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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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乡书的话,刘庆淡淡一笑,道:“我问你,你可听过父债子偿这四个字?”

    “我?”乡书又被噎住。

    刘庆站起来,回身对刘山拱一拜,道:“父亲,就让儿子替您还债可好?”

    “这?”刘山不知道怎么办,便看向孙二娘。他没主意的时候就求助老婆。

    孙二娘对刘庆道:“大郎,你哪里弄钱去啊!”知儿莫如母。她了解这个儿子,除了读书背书,吃饭睡觉,其他的什么的都不会。至于赚钱,恐怕做梦都不会。

    刘庆道:“娘,你放心,咱家的债我来承担。”

    孙二娘心想,反正也是没钱,就让刘庆闹去吧,只要他开心就好。实在不行还有程云呢,只是委屈程云了。不过,能给马德做妾,至少吃穿不愁。俗话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安稳生活吗!

    “大郎,娘同意。”孙二娘表态。

    刘山接着道:“那我也同意。”

    马德和乡书对望一眼,都觉得诧异。不过,只要刘家能还债,谁还都不是问题。何况刘庆的病刚好,恐怕也没什么钱。他二人都不明白,这刘庆哪来的勇气呢?

    马德笑了笑,淡淡道:“那好,刘庆,你父亲去年这个时候向马某借了二百贯,百分利,你自己算算吧。”。

    刘庆问道:“就是,今年要还四百贯了?”

    “没错,如果还不上,明年可就是二百分利了。而且讲好的是年利。也就是,只要过了明,再还可就是一千六百贯。”马德微微一笑,心想,就凭这个数字还不吓死你们?

    果然,刘山夫妇脸都吓绿了。

    刘庆心想,这他喵的哪里是高利贷啊,简直是就暴利贷!

    “还款日就是今吗?”刘庆有些担心。心想,要是今到期,可就只剩一下午的时间了,要弄到四百多贯钱,无疑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只要时间未到,他就不会放弃。人活着,总不能让尿憋死。

    刚才在院儿里,他还问过程云,可程云也记不清具体日期,只就在这一两。

    其实,他已经有了两个打算。一个用自己画画艺去赚钱还债,但不知道能不能行,毕竟宋朝是古代书画的巅峰,懂行的可能很多,画的不好恐怕很难卖出高价。不过,好在他的写实画法古代还没有,可以一试。

    另一个办法就是去找一个类似高级保镖的活儿,让雇主先支付些酬劳。不过这个似乎有点儿难,因为这具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能充分发挥他的实力。再一个,这样的活儿恐怕也不好找,只能到城里的深宅大院去碰碰运气。

    其实,这都是初步想法,他都没有把握。毕竟时间紧,任务重,也容不得他多想,只能从自身的技能出发。

    听刘庆问日期,马德便道:“是明,不过我们这儿的规矩是提前一还。”

    一听这话,刘庆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高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提前一?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可这句话让屋中所有的人都惊愕无比。要知道,刘庆可是一名儒雅的书生,从不脏话。

    但不论怎么样,对于刘庆来,能有一半的时间去操作,已经很满意了。在他眼里,有时间,就有会。

    “你什么?”听刘庆出言不逊,马德有点儿生气。

    刘庆道:“我既然还款日是明,那就请里正明再来吧!”

    “这不合规矩。”乡书插言道。

    刘庆问道:“我问你,借款文书上写的是哪到期?”

    马德道:“自然是明。”

    “那就明还钱。”刘庆道。

    “四百贯,你明就能还上吗?”马德摊开双,有点儿气急败坏。

    刘庆微微一笑,道:“这就不关里正的事了。”

    马德看看乡书,乡书摇摇头。毕竟有白纸黑字的文书在,刘庆要破坏规矩,他也没辙。

    “那好,某就明来取。不过,你们刘家还欠着税赋,这个你总不能拖到明吧?”马德冷冷一笑,祭出新的招数。

    “对,今你们必须把税交上。现在全村的税赋都交齐了,就差你们一户了。今不交,我就算你们违反律令。按规定,里正可是有权直接拿你们去县衙的。”完,乡书得意地笑笑。

    刘庆记得在学校学历史的时候学过两税制,就是一年当中分夏秋两季节交税。一般夏季从六月开始。但收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是需要时间的。

    他问过程云,今是六月初十。若是六月初收税的话,到现在不过才十。他觉得收税的时间肯定不只这么短,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想到这儿,刘庆便道:“请把县衙的收税文书拿来我看看。”

    此言一出,乡书和马德相顾愕然。均想,一个低等户,要看县衙的税收文书,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很难吗?”刘庆问道。

    乡书道:“刘庆,你不过是连解试都未过的区区士子,这县衙的文书岂是你能看的?”

    刘庆笑道:“我是交税的人,为什么不能看?”

    乡书道:“这县衙的文书是给我们乡村使吏看的,不是你们看的。”

    “那我只好去县衙问问了。”刘庆翘起二郎腿,又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马德问道:“你要去问什么?”

    刘庆道:“当然是问问税赋的期限了。”

    马德和乡书又对望一眼。

    “刘庆,每个村有每个村的情况,规定也都是不一样的,你去县衙也没用。”乡书有点儿急了。

    刘庆笑道:“我问你,是村大,还是县衙大?”

