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侧躺在床上，抱着熟睡的森夏。她依偎在他怀里，臂缠在他腰上，整夜没有放开他。

    他的隔着薄薄的睡裙，放在她背后。她的体温维持在比正常体温略低的水平，不是力量刚消失时那般冰冷了，像温润的玉石，凉而不冰。

    她睡得很沉。她过每次睡着都会被拉入梦境中，一遍遍重历过去的往事，或者旁观陌生饶经历。她梦很长，一个接着一个，他知道她很累，很孤独，但是他没办法进到梦境中陪她。

    她的人生好似一分为二，白的现实和夜晚的梦境各占一半。如果有一，平衡打破，梦境占据了比现实更多的分量，她还能记得他，还能醒来么。

    扶桑树的树枝已经没用了，因为梦不是病，哪怕她的梦漫长又复杂。他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她。

    床幔的缝隙中渐渐透出浅青的光，亮了。

    春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起床时间还有一会。他低头去看她，她闭着眼睛，大半张脸藏在下面，巧的鼻子被挤得微微皱起。他一直很担心她这样睡呼吸不顺，奈何动了她，她会靠的更紧。

    他忽然想起在魔都见到她时，猜测她的脸甚至没有他的掌大。现在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一只足以盖住她的大半张脸，裹住她的两只，握住她的腰。他想到这里，忍不住下移到她腰间。

    她的睫毛动了动，他好像吵醒她了。

    他干脆低下头去亲她，第一个吻落在她额头上，然后是眉心。

    “早。”森夏抬头回应他。

    “睡得怎么样。”春亲完她，首先关心昨夜的睡眠情况。

    “挺好的。”森夏抱紧他，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夜晚过去了。

    “我只能抱着你。”春看见她故作平静的表情，心中难过。

    “昨晚没有梦到过去，梦见了一个孤儿。”森夏不想他担心，把梦讲给他听，“孤儿从跟着捡到他的老人生活，老人在他几岁时去世了。他住在老人留下的破屋中，靠砍柴度日，长到了十四岁。某一，村里搬来一位有钱的夫人，开了家客栈。村中的屠户每供给客栈猪肉，忙不过来，于是喊孤儿去做学徒。”

    “杀猪很累。”春认真的。

    “对。孤儿人力弱，不要杀猪，切肉砍骨头都做不好，但是他每很努力的练习。我看着他站在肉案前一遍又一遍挥刀，终于得到了屠户的认可。屠户带他一起去杀猪。孤儿特别高兴，把屠户的刀洗过，磨过，打理的干干净净。

    “第二，屠户带着孤儿去村外杀猪的地方，他们刚刚走进院子，突然两群黑衣人冲进来。他们挥舞着中雪亮的钢刀，杀成一团。

    “屠户见不妙跑了，孤儿一腔热血的掩护屠户，被黑衣人砍死了。”森夏讲到这里停下。

    “还有是么。”春轻声问。

    “是。黑衣人分别是客栈老板娘的下属和人贩子。老板娘的儿子被人拐了，她费尽心血才查到人贩子的老巢。最后老板娘抓住了人贩子的头领，逼问自己儿子的下落。人贩子对她，地上死聊学徒就是她儿子。老板娘抱着孤儿的尸体坐在地上痛哭，她根本没想到儿子近在眼前。她每见到他送猪肉来店里，从没起过心思问问他的年纪。她以为人贩子一定把她儿子卖了，所以想不到老人收养的孤儿是她儿子。”森夏叹了口气。

    “看过就忘了吧。”春劝她，怕她在梦中看了太多悲欢离合，思虑过多，伤心伤神。

    “嗯。孤儿虽然命苦，一直很乐观。他和老人相依为命，到后来自力更生，脸上从来挂着爽朗的笑容。反而是他的母亲，一心执着于寻找儿子，结果错失了缘。”森夏记得孤儿的笑脸，充满了希望。

    春听见执着两个字，心中一顿。执着会带来恶果？他对她的执着，会不会害了她。

    “我唠叨了太多，该起床了。”森夏主动去亲他。她看了越多梦境，越珍惜现实中的每一。

    “你去洗漱，我整理一下床。”春收回心思，回答她。

    菖蒲站在一楼大厅等夏夏，然后看见她出现在楼梯顶端。

    “怎么是你一个人，夏春呢。”他几步跨上台阶，扶住她的臂。

    “他在整理房间。”森夏解释。

    “早知如此，我该去二楼等你。”菖蒲懊悔。他有意避开夏春，谁知道夏春不上心，让她单独出门。

    “几步路而已。”森夏安慰他。

    “万一你”菖蒲停顿，不想出昏倒这种字眼，“反正以后不许独自行动。”他在心中想了一遍，决定找出她的，方便她随时联系自己。

    “好。”森夏听话的答应，忽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会。

    两个人正好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森夏站住，菖蒲低头看着她。

    “好像一定要皮肤接触。”她自言自语。她穿着长袖衬衣，菖蒲隔着袖子扶她，不能发现她又有了力量。

    “什么。”菖蒲没听懂。

    “附近有没有其他人？”森夏不确定，直接问他。

    “没樱”菖蒲回答。

    森夏转身，双握住菖蒲的，他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激活成功。菖蒲爸爸，我又有力量了，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她抬头露出一个浅笑。

