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五穿(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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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注意到度一方的表情, 季榆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许清容,等着他的反应。

    ——按照里的正常发展,这时候女主角就应该被男主对自己的关心与在意所感动, 进而生出点什么其他的心思来了吧?然后接下来的事情, 就都不需要他再去多操什么心了。

    然而,现实和之间, 总是有着一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

    看着许清容在道了谢之后, 居然开始一本正经地起吃早饭的必要性, 以及他们这么做对身体的伤害的样子, 季榆吸了吸鼻子, 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度一方这个混蛋总是不按照他的心意去行动也就算了,怎么连许清容都开始和他对着干了啊?!他不就是想报个恩牵个红线而已嘛,至于这么难吗?!

    再一次捧着自己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计划缩到了角落里,季榆忍不住为自己再次抹了一把辛酸泪。

    他觉得,他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心得罪了老天爷,要不然怎么这一段时间里头,他基本上就是事事不顺心呢?

    大概是看出了某个妖怪那低落的情绪, 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自己的儿子教训自己的偶像的人忽地伸出手, 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季榆的脑袋。

    季榆:……

    他突然觉得更想哭了怎么办?

    很是自然地张开嘴, 把某个被送到自己嘴边的草莓给吞入了口中, 季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转过头朝边上的人看过去。

    比起昨天晚上来, 这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眉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紧地拧在一起,弯着双唇微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一种这个年纪特有的年岁的韵味。

    “昨天剩下的那些被我吃完了,”对上季榆的视线,靠坐在床头的人笑了一下,丝毫没有被另外两人忽视的不悦,反而看起来心情很是不赖的样子,“这是清容今天早上特地下去买的,味道怎么样?”

    听到这话,季榆偏了偏脑袋,似乎有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和自己这个,但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感觉了:“很甜。”

    比他昨天吃的那两个,味道要更好一点。

    “我也觉得这些比昨天的更甜一点,”明明季榆没有把这句话给出口,可面前的人却像是能够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出了他的想法,“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买的。”

    看着季榆略微睁大的双眼,女人唇边的笑容略微加深,又补充了一句。

    “还要吗?”见季榆一副愣愣地回不过神来的表情,女人笑了一下,把剩下半袋洗好的草莓都递了过来。

    条件反射地把对方手里的东西给接了过来,季榆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什么不对。

    转头看了看还在絮絮叨叨地着关于早餐这个问题的许清容,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笑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女人,季榆默默地拿起一颗草莓放入了口中。

    人类那稀奇古怪的思维,他还是不要去探究太多的好,他可不想在那里头被绕晕。

    不过,起来……许清容居然也有这样啰嗦的时候吗?

    忍不住悄悄地瞄了一眼好不容易结束了之前的话题,拿起边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的许清容,季榆觉得,对方那谦谦君子的形象,在自己的心里有那么些许的崩塌。

    “别理他,他就是被戳到痛脚了,”看出了季榆心里的想法,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这两天我都没有好好吃早饭来着。”

    许清容又不可能对着还在病床上的她念叨这些,也就只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几句了。

    估计度一方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没有出声断他吧?

    这个人的心思,要远比他看起来的细腻许多。

    “对了,”放下手里的水杯,许清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边上的度一方,“你早上电话给我,是想什么的来着?”

    要不是接到了那通电话,他本来是没算这么早就和度一方这件事的,毕竟那个点,并不是所有人都已经起床了的。

    而在他完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之后,度一方就直接挂了电话,他也没来得及问对方其他事情,这会儿既然想起来了,自然不能忘了。

    听到许清容的问题,原本还在听着许清容的母亲,一些许清容时候的事情的季榆顿时耳朵一竖,转头就想什么,却因为嘴里还叼着草莓,而被度一方给抢先了。

    “那个电话不是我的,”偏头朝季榆那边示意了一下,度一方的语气听着很是平常,“那个家伙觉得之前碰到你的时候,你的脸色不太好,有点不放心,就想个电话问一问。”

    季榆:……

    胡八道是要遭天谴的知道吗?!

    瞪着某个谎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家伙,季榆好半天都没能憋出一个字来。

    听到度一方的话,许清容的脸上不由地浮现出意外的神情来。

    他着实有点没有想到,这个仅和自己见过一次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果然,有的时候,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够让人的心里生出难以言喻的温暖。

    不知怎么的,许清容突然就想起了某条不知道来处的蛇,以及对方那带着些许心的关怀。

    唇角无意识地上扬了几分,许清容朝季榆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笑容:“谢谢。”

    似乎最近,他这两个字的频率格外的高——大多数,还都是向着同一个不会话的家伙。

    那种心间些微的暖意,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他都不由地想要扬起嘴角。

    “不、不用,”被许清容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季榆连自己想要反驳的话,都得有点结结巴巴起来,“我就是,就是不心碰到了,没有……”后面的话,却是没有继续下去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甜点店那不大的烘焙间里面,这个人弯起双眸,笑着向自己道谢的情景来。