    “自然是县衙大。”乡书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放着县衙的文书不去遵守,倒要遵守你们私定的规则。那就是,还是村大了?”刘庆淡淡笑道。

    “刘庆,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们河口村十几年了,都是在六月初十之前把税赋收完,你如何例外?”乡书站起来,直逼刘庆。他想,不管怎么样,先用气势压倒对方。此时他发现,眼前这个书生已经不是书生,而是苏秦张义之流,全凭三寸不烂之舌玩儿下。

    这时,刘庆也站起来,对着赤阳县的方向拱拱,道:“我刘庆身为大宋士子,自然要尊上,此次上交税赋,必然要以县衙的文书为准。待我明日奔赴县衙,问清后再。”

    完这些话,刘庆都佩服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这番话的太像古人了。这也有赖于他生前喜看历史剧有关,再结合当前环境,便自然流露出来。

    而这些话,也把马德和乡书给住了。

    “刘庆,你,你不能这样做。”乡书神色有些紧张,刚起的气势瞬间就被刘庆打的烟消云散。

    刘庆看到乡书紧张的样子,便猜出初十前全部上交的规定是他们自己定的。

    他猜的一点儿没错。其实税收对于县衙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县衙把任务交给各个乡村,压力就落到了村上。很多村为了能及时收缴赋税,便不得不把税收的截止日期提前。

    河口村就是这么干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把税收的起始日期提前,在五月中旬就开始工作,以保证及时超额完成任务。

    至于超额的额,很多都落入了这些负责税收的吏兜里。这也是乡书一心想当户长的原因,而要当户长,则需里正的推荐。他要想升级,里正的马屁不得不拍。

    此时,刘庆慢慢坐下,笑道:“里正,王乡书,要是不同意给我家延期的话,那我只好把真实的税收期限告知村人。到时候如果发生点儿什么事情,那可怨不得我了。”

    “刘庆,你胆敢威胁马某?”马德霍的站起来。

    “不敢,我也只是按照县衙的规定行事。”刘庆跟着站起来,和马德面对面。

    两个护院立刻站到马德身前,威吓刘庆,保护主人。

    这一幕吓得刘山打了个冷战,孙二娘却要冲上去保护儿子,却被刘山拉住。他了解自己的老婆,撒起泼来会坏事儿的。而屋里的程云听到气氛不对,也紧张起来。

    这时候,刘祝提着鸡儿回来了。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丢下鸡儿就冲到刘庆身边。

    “哥哥,他们可欺负你了?”刘祝眼中怒火熊熊,瞪着两个护院。

    刘庆笑道:“兄弟,我没事儿。”

    当乡书看到刘祝的时候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走上前来,对刘庆道:“刘大郎,你别忘了还有免役税呢,今恰好到期,不信你大可到县衙去问。”

    这是乡书留的后,也是为什么非要让马德今来刘家催税的原因。他早就打好了算盘,一旦刘家交不上免役税,那他们就可以把刘山和刘祝扭送县衙,从而逼迫刘家同意让程云抵债。

    关于免役税,刘庆也有些印象,毕竟历史课本学过,是王安石变法中的一项。但也记不大清楚了。

    其实,宋律规定,自耕农,半自耕农和佃户都要服夫役,就是白给朝廷干活,属于徭役。王安石变法时提出了免役法,规定交免役税,就可以不用服劳役,府衙用收来的税去招募劳力。

    此时,刘庆只知道,若交不上免役税,刘山和刘祝就得去充劳役。而自己是士子,好像在科考期间可以免去劳役。而明年就是科考年,他可能不用去服劳役。但刘山和刘祝则免不的。

    还没等刘庆话,刘祝便道:“充劳役就充劳役,怕你不成。”他气势汹汹地看着乡书,丝毫不惧。

    刘庆觉得这个弟弟脾气不,可对付这样的人,光有脾气可不校他笑了笑,问道:“这个没多少钱吧?”

    乡书笑道:“是没有多少钱,刘山和刘祝二人每人两贯,孙二娘和程云每人一贯。加起来一共是六贯。”

    “怎么?女人也要交吗?”刘庆一面问,一面暗自庆幸,服劳役果然没有我的事儿。

    不过他却觉得这免役税有点儿重。他记电视里演过,古代一贯钱相当于一两银子,六贯就是六两银子。二十两银子就够一个四口之家过一年的,那六贯钱就可以够一个人生活一年的。

    可刘庆却不知道此时的宋朝,很多税赋都是县衙甚至是乡村官吏自己定的,不定高点儿,哪来的油水儿?要知道,这些乡村包括县衙的吏很多都是没有薪水的。

    乡书嗤的一笑,道:“刘庆,你是读书读糊涂了吗?这女子是要交助役钱的,所以才收一贯。”

    闻听此言,刘庆就看向孙二娘,意思是您老有这么多钱吗?孙二娘明白,便摇摇头。

    这下刘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恍惚记得,古代一旦充劳役,至少半年,而且十分艰苦。

    再者,免役税和田税不同,没交的立刻就得去充劳役,朝廷有好多活儿需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