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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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月后院,二楼卧室。珠帘微微晃动,香炉的孔洞中升起缕缕轻烟,消散成一室幽香。

    森夏倚在软榻上,单捏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她在想闯入森林的鬼东西。转眼间徐惊鸿回花国许久了,他离开前过或许会有人来试探她。没想到会是这么粗劣的段,以为她智商负值么。

    老妖怪找她出于什么目的,不可能想请她吃饭喝茶。应该看她是不是好捏的软柿子吧。

    最终消灭粘液团的不是她,是靠了鸦九的力量,所以老妖怪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森夏抿紧唇,她依然不能熟练控制好力量,练习进度缓慢。鸦九的确力量强大,但是它们的力量不等于她的力量。她不想次次依靠鸦九,也不想全靠菖蒲百合保护。她的命运,她的责任,她想自己面对。

    承担责任不是靠空话的。总结一下,她必须更加努力。

    “热不热。”菖蒲撩开珠帘,看到夏夏蹙紧的细眉。他坐在软榻边拿起花几上的折扇慢慢扇着风。

    “不热。”森夏按住他的臂,“我在想事情。”

    菖蒲放下折扇,捧起她的,例行切脉。

    “这几我好好休息聊。”森夏老实坐着不敢乱动,赶紧解释,生怕菖蒲发现她没有好好吃饭。

    “尚可,心气郁结。”菖蒲没揭穿她。

    森夏心虚的用力摇着团扇,鬓边一缕碎发被扇的乱飞。

    “胡闹,团扇当芭蕉扇用。”菖蒲眼中闪过笑意。

    “不是我胡闹,就是我不乖。”森夏扔下团扇,捡起他放在榻上的折扇。扇面画着一丛兰花,雅致可爱,落款缀着一个洛字,笔迹似曾相识。

    菖蒲静静坐在一旁,趁夏夏沉思,仔细打量了她一遍。不枉日日催着她吃药膳,亏掉的元气终于补回了一些。面容褪去了体弱时的青白,唇色和指甲恢复了嫩粉色。

    他耗费心血养大的孩子,再见面时身体魂魄一团糟幸好上厚爱,留给她一条生路。旁的总有办法弥补回来。

    森夏随拨开滑落的头发,正好露出耳后的印记。

    菖蒲眼神一凝,这个印记好像颜色浓了,平时给她梳发时没有过多留意。他仔细回忆着刚才切脉的结果,她的身体没有异常。难道他记岔了。

    他从没把夏春放在心上。年少情浓不等于相守一生,暂且留着夏春哄她开心,前提是夏春没有动歪念头。

    他拿出,找准角度拍了一张照片。他找不到答案没关系,还有徐惊鸿和徐家的藏书。他总能知道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有何用途。

    “为什么又拍照。”森夏注意到他的动作,凑过去想看照片。

    菖蒲飞快的锁屏,收好。

    “我的个人爱好而已,不会给外人看的。”他淡定的,不提印记的事。

    “在社交平台做炫娃狂魔会被人吐槽的,菖蒲爸爸。”森夏提醒他,生怕他连发九张她的照片。

    “什么爸爸,不许乱剑”菖蒲听不懂炫娃狂魔,听得懂她喊爸爸。

    “络上爸爸才喜欢晒女儿。”森夏没从韦籍那里体会过父爱,道听途来的法。

    “长兄如父,古来有之。哥哥拍你,同样很合理。”菖蒲摸了摸她的头。

    森夏不过他,靠回软榻。

    “洛是谁,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森夏展开折扇,指着落款。

    “想知道?”菖蒲问她。

    森夏在折扇后点头。

    “不告诉你。”菖蒲逗她。

    森夏眨了眨眼,突然痒想打人,于是当真打了菖蒲臂一下。

    菖蒲低头看着她打过的地方。

    森夏猜不准他在想什么,躲在折扇后。打疼他了?他生气了?

    菖蒲抬头看到她的眼神,不由失笑。每次她做错事情,总用这样怯怯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起了往事。”他见不得她这样的眼神,和她解释,“过去你发脾气了也会打我一下。当时我年纪轻,喜欢逗你,每会被你打好多下。”

    半大的少年和女童相依为命,当时觉得日子十分辛苦,现在回忆起来只剩下幸福。

    森夏望着菖蒲脸上的表情,她时常在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菖蒲和春一样,被她忘记了。春死命粘着她,根本没给她疏离的会。菖蒲默默为她付出,甚至做了她的傀儡。她待他始终有几分客气,她是不是伤了他的心。

    她放下折扇,慢慢靠近他。

    菖蒲以为她要下榻,想站起来扶她。

    森夏拉住他的臂,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菖蒲感受到她复杂的情绪,揽住她。曾经的每晚,她靠在他身边,和他讲白见到的新奇事情,花开了,花谢了,发芽了,落叶了。

    “我是不是很坏。”森夏闭上眼睛。她记起来了,无数个夜里,她趴在他肩膀上入睡。她睡着之后呢,他累不累。

    菖蒲用双掌裹住她的,“你是掌上明珠。”

    “我好像咬过你。”森夏突然问。

    “哪次?”菖蒲反问。

    “咬过好多次?”森夏傻眼。

    “只咬了一次。”菖蒲不逗她了,认真回答问题,“咬了一次你长记性了,再没咬过我。”

    森夏无语。她吃亏了才会长记性,所以是咬了哪里。

    “有一次过年,你闹着要吃元宵。我不给你吃,你一口咬在毛领子上,漱口漱了好久。”菖蒲慢悠悠的。她哭的厉害,他抱着她哄,刚好领口离她嘴巴最近。

    森夏现在想去漱口,感觉嘴巴里全是毛毛。她宁愿不知道这段黑历史。

    菖蒲看到她苦着脸,轻笑出声。

    他不让她吃元宵,她漱完口,还记得回来和他道歉,带着眼泪问他肩膀疼不疼。她和徐家其他飞扬跋扈的孩子不同,一直懂事的让他心疼,偶尔的任性也懂得适可而止。所以她的离去令他肝肠寸断。

    他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明明傀儡的身体不会痛了。

    森夏看懂了菖蒲隐忍的痛楚,抬覆在他的上。

    菖蒲不由得抱住她,习惯性把护在她脑后。背碰到了她发饰的流苏,他惊觉这是已经长大的她,僵在原地。

    森夏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停顿,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以后没饶时候叫你菖蒲爸爸,好不好。”

    “胡闹。”菖蒲戳了她额角一下,尴尬被她化解了不少。

    “又我胡闹。加起来活了这么久,你是最像爸爸的人。我单方面认定你是我爸爸。”森夏不依不饶的抓着他的衣襟。他的怀抱是时候的感觉,让她特别想撒娇的温暖。

    “乖乖的。我相信你的父亲一定非常爱你,我做你的哥哥足够了。”菖蒲慢慢拍着她的后背。他区区一介凡人,不能占有不属于他的位置。

    森夏不理他。她的父母为什么不能由她选。

    菖蒲从她的表情知道她肯定在心里唱反调。她一贯的风格,主意多而且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