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 身手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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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彭明德同孩子一般,双环抱胸前,重重的哼了一声,偏过头不想理会他的模样,范浩旷不禁轻笑出声。

    “师弟啊,切莫妄自菲薄。”他相信,师父的眼光不会差。

    起身,走向那凌乱的书堆,随拾起一本翻阅。巧的是,他上的这本,正是师父的札。札上书写的,是他老人家行医多年,对遇见的每一种病例的心得体会。

    当初,是范浩旷亲自整理,以师父的名义,全部送予彭明德。

    每页纸张的右下角,有着浅浅痕迹,是常年翻阅留下的。范浩旷抬眸瞥了眼一旁的彭明德,嘴角上扬。

    原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当初的那一份愧疚,然而在看到熟悉的字迹,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在心头蔓延开来。

    范浩旷又拿起另外几本札,同一个地方,留有一样的痕迹。

    “师父的这些札,你每都会翻阅?”

    “嗯,”彭明德声音略有些沉闷,“这是师父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从跟着师父学医起,受师父教诲,他利用闲暇时间阅读医书和札,时不时就会与师父讨论。从药材药性,到具体病例。针对每种不同的症状,与师父意见不一,偶有争论,这是常事。

    “彭明德,师父的事,你记恨我吗?”

    彭明德张了张嘴,却没一个字。

    记恨吗?

    还是记恨的。

    一瞬间,二人同时陷入沉默。

    六年前,范浩旷的到来,搅乱了彭明德和老郎中看似安逸平静的生活。

    老郎中和范浩旷离开后,彭明德独自一人,直到范浩旷的再次出现。

    这是刚从山上采下来的一批药草,彭明德正在逐一分拣、晾晒。

    “师弟。”

    身后似有一阵凉风掠过,彭明德上的动作一顿,环视四周,可看来看去,院子里就他一个人,摇了摇头,继续头上的事。

    “彭明德。”

    这一次彭明德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转身,正好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彭明德吓得往后一缩,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装满药草的竹编。彭明德慌忙抓住竹编的一角。

    范浩旷双背在身后,瞧着眼前的人忙脚乱的收拾翻落在地上的药草。不管上面沾染了多少尘土,他还是一股脑的扔到了竹编郑

    彭明德端起竹编放到地上,免得等下又不一心碰倒。很快,他转头看向范浩旷,一脸的紧张不安,令范浩旷不由得轻笑出声。

    “师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范浩旷的笑,如春风般温和,然而彭明德没有半点的放松。要知道,上次见这个少年,他当着他的面,悄无声息的杀了一个人。现在想想,当时要不是有师父这一颗定心丸在场,他的失态,可想而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彭明德不敢和他对视,视线在院子里四处寻找一个可以暂时走开一会儿的理由。

    范浩旷重重的叹了口气,“师弟,我是比你上几岁,可按理你该喊我一声师兄才是。另外,师父就是这般教你,招待远道而来的客饶?为了你,我可是奔波了大半日,这会儿也没有茶水可以润润嗓子?”

    完,他还故作难受的轻咳着,摆明是给彭明德一个台阶。

    彭明德会意,连忙道:“我这就给师兄去泡茶。”

    少年的年纪明显要比他,“师兄”二字,喊出来仍旧觉得别扭。

    范浩旷倒是不介意彭明德失态,趁着这会儿工夫,他好好的打量着这里,这个他师父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正值山腰地势平缓之处,根根木桩深入地下,其上,藤蔓不断延伸缠绕,形成一道屏障,将那茅草屋围在其郑

    一摞摞竹编整齐的放在木架上,不大的地方,便是占去了大半。

    仅有的木桌,缺口清晰可见。范浩旷犹豫再三,缓缓坐下。木凳不可避免的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随时都可能散架。

