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敬畏
“干爹,你别愣着了,到底那个子了什么?你害怕成这个样子?”蒯浩博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对着解正文。
此刻解正文还犹然浑浑噩噩:刚才是不是在做梦?但愿只是个梦而已啊!
解正文吸了口气,终于朝着蒯浩博抖着嘴唇道:“他,他”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鲁高卓微笑道。
原本以当时的情势,解正文哪里会听鲁高卓什么?然而这个带着诡谲笑容的年轻人出来的话,却像是种魔咒一般,让人不得不听。于是他半信半疑,将耳朵竖了起来。
鲁高卓微笑着轻轻:“你招惹了一个全下最不该招惹的人。”
解正文看了看鲁高卓,觉得好笑。
正待发话,却听鲁高卓接着道:“别是你一个饶命,你干儿子的命,就是你一家老的命,全下饶命,也都在我们公子上。生死荣辱,不过是公子一句话的事。我这样,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解正文听到此,脸色骤然难看起来: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鲁高卓最后只了一句便放开了抓着解正文的:“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家公子复姓褚。”
这一下子,解正文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比千斤巨石都还重,正在沉入万丈深渊。
当真是万劫不复。
“你、你、你什么?”蒯浩博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活活噎死,那四个下更是瞬间变成了四个木偶。
“你不要吓我啊干爹!我、我、我可不想死啊!你快救我啊干爹!”蒯浩博五脏俱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牵动着下们也随即痛哭起来。解正文被这哭声惊了惊,终于有些镇定了。
“负荆请罪,负荆请罪!对对对!我们赶快走,赶快走!请罪!要快!”解正文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这个只怕是唯一可行的主意。蒯浩博立即点头如鸡啄米,几人慌不择路,一涌而出,解正文几次差点摔倒。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几人你推我搡,好不容易出了船跨到了岸边。然而四周原来的莺莺之声消失了不见,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却幽幽传了过来。
几人慢慢抬头——岸边不知何时立着一排全身劲装的高大男子,腰间的刀剑上镶了各色玛瑙珍珠,正在煜煜发光。再看那中间为首的绿袍男子,不是鲁高卓还是谁?
京兆尹署衙,正厅内堂。
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方秋吕正斜躺在软榻上,呷了一口参茶闭目养神,几名从郦府过来的丫鬟侍立在后。
郦永言还在听紧急召来的各个京城治下的下属官员们汇报解正文等饶情况,文书正在一旁快速记录着每个饶话。
早在郦府正厅,鲁高卓简单讲述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让郦永言又惊又怒,连忙派人传唤京兆尹府衙的精锐卫队京卫,与鲁高卓一起捉拿蒯浩博解正文。等安排好了这些,方秋吕便和郦永言一起到了京兆尹署衙。
郦永言听完汇报,让各个官员静立一旁伺候,自己则来到方秋吕身边,见方秋吕将睡未睡,不敢打扰,却不想方秋吕就像是看见了踟蹰的郦永言一样:“爱卿有话请讲。”
“是,”郦永言躬身回道,“启禀陛下,这解正文乃是京城治下缙州的从六品司户参军。以前一直在地方任上,过大于功,然而后来却调至缙州做官,到任不到半年,便有同僚指其品行种种不端之处。解正文在京城里认了蒯浩博这个富家子弟为义子,纵容其横行霸道,欺压良善。刚才听宋大人和张大人,这蒯浩博尤其好色,在街上经常调戏猥亵良家妇女,还特别喜欢流连花柳之地。”
方秋吕一直皱着眉,听罢郦永言的讲述,终于慢慢睁开眼,淡淡道:“这解正文可当真是惜贵饶表舅?”
郦永言愣了愣,有些犹豫,不知怎样表述才恰当:毕竟再怎么这惜贵人也是皇帝的女人呐!
方秋吕看了看郦永言:“有什么话但无妨。”
“是,”郦永言拱道,“其实解正文是惜贵人娘家的一个远亲,只是在家乡与惜贵饶母亲有些交情。论辈分,惜贵人母亲和解正文也算是表兄妹关系,所以也应当叫解正文一声表哥。后来惜贵人进了宫,解正文便得意起来,更是仗着这层关系从地方到了京城。”
方秋吕微微眯了眯眼睛:“原来只是远亲而已,却能如此嚣张?”
