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之前的耽搁,我们只能日夜兼程得赶路。惊鹭秦羽、猫眼杨陌四人分为两组轮流骑马护航,我和福临一辆马车,除了如厕基本上两人几乎朝夕相对。福临看过密函后就皱着眉头,脸色黑的和包公有的一拼。
我看他随意将密函丢在一处,心生好奇便偷偷瞥了一眼,密函上仅寥寥数语:多尔衮屏退左右,帐中仅留亲信,亲见一商人模样男子。显然对于多尔衮亲见的是谁,到底密谈了什么便无从知晓了。
不过这短短几句话却是隐藏了不少的信息。多尔衮亲见且仅留下心腹,可见其一对方来头不简单,许是官居要职,与多尔衮的企图密不可分;其二多尔衮已心生防范,不知福临布置的棋子还剩几颗。商人打扮,按理说完全不搭边,如果需要经费大通米铺已在多尔衮之手,他手中的财富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最大的可能便是假扮商人以混淆视听。若是京城的高官无须大费周章,派手下混入军中密见多尔衮不是更加神不知鬼不觉。
我想着那不是和自己方才设想相悖了,我挠了挠头,商人,一般通商须路引方能通关,通关?我想到了些什么,如果是为了取得路引顺利通关,商人真是最佳的打扮。莫非多尔衮接见的并非京城大官,而是外地官员,我的思路到这里似乎打住了,因为又出现了一个悖论,若是外地官员最大可能性就是近郊驻守将领,但是这说不通啊,多尔衮被拜为大将军,大将军敕印在手,图谋多年他肯定已将自己的亲信安置周全,除了福临掌控的正黄旗,和博穆博果尔所统领的近京驻兵恐怕已是尽数被他掌握。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福临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他怎么敢!”
我从未见过福临如此暴怒,心底一颤,难道?我心里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设想,如果是真的,那多尔衮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蒙古分为诸多部落,其中较为强大的是察哈尔、准噶尔和科尔沁。科尔沁乃福临的母族自然不必担心,如果多尔衮与察哈尔或者准噶尔联盟,我如是想着,冷汗直冒,喃喃得说道:“竟如此大逆不道!”
福临听后,看了我一眼,神色中有些许不可置信和玩味。
我被他看得发毛,我心想着这不是很普通的推理吗?
“我瞎猜的。”我连忙摆了摆手,看来福临这戒心够高的。
“哦?你瞎猜出了什么?”福临挑了下眉毛,索性靠近了我。
“或许是……结盟?”我有点结巴,显然他并不满意我的回答,我只能继续道:“或许是察哈尔或者准噶尔。”
“不是。”福临的声音透着阴冷。
不是,难道我推测错了?我略带质疑得看向他。
“不是结盟,多尔衮只是单方面的利用,引得互相残杀而他则是坐收渔人之利,这才是他的目的。”福临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他的眼睛闪着一丝精光估计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想我还是太天真了,确实他怎么可能会真的与别人共享江山,不过是一个诱饵,兔死狗烹,过河拆桥,我想多尔衮应该做的比别人更熟练。
至于到底是察哈尔还是准噶尔福临心里肯定有所计较,不劳我费心。
杨陌对这一带极为熟悉,他带着我们穿梭各个小镇,最后一夜,我们有了整顿的时间。
这几日的安全在意料之中,接下来的面对的危险会如何,却是毫无把握。不知为何我左眼皮跳的厉害,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好像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翌日,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到达了台怀。台怀整个镇都洋溢着浓厚的佛教底蕴,集市上最多的便是香烛、佛经、佛像等相关产品。因为正好是观音菩萨生日,有不少的善男信女前来膜拜,台怀街道人满为患。
我皱了皱眉头,若是多尔衮在此动手想来殃及的百姓太多太多,他不会丧心病狂至此吧。
是夜我们入驻了台怀镇上的客栈,因为游客太多我们出了高价也只有三间上房,我和福临自然是妥妥的一间其余几人自行分配。
夜里我紧张得不行,不敢入睡,生怕有人夜袭。
“你放心,今夜不会有异动,这里人太多,他行事再仔细也定会露马脚,这是他最忌讳的。”在我辗转反侧几次后福临忍不住说道。
福临的话我从不怀疑,我仔细琢磨着如果是这样那么岂不是太容易了?我酝酿着言词对福临说道:“这边都是前往五台的,那我们一路跟着人潮岂不是就安全了?”
他苦笑了一声,声音有点惊心:“如果我们如此,逼急了他会不择手段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这么多人他如何灭口?”
“如果朕真的出了事,他大可以说是反清复明余党作祟,到时借口关闭城门,屠城他不一定干不出来!”黑夜里他的声音令我在酷暑的天气,感到了阵阵寒意,屠城?
“那我们该如何?”我心里隐隐觉得奇怪,这边通往五台的路有那么多条吗,即使我们想避开人群也难吧。
“不知道。”
黑夜里我看不清福临的神情,他声音略带沉闷,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最近他越来越不掩藏自己的情绪。
令我很意外,他竟然也会说出这三个字,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我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养足精神明天方能仔细应对。越是那么想我越是睡不着,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保持呼吸的平稳,可是睡不着的时候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真的很累。我侧卧着觉得腰上的肉都拧在了一起,这个念头一产生就越来越觉得拧得慌,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缓缓得转了个身。如此又翻来覆去几次,我听到了另一床上福临有些微的响动,接着听见他起了身朝我这边走来,我摒住了呼吸,不久身后落入了坚实的胸膛。
“我不会让你有事,就寝。”福临紧紧环抱着我,贴的很近,他的鼻息隐约落在我的脖颈,温暖有力。
一声一声的鼻息,就像是极有节奏的催眠曲,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