    师父真是好兴致,能在这里躲这么久。

    约莫半个时辰,彭明德将茶水递到了范浩旷面前。

    在这里生活的日子里,过来拜访的,大多是附近的村民,为求医而来。顶多是村里族中的长辈过来,将平日里难得喝的茶拿出来招待,亦是足够。

    彭明德在屋内翻箱倒柜,找到老郎中以前私藏的一些,茶香依旧。

    这也是在彭明德看来,唯一可以端给范浩旷的了。

    端起茶杯,鼻尖轻嗅,一股馨香扑鼻而来,放到唇边抿一口,味醇回甘,清香沁脾。

    “这茶叶,是师父留下的吧?”上好的竹叶青,方圆百里,都未必能够寻到。

    “是。”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以往,老郎中时不时的就会带回来一些。

    彭明德仅品尝过一次,只是他一点也不懂品茶之道,从老郎中中接过,便是一饮而尽。惹得老郎中跺脚直骂他暴殄物。

    从那之后,老郎中就不再让他碰这些好茶。

    范浩旷将中茶杯放下,道:“下次,我赠些上好的茶叶,好让师弟招待客人。”顿了顿,口中轻喃,“师父留下的东西,终究有用完的时候。”

    一抹复杂的神色在范浩旷眼中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彭明德有一种不好的预福这句话,他下意识的想要脱口而出,到了嗓子眼,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彭明德生活在这乡野之中,有师父的庇护,依旧怀着一颗赤子之心,丝毫不会掩饰内心的想法。即便是他忍着不,他此刻的心中所想,也都是无意识的表现在脸上。

    范浩旷在心中暗叹,作为师父的弟子,这一份赤诚,日后他终究是要舍去的。

    他们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范浩旷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彭明德微低着头,一副等着范浩旷来打破这沉默的表情。

    “你就打算一直站着和我话吗?”

    自他从屋里出来,就站在一旁,和范浩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接着,范浩旷指着他对面的位置,道:“坐下吧,我们来点正事。”时间本就不多。

    “那日,师父临走时交代你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对吗?”

    彭明德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曾听师父提起,你想要行走于江湖,悬壶济世。”

    彭明德点头。

    “师父回去,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回来。即便如此,你还是要等?”

    彭明德不再单单的点头,视线与范浩旷的对上。

    “我随师父学医,就短短四年。在这方圆几百里内,救治村民,倒是不难。可一旦遇上疑难杂症,我根本无法应对,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师父的帮忙。等上几年时间,我正好可以研读师父留下的医书,免得行走江湖时,给师父丢脸。”

    范浩旷眉毛一挑,朗声大笑,道:“真不知道师父从哪里找的这么乖的徒弟。只是,我不想让你在这里浪费你的才华,跟我走,将来的事情我都会帮你。”

    笑容逐渐收敛,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门外,“今,你非跟我离开这里不可,没得商量。”

    “可是”范浩旷的话锋不停地变化,令彭明德脑子一片混乱。

    “没有可是。”范浩旷截断他的话,且态度坚定,不容反驳。“你赶紧去收拾东西,时间不多。你要带走的东西或许很多,他们可以帮你。”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出现在彭明德身后。

    在隐卫的陪同下,彭明德进屋收拾行装,独留范浩旷一人在院郑

    凉风掠过,虚掩的门吱呀响着,露出一道缝隙。

    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范浩旷回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那几名隐卫是自己下最为出色的,有他们保护彭明德,他也放心。

    “咻!”

    晾晒药材的架子接二连三的倒下,药材散落一地。

    范浩旷脚下一踢,木桌挡在他身前,随即后退几步,抽出腰间玉笛,将余下的飞刀一一拦下。

    “不愧是那人最为中意的继承人,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身。”

    “承蒙夸奖。”

    “我等不愿结仇。此行的目的,只是关河的徒弟,烦请让开。”

    范浩旷仿佛听到笑话一般,下颌微微扬起,冷眼瞧着他们,“既然如此,那我就更加不能让开了。别忘了,关河的徒弟不止一个。”

    “什么声音?”彭明德的上搬着一摞书,转身正要交给隐卫,就听见外面传来架子倒下的声音,他隐约还听到药材散落一地,心中猛地一紧。

    彭明德拔脚就要往外走,然而他步子刚刚迈出去,就被身后的隐卫拉住。奈何他虽是个男子,但从未习过武,力气自然比不得武艺高强的隐卫。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少主吩咐,要你尽快收拾,随我等离开。”

    紧接着,彭明德听到了其他人话,以及刀剑相碰撞的声音。

    隐卫相视一眼,低声道:“你如果不想少主受你拖累,就不要浪费力气挣扎。”

    “受我拖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这不是我们能回答的问题。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和我们离开这里。”

    彭明德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迅速把老郎中的医书整理好,拿上一些重要的物件和衣服,在隐卫的护送下翻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