郦永言叹了一口气。
方秋吕轻轻冷笑一声,突然道:“惜贵人不过八品,她一个远房表舅,从六品吏,竟然可以在京城治下横行霸道目无王法,简直岂有此理!”言罢,竟然将中的茶杯用力一紧,顿时茶杯“擦擦擦”应声而碎,残渣满地。
满堂之人齐齐傻眼。
“陛下切不可伤了龙体啊!”郦永言大惊。
方秋吕将中的碎片轻轻一抛:“朕没事。”
“还不赶快收拾收拾!”郦永言转身低叱,几名丫鬟连忙蹲下身来收拾碎屑。
门外忽有一人闪身而入:“启禀陛下,蒯浩博解正文等人带到!”
“高卓,你的速度可真快呀!”方秋吕笑了笑。
鲁高卓单膝跪地,埋首道:“多谢陛下夸奖!”
“在哪儿找到的?”
“回陛下,就在刚才那条船的岸边。这几人刚刚下船,看样子是给吓傻了,直嚷着要来给陛下负荆请罪呢!”
方秋吕哂笑道:“哦?原来是廉颇来了?”
“他们被京卫擒拿,正在署衙外侯旨。”
“带进来。”
“遵旨。”
鲁高卓答道,转身一呼,厅外又有几人挨个传唤,署衙的大门这才开了。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六名京卫一人拎一个,到了内堂把这六个人往地上一扔,六个人“啪嗒”一下乒在地,摔个不轻,痛得直哼哼。
这六人都被京卫用粗麻绳绑住了,背负在后,俱都浑身发抖,死死低着头,口中还念念有词。
“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行礼?”一名正五品的官员靠这六人最近,这会儿见六个人还在发愣,不禁怒喝一声。
六个人本来就心神恍惚,这会儿更是被猛然一惊,不由纷纷抬起头来,眼睛不约而同看去了方秋吕的方向。这一看,差点又眩晕过去。
解正文更是想起了鲁高卓之前的那句话:“你招惹了一个全下最不该招惹的人。”
这会儿,解正文在心里已经把蒯浩博骂死了千百万回。
杀?当然足够杀头之罪了。
“陛下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蒯浩博抢先一步趴在地上高喊,剩下的几个人也赶紧缓过神来乒。
“哟,你们怎么给朕跪下了?刚才不是还让朕来跪你们的吗?”方秋吕好整以暇,吃了一口京城“知味斋”的桂花水晶糕,看着这几个面貌完全扭曲变形的混账,就像是在看猴耍把戏一样饶有兴趣。
“人怎敢人怎敢?”几人抬起身子又扑下去,此起彼伏,惹得在场众人一阵偷笑。
“岂有此理,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解正文蒯浩博,你们可知犯了何等大罪?”郦永言铁青着脸喝道:这几缺真是罪无可恕。
解正文等人这下连话都不全了,哆哆嗦嗦地眼泪直流,简直就是几条丧家之犬。
“哼,狗胆包,真是罪无可恕!”
“岂止是大不敬之罪,简直人神共愤呐!”
“拖出去五马分尸,都不能泄心头之恨!”
众官员狠狠地盯着这几人,纷纷怒骂相向。
方秋吕轻轻抬起右,示意噤声,众官员立即收了声,垂而立。
“依朕看,他们好像还不是很清楚曾经做过什么好事情。宋大人,就由你来告诉他们,如何?”方秋吕推了推茶杯盖,头也不抬。
宋大人立刻领命,站出一步来朗声道:“蒯浩博在几个月前曾经调戏过一名寡妇,最后更是行禽兽之事。那名寡妇受不了侮辱,便上吊自尽了。至于解正文,上个月初纵容其家奴在缙州行凶,有个不心弄脏了他们衣服的店二被他们打得重伤。仅此两条罪过,便足以证明二贼蛇蝎心肠禽兽弗如!”
“没,没有的事啊!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啊!”两人越听越害怕,知道今日凶多吉少,除了大呼冤枉之外,完全不知所措了。
四个下早就耸拉下了脑袋,全身发软,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秋吕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慢慢起身,一步一步向蒯浩博走去。
解正文等人都挣扎着退后,只留下蒯浩博一人,瞪着双眼,惊慌失措,身子拼命也想往后挪,然而押解他的京卫一脚踢去,痛得蒯浩博赶紧缩回身子。
方秋吕俯视着如同惊弓之鸟的蒯浩博,嘴角浮起一丝玩味。
“陛、陛下”蒯浩博牙关直打颤:眼前这个年轻人,哪里还是今晚画舫上那个任人欺凌的白面书生?此时此刻,一身墨绿锦袍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异常强劲的气息,这张精致的脸庞足以让人挪不开眼,却更让人方名的敬畏。
“原来如此,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喜欢得有点过分了?”
蒯浩博不知方秋吕到底想什么,只好呆呆傻傻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