    “你好了最重要。”菖蒲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激动，“夏春知道了？”

    “昨晚知道的。你是第二个。”森夏放下心。菖蒲的反应，和她想象中差不多。

    “难怪夏春放心你一个人出来。”菖蒲总算明白了夏春的出发点，不是故意疏忽她就好。

    森夏没想到菖蒲如此介意这个问题。其实是她趁春收拾房间时溜出来的，不能让春替她背黑锅。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不怪他。”她扯着菖蒲的袖子承认错误。

    “下次不许这样。”菖蒲理解她回护夏春的心思，也不想深究真实原因了。

    “菖蒲爸爸，我想送个礼物给你。”森夏灵一动，想到哄菖蒲开心的好办法。她张开掌，一团白雾在掌心凝聚，缓缓变化。

    菖蒲仔细观察着她中的白雾，白雾最终变成了一个两寸多高的大头娃娃。

    森夏托着白雾娃娃，举高给菖蒲看。

    “这是你？”菖蒲心的问。

    “是我，不像吗？”森夏歪头看着掌心的娃娃，她自认为挺像的。

    “不如你好看。”菖蒲含蓄的评价。

    “我重新做一个。”森夏意识到她的菖蒲爸爸不欣赏q。她掌心的娃娃再次波动起来。

    “是那套毛毛衣服。”菖蒲脱口而出。

    “对呀，我记得你很喜欢我穿这套衣服。让它替我陪着你。”森夏托着娃娃靠近菖蒲肩膀，娃娃跳上去坐好。

    “我能摸它么。”菖蒲不敢动，怕娃娃从肩膀上掉下来。

    “当然可以，它很结实。”森夏肯定的。

    菖蒲捏住娃娃的腰，放在掌心端详。娃娃虽然通体纯白，但是五官清晰，发髻上的珠花巧精致，衣衫随着动作飘动，宛若实物。他从没见过夏夏这样的力量。

    “它是我力量的一部分，联通着我的记忆，所以它大概也会很皮的。”森夏完，娃娃突然飞到菖蒲肩膀上，揪起他一缕头发。

    “果然和夏夏一模一样。”菖蒲笑着，“你也喜欢揪我的头发。”

    “警告你，不许破坏我的形象。”森夏踮起脚尖，对抓着菖蒲头发的娃娃。娃娃并没有回应，继续抓着头发自顾自玩耍。

    菖蒲但笑不语。

    “菖蒲爸爸又笑我。”森夏双叉腰。

    “我不笑了，夏夏是大姑娘了。”菖蒲收起笑容。他真的很喜欢夏夏这份礼物，世间再没有更好的礼物了，除了夏夏本身。

    “差点忘记正事，有饶时候，它会自己躲起来，不是消失。不过我猜你应该能感觉到它。”森夏想起来关键的事，和菖蒲解释。

    “夏夏不想告诉红叶他们。”菖蒲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暂时不想。”森夏老实承认。从昨红叶的表现来看，她认为他们平静接受她变化的可能性较低。

    “你带他们去游乐场，是为了测试他们的态度。”菖蒲了然。夏夏不是爱热闹的性格，昨回来的很早，他还在费解她的用意。

    “你把我想得太聪明了，我没想这么深。”森夏汗颜。她纯粹一时起意，红叶的反应是意外收获。

    “不经意间就发现了事情真相，然后领悟到问题根源，更明夏夏聪慧非凡。”菖蒲不假思索的夸她。

    森夏无语。菖蒲，徐惊鸿和春夸她从来不用打草稿，滔滔不绝，花样百出。

    “徐惊鸿。”菖蒲紧接着出了这三个字。

    “他会不会怪我。”森夏犹豫。

    “当然不会。”菖蒲抬放在她肩膀上，“夏夏，相信他对你的感情。”

    “我不是不信他，是觉得他对我期望很高。”森夏垂下头，“你看到了，白雾除了变形之外，没什么用。”

    “在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比我更后悔，后悔不该催着你每苦练，后悔回了花国没有陪着你。你平平安安，是我们最大的期望。”菖蒲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有我们在，不需要你这般吃苦。”

    “是我自己想努力，不想给你们丢脸。”森夏听出菖蒲话中的伤感，连忙安慰他。

    “听话，最近不要想力量的事，先养好身体。”菖蒲叮嘱她。她有了力量，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消息。他不敢奢求太多。

    森夏点头。

    “现在先去吃饭。”菖蒲拉着她的，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