    似乎不管面对什么,眼前的这个人,都总会抱有最大的善意,去接受,去感激,去铭记。

    而这份不会因为所遭遇的不幸而有所改变的善意,总是有着其他东西无法比拟的动人。

    或许正因如此,季榆才会在想要替许清容和度一方牵线之外,再为这个人做一些别的什么。

    将季榆神色间那细微的变化给看在了眼中,度一方的眼眸一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伸手将某个妖怪拖走的冲动。

    他果然……不应该在今天,把这个家伙,一块儿带到这里来的。

    “道谢的话……”看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的许清容一眼,床上的人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问季榆,“以后清容店里的草莓慕斯,随你吃怎么样?”

    虽然昨天晚上她迷迷糊糊间,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似乎自家儿子的……是这个东西?

    自家儿子思考问题也真是不全面,昨天晚上要真是没人过来,那张碟子是怎么冒出来的?

    许清容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这个东西,却在看到季榆那倏地亮了起来的双眼时,略微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的双眼,和昨天晚上缠着他的脖子睡了一觉的蛇,有种不上来的相似。

    “怎么了?”看到许清容突然就笑了起来,季榆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对方在笑些什么。

    ……该不会是觉得让他随便吃蛋糕这种话很可笑吧?

    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压根就没有做什么,季榆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只觉得一大堆到嘴的好吃的都长了翅膀飞远了。

    “没什么,”发现自己的思维一不心跑偏了之后,越看眼前的人,和某条有点呆头呆脑的蛇越想,许清容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笑意,“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特别喜欢吃草莓慕斯的朋友。”

    “你要是喜欢吃这个的话,随时来店里就行,”到这里,许清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收你钱。”

    总觉得,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肯定会很在意最后这一句。

    “真的……嗷!”话还没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季榆捂着头顶,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发黑的度一方,面上的神色有点委屈。

    “别胡闹,”压下胸口略显烦躁的心情,度一方朝屋里的另外两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过来。”

    又了几句客套话,度一方就捏着某个人的衣领,提着人一起离开了。

    ——要是再待下去,他可保不准自己还能再和之前那样,安静地坐在一边,听某个妖怪和许清容之间那仿佛他无法插-入的对话。

    愣愣地看着两人出了门,许清容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一下子还真有点想不出来,自己刚才到底错了什么,才惹得度一方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反倒是边上啃着某个妖怪给自己削的奇形怪状的苹果的人,一副看穿了一切的样子。

    “虽然我的确很喜欢度影帝,”把嘴里的果肉咽了下去,她咧了咧嘴角,“不过,我还是更支持你一点。”

    再怎么着,这家伙也是她儿子不是?

    许清容:……啥?

    完全没听明白自家母上是什么意思,许清容有点发懵地朝她看了过去。

    可惜的是,对方显然没有给他解释什么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啃苹果去了。

    总觉得自己被莫名地鄙视了的许清容少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只是走过去替对方稍微调了下床的高度。

    蓦地,他想起了什么,拿起放在床边的、刚才他-妈妈拿出来给度一方签名的册子翻开,和昨天某个东西给他送来的影碟对比了一下。

    他对笔迹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研究,只是就他这个外行人看起来,这两个签名,貌似没有什么差别,只是……

    看着那条画在签名后面的蛇,许清容的眉头略微挑了挑,心里控制不住地怀疑起了这个签名的来源。

    ——并不是觉得这是仿冒品,而是觉得这不定,是度一方送给某条蛇的礼物。

    想到之前度一方在看到这个签名时的神情,许清容竟然觉得这无比荒谬的想法,都多了几分可信度。

    好像也就是在那之后,度一方的态度,才变得奇怪起来的?

    “清容,”然而,不等许清容抓住这其中的联系,突然响起的声音就断了他的思绪,“我想停止治疗。”

    手指陡地收紧,许清容抬起头来,看向仰着头看着自己,脸上看不到一丝玩笑之色的人。

    “我不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只能躺在这个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入忍受那漫无止境的疼痛。”没有避开许清容的视线,女人继续道。

    她更不想把眼前的这个人困在这里,无力而自责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迈向死亡。

    轻轻地摇了摇头,制止了许清容还未出口的话,她再次开口:“我要离婚官司。”

    这一阵子,她一直都对这件事不闻不问的,将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这个人的身上,实在是有愧于母亲这个身份。

    “放心吧,”想到了什么,她倏地笑了起来,“我不会输得。”

    就连原本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人,她都在刚才见到了,那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我并不是想去争什么,”她顿了顿,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明,“我只是……”她看着面前的人,“……不想让那两个人,拿走属于你的东西。”

    她不希望当个,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保护的母亲。

    怔怔地和眼前的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许清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好。”

    这个人的愿望,他总是会去努力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