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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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咬了咬唇,抬起头,看着大成,道,“哥,我知道你心善。可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我想想。”

    说着,樱桃的眼泪就不受控制一般落了下来。

    “哥,我求你了,别再管半夏的事儿了,好不好?

    我们就当没有半夏这个人儿好不好?你没有救过她,也没有将她带回家来,我们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好吗?哥……”

    见自幼就不曾为什么担忧过的樱桃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大成那一肚子的话儿被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吐吐不出,咽咽不下。

    樱桃看出了大成的动摇,又下了一记重药。

    “哥,你也看见刚才那群人了,他们一个个都能在树上飞来飞去的,哪儿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我们连半夏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管?你又能管什么?”

    也许是被樱桃的哀求打动了,又也许只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件事儿上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大成终究是点了点头儿,道,“樱桃,哥听你的。”

    闻言,樱桃面露喜色,双手紧紧抓着大成的衣襟,仰面问道,“哥,你说真的?”

    “嗯。”

    樱桃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上面的泪珠统统抹掉,只剩下几条隐隐泛光的痕迹。紧接着她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们回家?”

    大成是个死脑筋的人儿,一旦钻进了死胡同不撞得头破血流是不可能出来的。

    然,也是这样的人儿,只要自己想通了一件事儿,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一如常态。

    显然,大成就是这样的人儿。

    “嗯,我们回家。”

    大成的话音才落,樱桃就觉得堵在自己心口压得自己快窒息了的那口气儿总算是吐了出去,忙欢欢喜喜地拉着大成的手往家里走。

    *

    再说离开了的半夏,她虽然心性单纯,可是又不傻。跟着黑衣男子走了一段路了以后,便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儿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

    没有等到回应的半夏立刻停了下来。

    待黑衣男子转过头来,就发现半夏正满是防备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想让我/背/你?”

    半夏自动忽视了他那颇带调侃的语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不是世子的人!你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闻言,黑衣男子忽而笑了起来,“你倒是不蠢。”

    旋即,半夏便想到了。

    “你和昨夜拦截公主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戟岑言真的会为了你这么个丫鬟兴师动众地派人来寻你?”

    黑衣男子原本想用这样子的言语来打击半夏。可是却没有想到,半夏根本就不相信!

    “你到底想怎样!”

    半夏其实已经想到了,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两种。

    一是世子发现了公主未曾回府,便差人出来找寻。二则是世子已经寻到了公主,在公主的恳求下派了人来寻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公主失踪的事儿已经被世子知道了这一点儿确认无疑。

    而自己不过一个丫鬟,根本就不值得那群黑衣人复又让人来找。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想要用自己来威胁公主!

    想到这里,半夏面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旋即,那神色又转化成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自嘲。

    “若是你以为比王府的人先找到我就可以用我来威胁公主,那我就劝你还是趁早打发了这样的念头吧!”

    听到半夏的话儿,黑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扯笑,道,“哦?你这话儿什么意思?”

    见黑衣男子有点儿相信自己的趋势,半夏便更是卖力地表演了起来。

    “你自己方才也说了,我不过是一个奴婢。一个奴婢,哪里就值得世子和公主那样高贵的人儿惦念?”

    “你的意思是梨落不在乎你?”

    半夏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梨落”是妗蔓裳。

    秀气的眉头蹙起,“你怎么能直呼公主的称号,这是大不敬!”

    “哦?听你刚才的话儿,梨落待你并不特别亲近。怎么这会儿你倒是护起她来了,嗯?”

    闻言,半夏恶狠狠地瞪了黑衣男子一眼,道,“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黑衣男子见自己一句反问就将半夏噎住了,便继续道,“不废话了。

    你想慢慢走也可以,趁着这个时光再好好地看一看周遭的景色吧。

    毕竟……进了我们阁内,想平安出来那可不是什么便利的事儿了。”

    听到黑衣男子的这一番话儿,半夏心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昨夜那群匪人如何拦截妗蔓裳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是,她却颇为坚定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道,“你别以为你可以控制我!”

    说罢,半夏便拔下了插在发髻上的那支簪子,直接戳向了自己的胸口。

    快而准,没有半分拖拉。

    一时间,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浸湿了半夏浅色的衣襟。

    “你!”

    原本对半夏颇为不屑的黑衣男子呆愣在了那里。

    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人都是怕死的,再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了。

    而且,从半夏察觉到不对劲儿到这会儿,那么长的时间段里,半夏都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

    这让黑衣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在夜枭阁多年,他见过太多太多为了自保而不惜出卖别人的例子了。像半夏这样为了不连累主子而自裁的忠婢,实在是不多见。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半夏她不是不想跑的,而是她能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黑衣男子之间的差距。

    即便自己超常发挥,连手带脚都用上也不可能跑过他,更不必说自己现在还受着伤。

    所以,逃,半夏想过。只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明晃晃的逃跑。

    看着躺在地上意识逐渐发散的半夏,黑衣男子眉头有过一闪而过的皱起,旋即恢复常态。

    半夏仰面躺在地上,瞳孔慢慢放大,因失血过多而开始泛白的嘴唇微动,“公主,以后,以后半夏不能伺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