夜白握住柳妖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没有难事，即便有难事，也难不住你相公。”

    柳妖笑了：“你越来越有天帝的派头。”

    “不得已而为之。”秋夜白轻声叹息，将侧脸贴在柳妖背脊上，“累。”

    柳妖心疼了，微侧过身，一双玉臂搂住秋夜白的脖颈，在他的口唇上印下一吻：“权作奖励。”

    秋夜白将柳妖横抱起来，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孩子大一些了，是不是可以？”

    柳妖眼睑微垂，轻轻点了下头。秋夜白即刻来了精神，抱着柳妖回到卧房，将妻子轻轻放到床上，一室盈满了暖暖的淡粉色。

    又过了两个月，这一日，昊辰和毕星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来到千秋镇。秋夜白守在柳妖床边，双手紧紧攥住柳妖的左手，时不时用衣袖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柳妖的脸色有些白，一声不吭，努力将她和秋夜白的第三个孩子带到这世上来。

    昊辰和毕星都没了找长生舅舅玩儿的心，兄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心希望娘亲能够平安。

    直至月挂中天，屋子里才传出了姑娘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